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軒點頭:“正是,若是如此将她帶回來了,她定然會繼續想法子逃走,不若讓她多呆幾日,等要成親了,再将她抓回來。”
“隻是這事情隻有我與父親知道,四妹和柳姨娘誤會了。”顧知軒緩了一口氣,“就算是顧幽又跑了,天底下解決這事情的法子多的是,定然是不會讓四妹嫁過去的。”
“四妹到底是我親妹妹,父親的女兒。”
謝宜笑聽了這話,心裏也放心多了,隻要不是坑害無辜之人,她管長甯侯府怎麽鬧呢。
“既然如此,大表哥也該是讓大舅給柳姨娘一句準話才是,若是她左等右等等不到消息,這一門心思走了死路,真的吃了藥,那就挽回不了了。”
柳姨娘雖然隻是一個妾室,但是她生了顧滢,若是她真的因爲這個原因死了,顧滢定然是要将全家上下都恨上了,而且還不死不休的那種。
到時,反目成仇,親緣斷絕,傷己傷人,誰也沒落得好。
這中間隔了一條人命,将來誰也過不了這個結。
顧知軒道:“表妹的話我記下了,會和父親說的,勞煩表妹擔憂了。”
謝宜笑道:“我倒不是爲了你們,我隻是覺得四表妹可憐,她們母女到底是無辜的,總不能因爲你們,落得那樣的下場。”
“曾有人雲‘死道友不死貧道’,隻要是我不死,别人替我去死又有什麽關系呢,大舅母和大表姐倒是将這句話演繹得淋漓盡緻,實在是令人瞋目啊。”
顧知軒微微皺眉。
謝宜笑又道:“瞧我,是我失言了,我一個外人,一個晚輩,總不能說長輩的不是,表哥可莫要怪罪我。”
謝宜笑心覺得自己這些話很茶,但是她樂意。
顧知軒倒是隻字不提周氏,大概是不好議論母親,也想給母親留一些顔面,可是她謀算這個的時候,還有什麽顔面可言。
顧知軒呷了一口茶,壓了壓心中雜亂的思緒,這才問她:“表妹心中有怨?”
“怨?”謝宜笑柔和地笑了笑,“大表哥說笑了,我有什麽怨的,我隻是覺得有些感慨,覺得像是做了一場荒唐的夢,不過短短半年,竟然物是人非。”
“或許,心中還有些不平。”
不平于有人害了人,還能不染塵埃,依舊好好的,受害之人受了苦難委屈,還要打落牙齒和血吞。
顧幽犯下的種種事,約前未婚夫現妹夫私奔、壞表妹親事、企圖讓妹妹替她嫁給她不想嫁的人,這樁樁件件,雖然罪不至死,但實在是惡心至極。
比比皆是給别人心口捅一刀,毀人一輩子的事情。
可她如今還能上跳下竄,仿佛是半點影響都沒有,别人被她所害落入塵埃,她依舊高高在上,但凡是個人,都是要黑化的。
若是謝宜笑當初真的被容國公府給退親了,那也是要黑的,她定然是要扒了顧幽一層皮,讓她這輩子再也洗不白,然後和長甯侯府斷絕關系,從此以後生死不往來。
謝宜笑想了想,竟然覺得有點想反胃,她伸手捂了捂嘴,然後轉過頭去。
明鏡趕緊是給她添上茶水:“姑娘,怎麽了?”
謝宜笑搖搖頭:“覺得是有些不舒服。”說罷,她又勉強地笑了笑,“既然是問清楚了,那我也便要回去了,打擾大表哥了。”
顧知軒點頭:“稱不上打擾,既然表妹要問的事情已經完了,我先告辭離開了,懷瑾兄與表妹一同回去吧。”
顧知軒說罷,便起身告辭離去,再也不敢停留,生怕是謝宜笑再問出他不知道如何作答的問題。
謝宜笑看着他的背影,覺得他也是瘦了不少,身影還有些蕭瑟的樣子。
謝宜笑心頭又梗了一口氣,覺得是難受,真的是家有一個禍害,全家遭殃,江氏、長甯侯還有顧知軒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他們也不能真的将顧幽給弄死了,但是顧幽不死,那就能繼續上跳下竄地惹是生非,弄得全家不得安甯。
這一次事情之後,就算是顧滢沒有替嫁,可是定然是要恨上逃婚的顧幽和提這主意的周氏,甚至連顧知軒也要一起恨上。
還有顧滟,盡管事情沒有落在她的頭上,但是周氏做這事情實在是令人寒心,簡直是不把庶女當人,将來也不會對長甯侯府有什麽留戀。
長甯侯府年輕一代,大概已經全數分崩離析了。
“小姑姑爲何歎息?”謝瑾問她。
謝宜笑擡頭看了看窗外人來人往,良久之後才道:“我隻是覺得孩子不能是溺愛過度,要好好地教導他們懂得道理,養壞了一個,就要壞了一鍋。”
一個顧幽就能攪合得長甯侯府全家上下不得安甯,兄弟姐妹個個離心離德,願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謝瑾自然是能猜到她是什麽意思的,笑了笑道:“可不是,将來孩兒生下來了,侄兒也要好好教養他,免得他不學好。”
“也不知道是個小子還是個姑娘。”謝瑾有些期待,孩子到了下旬就要生了。
謝宜笑想起溫氏肚子裏還沒出生的孩子,心頭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也散了許多,也有些期待新生命的到來。
她道:“不管是姑娘也好,小子也罷,都挺好的。”
“是啊,都挺好的。”謝瑾笑了,“小姑姑,咱們回去吧。”
“好。”謝宜笑點了點頭,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謝瑾上來之前便讓店裏的夥計給他準備了一些糕點,等他下樓的時候,便已經裝好在提盒裏準備帶回家去。
謝宜笑猜測他應該是帶給溫氏的,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這侄子也挺上道的。
有的人将人生過得亂七八糟,有的人也在經營幸福美滿的生活。
且看自己怎麽過了。
若是生活有難題,那就去解決這個難題。
顧幽弄出了這麽多事情,而且還死不悔改,長甯侯府若是不傻,也知道顧幽留不得了,留了就是禍害一家。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還不想法子解決了顧幽自救,那便是自作自受了。
管他們呢。
謝宜笑笑了笑:“走了,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