明鏡想了想道:“天生一對?”
明鏡說罷還有些感慨,似乎在想這事情的可行性:“不過這兩人若是湊在一起,那不是一天天的雞飛狗跳?瞧着就像是要打起來的樣子。”
青螺嘴角抽了抽:“也确實。”
瞧着就要拳腳相向了,這要是湊在一起,真的是挺危險的,指不定動不動就大打出手,來個決鬥了。
明鏡遞了一個果子給青螺:“吃不吃。”
青螺接過,用手指捏了捏,卻沒有吃。
她是護衛,出門在外的時候,吃東西要謹慎,不管是誰人遞過來的東西,就算是給的人是親近可信之人,可焉知東西轉了幾手,會不會有人動了手腳。
遠處桃林一片嫣紅,朵朵桃花盛開,有風吹來的時候有花瓣随風紛揚而落,青螺伸手,接住了一片樹上飄落的花瓣。
她大約是有些明白她離開之時,昔日隊友對她的羨慕了。
見光了,大概真好,她都有心思擔心人家男女在一起會不會雞飛狗跳了。
青螺想了想,而後在明鏡身邊坐下:“你可曾想過這一次回去之後要過什麽日子嗎?”
明鏡是陸國公府的姑娘,以前誰人都不知道就算了,可若是知道了,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她可能不能繼續在謝宜笑身邊做婢女了。
尤其是陸老夫人知道了明鏡的存在,若是明鏡繼續做婢女,就相當于将陸國公府的臉面往地上踩,陸老夫人肯定是不願意的。
明鏡搖頭,有些迷茫:“我做這些都習慣了,若是不做了,也不知道做什麽才好。”
她的身份尴尬,陸家回不去了,也沒有什麽家底讓她過着有奴仆伺候的貴女日子,雖然這些年也攢了一些家底,但也不多,總是需要有點事情做,有點進項才好,總不能坐吃山空。
而陸老夫人又知道了她的存在,肯定不願意讓她繼續做婢女,或許覺得她丢了陸家的人。
明鏡心中覺得好笑極了。
她今生所受之苦都來自陸家,好不容易平平靜靜地将日子過下來了,她心中平靜安然,對現狀也沒什麽不滿的。
謝夫人救了她,她陪着謝宜笑一同長大,也算是她唯一能報答恩情的方式了。
可是她的日子過得好好的,她也隻想好好地過好這輩子,沒想過再去找陸國公府報仇了,陸老夫人又跳了出來,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像明心一樣,握緊拳頭,暴打這些人的狗頭。
“我打算回去之後先呆着,少出門,不被陸國公府的人看見就是了,至于以後的事情,我先想想再說。”明鏡的腦子有點亂,對将來也有些迷茫。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迷茫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情緒了。
明鏡擡頭看天,此時将近午時,天空亮堂堂的,可她心頭似乎是蒙上了一層陰霾,不至于黑暗,畢竟陸國公府那邊現在真的管不到她頭上,實在不行她就魚死網破,誰也别想好過。
這卻又蒙上了一層沉重,讓她有些吐不出氣來。
青螺想了想,而後說起了自己的事情:“我出生在一處村落裏,具體哪裏我已經記不清了,原本也該是有父母和親人的,但五歲那年母親懷孕了,說是這一胎懷的是個兒子。”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在我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剛剛出生就被掐死了。”
明鏡心頭一梗,覺得是整個人都冷下來了:“掐死了?”
雖然她覺得她爹就不是個東西,殺妻棄女,但親手将自家的女兒掐死了,聽着簡直是毛骨悚然,剛剛出生的孩子,他們也能下得去手?
青螺嗯了一聲:“家裏窮,養不起,他們隻想要個兒子。”
“得知這一胎懷的是個兒子,他們一家都很高興,不久之後,有個伢娘子到了村裏來,他們便将我賣了,說是換些錢銀補身子,養胎。”
青螺仍舊記得當初被賣掉的時候,如墜冰窟的寒冷,她的父母收了錢,而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走的時候還高高興興地說着要買些肉回來,吃着養孩子。
她在那些人心中,大概就是個值了一些錢銀的貨物,沒有任何感情可言,此後,她就當那些人是死的。
走上她這條路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有一些不願去回首的過去,不是孤兒就是被家裏抛去了。
“你至少,你母親是疼愛你的,固然她走得早。”
明鏡聞言愣了一下,而後一笑,覺得心頭的陰霾都散去了許多:“謝謝你,青螺。”
至少這個世間上,她母親是疼愛她的,至少她在危難的時候,有夫人相救,後來這些年又有明心相伴成長,如同她的親人一般。
姑娘與她們的感情也是極好的,雖然姑娘從來都不說,但是她們有什麽想法,或是遇見苦難,姑娘都願意爲她們出頭。
她人生有不幸,卻有又幸運的地方。
或許是因爲夫人、因爲姑娘、因爲明心,她漸漸地放棄了想要報仇的想法,她不想因爲她牽連到謝家,也不想牽連到姑娘和明心。
若是陸國公府知道她這些年都在謝家,是謝家護着她,她那個父親和後娘定然要記上謝家一筆,謝家相當于得罪了陸國公府和景陽侯府,甚至是宮裏的淑妃。
她那後娘可是景陽侯府司家女,是宮裏淑妃娘娘的堂妹。
再則,若是讓人知道她在謝家做婢女,且不說外人對謝家指指點點,陸國公府怕是也覺得謝家将他們的臉往地上踩。
太多的利益恩怨牽扯,她一腔孤勇以卵擊石,死了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可做人總不能忘恩負義,恩将仇報,給謝家帶來這一堆事情。
明鏡想了許久:“我先呆着,若是你那邊能查到證據,我便離開謝家,到時候以另外的身份出現,有了證據,我總是要爲我母親報仇的,可也不能牽累謝家。”
“若是找不到證據......”
若是找不到證據,說什麽都沒用,她想要好好地過日子。
雖然不能爲母親報仇雪恨,她心裏也很難受,但陸國公府勢大,她想要活命,便不能做那等以卵擊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