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容辭并不注重這些,但他一個年輕男子,平日裏忙忙碌碌的,也容易餓,自從馬車上放置了吃食之後,坐馬車回程的時候可以吃一點墊一墊肚子,覺得是舒服多了。
軟枕也很舒服,謝宜笑讓人做的軟枕裏面塞着厚厚的棉花,軟軟的,坐馬車的時候靠着也舒服多了,也沒那麽搖晃,若是他不累,還可以靠着看一看書。
他心想,這大概是有人管或是沒人管的區别吧。
“覺得不錯就好,回頭我想想有什麽可以很快吃上的吃食,到時候在車上放一些。”謝宜笑想到此處,還真的深思了起來。
“有勞。”
馬車一路出了帝城,而後往雲中寺駛去,等到了山腳下了,便請了腳夫上山,謝宜笑坐着轎子,容辭與一行人走路。
山路蜿蜒曲折,容辭一路走着,看着這春日的山頭,有樹木生長吐出新葉,有繁花盛開,簇簇姹紫嫣紅。
他在雲中寺呆了近二十年,可下山的次數并不多,這條路走的機會也不多,而且每一次也是匆匆來去,并未這樣看過這一出的風景。
大概與他而言,何處風景都相同,也沒什麽特别的。
可今日他慢慢地走着,心同樣是安靜了下來,卻又有一種不同的感覺,促使他去感受着這山水自然之美。
陽春三月初,滿山綠樹紅花,山上的風靜悄悄的,天上的白雲慢悠悠的。
這大概便是這人間春日。
以前他身在世塵之外,心靜無塵,大概不曾知道什麽叫悲歡喜樂,什麽叫做得來失去,隻覺得是春夏秋冬不過平常,不曾放在心上,也不覺得什麽特别的,如今倒是能慢慢地品味人間歡喜。
看四季輪回,萬物從生發到凋零。
他想,若是沒有下山歸家,他可能便是那樣寡淡冷清地過完這一輩子了。
他笑了笑,而後與她說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我剛剛來雲中寺的時候,身體不好,整日的病恹恹的,母親和父親擔心得不得了,在寺裏陪了我好幾個月,後來見我好起來了,這才放心離開。”
“師父當年的脾氣也不像現在這樣好,偶爾也覺得我這小孩有些煩。”
“我小時候頭發生得不好,枯黃枯黃的,還很少,後來還曾剃過一段時間,我母親來看我的時候,見我頭發沒了,吓得差點暈過去了。”
謝宜笑聽到這裏,忍不住笑出聲,可以想象容國公夫人大受打擊的樣子。
她心想着,像是他這樣長相的,就算小時候是個小光頭,也是很可愛很好看的,隻是不知道他小時候性子是怎樣的,是不是像後來那樣冷清。
謝宜笑問他:“你小時候做過什麽尴尬的事情嗎?”
容辭想了想,良久之後無奈搖頭:“有過,有一回晚上太餓了,去飯堂找吃的,被人逮住了,挨了一通訓斥。”
“還同人打過架,不過後來年紀漸大了,就不打了。”想了想,他又道,“大概從那時起,同齡人裏就沒有人能打得過我了。”
不管是在哪兒生活都是有一些紛争的,雲中寺也不例外,他小時候雲中寺也收過不少無家可歸的孩子,他這一進來就拜了慧緣大師爲師,而且身體也不好的樣子,也有人明裏暗裏擠兌他。
等到了後來,他長大一些了,身體也好些了,還學了武,别人就欺負不了他了。
今年他已經二十二歲了,昔日一同成長的人長大之後陸續離開了雲中寺,與他同齡的隻有了了二三人。
以前在他心中,過往前塵如同風過無痕,他不曾在意過,如今想起的時候,竟然有幾分懷念。
謝宜笑不吝啬地贊道:“那九公子應該特别的厲害,不過也是,若不厲害,當初懷南王也不會輸給你,看來我運氣真的是極好的,挑中了最好的那個。”
他聞言忍不住有些想笑:“天底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我大概也算不得什麽。”
謝宜笑道:“可是在我心中,九公子定然是最厲害的那個,旁人再厲害,也與我無關啊。”
容辭笑了一聲,心想,謝姑娘還是這般的會說話,會哄人。
一行人抵達雲中寺的時候已經是末時中(下午14點),讓随行的人去客苑安置,二人一同去了正殿上香參拜。
容辭還遇見了昔日的師兄弟,與他們說了幾句話。
“清塵師兄,還俗歸家之後覺得如何?”
“這一次回來,是來看望慧緣大師的嗎?”
容辭答道:“歸家之後尚好,諸位無需爲吾擔憂,此次前來,确實是來拜見師父的,諸位可是還好?”
有僧人雙手合十,答道:“我等甚好,你也無需挂礙。”
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那幾位僧人也便告辭離開了,謝宜笑走過來問他:“怎麽不與他們多說幾句。”
容辭心想,好像沒什麽好說的,不過他想了想,卻道:“他們今日當值,還有事情去辦,等晚一些了,便請他們過來喝一盞茶。”
謝宜笑道:“正好我這裏帶了一些好茶,到時候給你送一些過去。”
“好。”容辭點頭應下,而後又道,“走吧,去拜見師父了。”
“嗯。”
而後二人離開大殿,去往了慧緣大師靜修的院子裏拜見,慧緣大師還是老樣子,他胡子花白,穿着一身藍灰色的僧袍,手上拿着一串佛珠。
二人上前去叩拜。
慧緣大師見了二人一同前來,還是很高興的,親自給他們泡了茶水。
謝宜笑将自己準備的禮物送上,一罐子上好的雲霧茶,也很得慧緣大師喜歡。
出家人别無所求,還忌口,能用的好東西不多,但是這茶水卻是他們時常用的,品茶靜坐,也是他們的修行。
“你們有這等緣分,也該是好好珍惜,雖然爲師是個和尚,也不懂得這夫妻相處之道,但需得真誠以待。”
“春庭,既然凡俗歸家了,也要成親了,日後在家中需得孝順父母,照顧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