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已經失去了女兒、女婿,顧知軒不願她再承受這樣的痛苦。
可是顧幽這個人橫在這裏,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江氏氣了一會兒,然後緩了一口氣,看了他一眼:“我仔細看過帝城的諸位姑娘,欲爲你求曹國公府的四姑娘,你覺得如何?”
“曹四姑娘今年十四,生得容貌一般,但卻是個極其能耐的,也是曹國公夫人手把手教出來的,你母親立不起來,你需得求一個能賢惠能幹的妻子才是。”
顧知軒微頓,他與這位曹姑娘有幸見過,但也不過是匆匆一瞥,那曹姑娘确實生得樣貌一般,但年紀雖小,卻十分的沉穩。
顧知軒知道娶妻娶賢的道理,也不曾以貌取人看不上人家姑娘,他道:“若是以前倒是可以說一說,隻是如今咱們府上烏煙瘴氣的,人家曹國公府怕是不會将姑娘嫁過來。”
四家國公府因爲手中握有軍權,先帝有言,讓他們守衛山河,不與皇家結親,如此,長甯侯府世子,确實也是一個極其不錯的結親對象。
隻是如今......
江氏道:“這些你不必擔憂,隻要是你同意了,祖母便給你說去,曹姑娘還小,也不急。”
顧知軒點頭:“孫兒都聽祖母的。”
江氏聞言,總算是露出一些笑容來,心中有了一些踏實感。
過了沒多久,長甯侯便領着顧幽回來了,周氏得了消息,匆匆趕了過去,抱着顧幽就哭個不停,長甯侯讓人将顧幽看着,而後掉頭就去了書房,懶得管。
顧知軒知道長甯侯回來了,也去了書房尋他,剛剛進門,卻見地面上摔了不少東西,長甯侯臉色鐵青地坐在那裏。
顧知軒自有記憶以來,都不曾見父親氣成這樣過,他年輕時是沉穩謙遜的,随着年紀的增長,也不過是更加沉穩内斂,瞧着就是身居高位又心胸寬廣之人。
顧知軒撿起了一個茶壺,那是長甯侯平日裏最愛的那個,大概是僥幸,還是好好的。
“父親何必生氣,事已至此,生氣也沒有什麽用處了。”
長甯侯轉頭看他:“趙家那邊如何?”
顧知軒道:“趙二公子已經醒來,傷得不輕,大概要卧病休養一兩個月才能好,原本趙家還想求個公道,讓懷南王将人交出來,後來‘天鳳之命’的傳言傳出,趙家便不敢要這門親了。”
人家趙家也不傻,攀上長甯侯府對他們确實有好處,但一個‘天鳳之命’的女子,但凡有些腦子的都不大敢娶,除非是真的喜歡,再或者是另有圖謀。
長甯侯道:“也不能是讓趙二公子憑白遭了這份罪,便是親事不成,我當初答應的事情,還是作數的,也算是我對他們的歉意,你尋個機會和趙家人說此事。”
趙家如今雖然不顯,但長甯侯從來不會小看别人,有道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誰知人家就不能走出來一個有能耐的呢,這能不結仇還是不要結的好。
顧知軒點頭:“兒子知道了。”
長甯侯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意思将李重陽和顧幽那些不要臉的事情說出去,他斟酌了一下道:“懷南王便是那楊公子。”
顧知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就是那楊公子?”當初顧幽可是爲了這位楊公子要死要活的,想跑出去找他呢。
長甯侯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他道:“懷南王想娶顧幽,我拒了,但我怕是他不甘心,日後得小心一些。”
顧知軒一愣:“這個時候,他還想娶?”
顧知軒覺得,若是換做他,便是他再喜歡一個女子,也不可能是見給對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前程和一家老小重要。
懷南王此舉,莫不是瘋了?
他若是太子,娶一個‘天鳳之命’的女子,那是理所應當,也順理成章,普天同慶,天下人都會覺得是真龍配天鳳,将來國運昌盛,風調雨順。
可他偏偏不是,而且身份還如此敏感,簡直是自絕前程。
陛下再寬容仁善,卻也不會容許懷南王有這樣的機會,别說是懷南王了,除了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那也是不會準的。
長甯侯也是剛剛聽下面的人說了‘天鳳之命’的事情,他也覺得懷南王瘋了:“我拒了親,但顧幽也不好嫁人了,等過一陣子風波平了,便将她送出去,将來便讓她常伴青燈古佛吧。”
這顧幽實在是有些邪門,這麽多次都沒嫁出去,到了如今,也不好嫁了,隻能是放棄了,不放棄都不行。長甯侯覺得再折騰下去,怕是也沒結果,而且還鬧出更多的事情來。
顧知軒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麽,到了這個時候,這父子倆心裏同樣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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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之後,明心又出去了一趟,打探了消息回來。
“侯爺與年大人還有懷南王從宮裏出來之後,侯爺便去懷南王府将那顧幽接了回去,她可真是好命,鬧了這麽一通,倒黴的都是别人,她毫發無傷,而且趙家怕是也不用嫁了。”
她都被人劫走過了,誰人知道清白與否,這街上的流言還有‘懷南王見色起意,将人抓走之後強行霸占’這種走向的。
那街頭浪蕩的風流客私底下還說起了一些不大好聽的話,說是顧幽的滋味如何如何,才引得懷南王沖冠一怒,将她劫走。
謝宜笑喝着茶,聽着明心叨念,心裏卻越發平靜了下來,而後心中無波無瀾。
今日這‘天鳳之命’的傳言,就足夠顧幽與懷南王将來折騰了,能不能在一起都是未知,顧幽的運勢已經失去了大半,将來的路定然不會順的。
而且懷南王也不可能是有書中那樣的能因爲和顧幽在一起運勢滔天。
她低頭細細地編着手中的絡子,然後露出笑容來。
今後她與九公子好好的就是了,至于旁人的恩怨是非,就權當是看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