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去問問,說是謝康一家前來拜年。”
“正是因爲一家團聚,主家沒有空閑招待外客,幾位請回吧,若是要拜年,初三之後再來。”
謝康一家懵住了,待到那人轉身進了謝家的大門,将大門關上的時候,一家四口都沒有回過神來。
雪仿佛又下了大了一些,風仿佛更冷了一些。
天地茫茫,在這寒冬的風雪裏,令人渾身寒冷。
“他們、他們究竟是什麽意思?”謝康臉色有些難看。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帝城謝氏與他們不是一家了,這初一的團聚自然沒有他們的份兒,他們這眼巴巴地攀上來,被人拒之門外,讓他們打哪來回哪去。
謝康想到原因之後又覺得受到了羞辱,臉都氣紅了:“他們何故做得如此絕情,我們到底都姓謝,還是同一個祖先出來的,便是分支了,可到底是兄弟姐妹,血脈是分不開的。”
“如今我們在帝城落戶了,離盡山城遠了,離家族也遠了,最親近的就是他們了,難道不應該走近一些?”
若是謝家人聽到了這些話,怕是要笑死,人家巴不得與你們走得遠一些。
兩支已經分家了,而且貧富差距已經很大了,要是當作親戚往來一下,或許沒有人會不高興,但有人總想着并入他們這一支,分他們的錢呢,那不巴不得對方滾遠些。
謝憐冷得瑟瑟發抖:“父親,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謝憐望着謝家禁閉的大門,目光之中含着期盼和渴望。
她也想堂堂正正地踏進那裏,被當成尊貴的客人或是主人伺候着。
她想要過謝宜笑和謝珠那樣的千金貴女,食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錦繡绫羅,住的是精緻雅緻的房舍,有奴仆成群伺候着。
同樣是姓謝的,連老祖宗都是同一個,爲何這般不同命呢?
可實在是太冷了,謝憐也心知謝家将人拒之門外,不可能再将他們迎進去,如今也隻能是先回去,初三再來了。
若是鬧起來,丢臉到底是他們,畢竟分支了,他們别說是一家了,連一族都不是。
一家子想了想,隻能是灰溜溜地冒着風雪回去了。
消息傳到府内的時候,裏面正熱鬧着,一群人湊在一起玩這個玩那個,姑娘們去了謝珠的院子裏,吃吃喝喝玩玩鬧鬧。
謝宜笑與大家玩了一陣子葉子牌,玩得正高興,明心便匆匆跑來,在她耳邊說了兩句,她的臉色微頓,而後笑了笑,道:“諸位繼續,我且去去就來。”
而後,她便起身,帶着人離開了謝珠的院子,往外院走去。
“奴婢一直讓人盯着呢,說要是他們敢找八爺,就來告訴奴婢。”明心咬牙,“姑娘,定然是不能讓他們欺負了八爺,八爺真的是好可憐啊。”
謝宜笑腳步匆匆,臉上的笑意一點都沒有了:“知道了。”
謝宜笑之前便聽說這兩年謝旦總是來找謝宜陵要錢和東西的事情。
謝宜陵嘴笨了一些,不懂得說,又讀了幾本書,不好是和親生父親吵鬧,被鬧得不得安甯,隻好是花錢消災,這兩年林林總總的,也不知曉被拿走了多少東西。
謝宜笑想想就生氣,真的是想給謝旦一個教訓,謝宜陵不好是和謝旦争論,她倒是不怕的,而且這件事情,若是她不出頭,那就沒有人會給謝宜陵出頭的。
謝宜陵是剛剛出了屋子的門口,便被等候多時的謝旦拉着往一邊去。
謝宜陵見了謝旦,臉色微變,原本想跑的,可到底隻是一個十歲的少年,哪裏能和一個成年人比力氣,掙紮不過,隻能任由對方将他拉走。
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二人才停了下來,謝旦才松開手來。
謝宜陵甩了甩自己的手臂,臉色極其冷淡平靜:“你今日找我,又想做什麽?”
謝旦見冷淡平靜的表情,心底有一股怒意在燒,他最是讨厭這個兒子了,也更讨厭對方這漠視的表情,他忍着怒意道:“我怎麽就不能找你了,我可是你爹。”
“爹?”謝宜陵語氣淡淡,“我爹名喚謝青山,您可别記錯了。”
謝旦聞言大怒,咬牙罵道:“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攀了高枝就想連父親都一腳踹開,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
謝宜陵母親去世的時候還很小,他如今已經不記得當初的種種,可那些年在家中被如何對待,他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他的父親厭惡他母親,覺得是他母親擋了路,讓他不能娶喜歡的姑娘,他的父親同樣厭惡他,厭惡得恨不得他去死,好給他的好弟弟讓路。
因爲他是嫡長,當年家中有些薄産。
不過事到如今,謝宜陵也不想與對方再争論一個是非對錯,于是便問:“你找我到底所爲何事?若是沒有事情,我先走了。”
謝旦被對方一梗,惡聲惡氣道:“今日你得了不少壓歲錢吧,将錢給我。”
“不給。”謝宜陵擡眼看他,見他要發作了,便道,“你可想明白了,若是在這裏鬧事,被人瞧見了,到時候傳到别人耳中,你可是要倒黴的。”
謝旦又被噎了一下,腦門的青筋都在跳:“将錢給我,你在主家吃香喝辣的,家裏的日子過得難,你總不能看着你弟弟妹妹過得不好吧!”
謝宜陵心想,他們過得不好與我何幹?
當初他們家也不是沒有錢,家底還是有些的,若不然謝旦也不會巴不得謝宜陵死了,好給心愛女人生的兒子讓路,隻不過幾年過去了,他們那群人又懶又能花,早将錢花沒了。
如此,才有了謝旦找謝宜陵要錢的事情。
“他們過得好不好,與宜陵何幹?”謝宜笑從一出月亮門中走了出來,臉色冷然,“誰給你這個膽子,竟然敢找我弟弟要錢?”
謝宜陵眼睛一亮,而後又有些無措,手腳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阿姐,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