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追明心明鏡青螺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陸追和明心眼巴巴地看着前方,伸長脖子豎起耳朵,仿佛要聽一聽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麽。
明鏡輕咳了一聲,示意他們收斂點。
雖然看戲很快樂,但是看主子的好戲,是要倒黴的。
主子他們也是要面子的。
二人聞言,頓時将伸出去的頭收回來,臉上的笑容收回來,闆着一張臉,仿佛要多正經就有多正經。
前頭的二人并肩走在路上,謝宜笑低頭看了看自己繡鞋上的白鶴花紋。
因着她今日生辰,穿了兩層的交襟襦裙,最外面那層爲寶藍色,外面配着一身繡着祥雲仙鶴的大袖長衫,最後還披了一件暖和的狐毛鬥篷。
足踏寶藍白鶴厚底弓頭繡花鞋,頭戴一隻鑲寶花冠,花冠上翹起的流蘇垂落,顯得她十分端莊娴雅,可她低頭偷笑的時候輕輕捂嘴,眉眼彎彎的,明媚又嬌俏。
大家氏族的姑娘少有生得不好看的,像是曹絲錦這樣五官平凡的少之又少。
便是有五分姿色的姑娘,稍微養一養,養得身段婀娜,皮膚白皙,修一修秀眉,妝容一上,穿上錦衣華服戴上首飾,哪一個走出去有人會說醜的。
容辭見她路上不做聲,心裏還正想着和她說一些什麽好,見是她忍不住偷笑,心頭一松,笑問:“謝姑娘笑什麽?”
到底在想什麽,竟然這般好笑?
謝宜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上頭暗繡金紋修竹,看起來氣質清雅無雙,高雅矜貴,像是這權貴世家的貴公子,可又比那些貴公子身上多了幾分出塵冷清的味道。
她含笑道:“沒笑什麽,就是覺得有些高興。”
雖然她嘴上說不想打擾他,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他能來,她是打心眼裏都覺得高興,讓人心中歡喜。
“九公子今日怎麽會過來?”
旁的官員元宵還能休個假,可五城司的人在這個時候往往是最忙的,尤其是夜裏,旁人出來遊街看花燈,他們得巡邏。
這樣的日子,他大抵也沒有空閑陪她一起遊街放花燈的。
容辭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而後看向前方,二人一同慢慢地往前走去,有風吹來的時候,長袖和衣擺微晃,有些冷,他瞧了她一眼,見她穿得厚實,手裏還拿着暖手的手爐,這才放心一些。
他小聲道:“聽說是謝姑娘生辰,便過來看看,怎麽不多請幾個人過來熱鬧熱鬧,也好陪你說說話。”
他的聲音輕淡清越,像是清泉流水,又像是風聲吹過樹梢,聲音雖小,卻能讓人聽得清楚。
謝宜笑眉眼含笑:“你也知曉我是個懶的,而且我現在年紀還小,辦什麽生辰宴,若不是想見一見秦姑娘,我怕是誰也不會請了。”
“生辰年年有,若是年年都辦,實在是費心費力,忙來忙去地招待客人,實在是累得慌,還不如和家人一起吃個飯,高高興興的就好,過生辰嗎,還不是爲了自己高興。”
“至于姐妹團聚,得了空閑什麽時候都可以,到時候一起去長安樓吃茶聽書,一起去梨園聽戲,也比家裏好。”
若是換做一個愛顯擺的,每年生日大擺宴席,那她自然高興,也喜歡應對這些人,可換做一個懶的,就懶得伺候了,别人願意來,自己還不願意招待呢。
謝宜笑決定和他說一聲:“以後咱們還是清靜一些,生辰還是自己過好了,别折騰這些。”
容辭說了一聲好。
他也覺得辦什麽生辰實在是麻煩,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若是她自己想要辦,請她的姐妹來玩,他沒有任何異議,她自己覺得高興就好。
可若是她覺得麻煩,不想辦,他自然也聽她的。
二人踏着青石闆往青山苑走去,這會兒還是天氣還冷,院子裏很多樹木都光秃秃的,所幸還有一些常青樹和常青綠叢點綴一下,唯一稱得上風景的,大約是園中的那幾株零落在花叢中的梅花和冬日的花樹了。
謝家在這裏住了多年,院落裏種植的花草樹木也尤其講究,春夏姹紫嫣紅,秋冬也是每走幾步都看到一些好景。
不過這會兒梅花也要落了,地面上鋪了一片紅色的花瓣。
容辭望了一眼那梅樹,而後問她:“西子閣那邊的生意如何?”
“挺好的。”
西子閣的生意确實是挺好的,開張之後挺多姑娘喜歡往她那裏去,那裏的花茶果茶果酒還有小點心湯羹很好吃,大家似乎都挺喜歡的。
而且去了還有話本子看,還可以和姐妹下棋或是玩點别的,是個姑娘們聚會的好地方。
雖然吃東西也是要錢的,但西子閣到底不是正經吃東西的鋪子,她們走的時候也會買一些東西,再有一些以前用過覺得不錯的回頭客,生意自然是不錯了。
就是産品有些供應不上,先前做的那些估計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的樣子,她急着要人手。
“我先前問你的事情,人到底什麽時候能安排過來?來我這的,我雖然不能保證能給他們多少錢财,可好好做事,至少不會吃虧受委屈。”
謝宜笑覺得做人還是需得做個有良心的人,雖然她沒有本事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也改變不了别人,但是她能約束自己,善待那些幫她做事的人。
好好做事,她會對人家好,可若是要惹是生非,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容辭道:“還需得幾日,現在正在辦了,我問問有多少人願意來你這邊做事的,願意就安排過來,莫急。”
二人到了青山苑,謝宜笑接過明鏡遞上來的鑰匙,将東廂的大門打開。
整個東廂以前都是謝青山的書房,裏面放置有許多的書架,上頭琳琅滿目地放置着一些書冊和畫卷,另外還設有書案、琴座、臨窗木榻上設有喝茶下棋的茶幾。
“這屋子裏都是我父親的珍藏了,有一些是他自己的佳作,更多的是他收集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