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宜笑愣了一下:“他什麽時候上的馬車的?”
明心道:“奴婢們上馬車就看到三公子了,偷偷溜出來的。”
“哦?溜出來的?”謝宜笑就笑了,“他也不怕回去被打死?”
謝夫人不管謝钰平日怎麽鬧騰,但是今夜街上人多,什麽貴女千金指不定都出來了,謝夫人是怕他沖撞了人家姑娘,惹了禍。
明心道:“三公子才不怕呢,還說要是被打死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明鏡咳了一聲,讓她不要再說了,九公子還在呢。
謝宜笑忍不住了:“回頭我讓他做好漢去,看他還能不能這般神勇。”
容辭倒是無所謂,他也早就見識過謝钰什麽性子了,到底世間上有千萬人,也有千萬種性情,隻要是人不壞,不作惡就成。
而且謝钰雖然鬧騰了一些,但也是有底線了,别看他玩得歡騰,但不該碰的也絕對是不碰的。
“我們往這邊走吧,正好如今人少,咱們先看看,待晚一些人多了,咱們就去長安樓樊月樓,在樓上看看熱鬧就好了。”
謝宜笑點點頭,跟着他往街道那邊走去,明心明鏡和陸追随後,後面還跟着幾個護衛。
二人下了馬車就戴着帷帽,路人偶爾還會看一眼,不過也就是匆匆一眼,就移開了。
今日七夕,戴着帷帽出行的女子多的是,男子戴帷帽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
一行人一路穿過街道,這會兒天色剛黑,街道上的人還不算多,不過也不時有人往這邊走來。
街道兩邊的攤子倒是早早地擺上了,有賣吃食的、有賣首飾的、賣燈籠的,還有一些繡品,荷包帕子團扇折扇油紙傘,擡眼看去,這街道一路,但凡是人能想到的,所需的,那都是有的。
“要兩個燈籠。”此時一行人走到一處小攤前面,那小攤很小,就一張桌子,後面挂着好些個燈籠。
那些燈籠有圓燈籠,也有四角宮燈和六角宮燈,與旁的攤子差不多,但上頭的畫倒是畫得栩栩如生,很是精緻。
容辭見來往的男女手中都許多都拿着一盞燈籠,倒是他們手中空空的,仔細瞧了瞧,覺得是這家的燈籠畫得最好,于是打算買兩個。
旁人有的,謝姑娘總不能沒有。
他回頭問她:“要哪一個?”
謝宜笑上前去,仔細看了看,然後便指了指其中的那兩個:“那個桃花的給我,九公子要哪個呢?”
容辭正想說他随意也行,便聽她道:“算了,你哪個都行,就要那個明月桂樹的吧,明月皎潔,芝蘭玉樹,瞧着與你也相配。”
他忍不住道:“春風明媚,桃花簇簇,與謝姑娘也相配。”
謝宜笑挑眉,然後又忍不住笑了:“對對對,與我相配,咱們就要這兩個了。”
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了,真的是少見。
容辭讓店家拿了燈籠,又是讓人點了裏面的燭火了,後面的陸追跟着付錢。
他扣扣索索的,給的還是銅錢,還一個個地數,數得前面主子都要走了,他才是趕緊不數了,抓了一把給了趕緊跟上。
一條街道走過來,買了不少的吃食,明鏡有先見之明,帶了一個提盒出來,剛好可以裝吃的,謝宜笑還買了一把繡着青竹的團扇,又讓明心明鏡各挑了一把。
半弦明月上了天空,街市上到處都挂着燈籠,映得街道如同白晝,有風吹來時微微晃動,光亮搖曳。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裏尋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好好!”
樓上的叫好聲不絕于耳。
“好詞,好一句‘東風夜放花千樹’,好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顧姑娘大才啊,某自歎不如。”
“好說好說,閣下這首也不差。”
謝宜笑聞聲擡眼看去,卻見自己等人已經走到了長安樓樓下,站在樓上臨窗吟詩的,正是顧幽,此時她身穿一身紅衣,手中拿着一壺酒,與人交談。
“她怎麽出來了?”
明鏡也看見了,隻得是道:“今日七夕,大姑娘應該是跟年公子一同出來的吧?”
謝宜笑瞧見顧幽身邊還有一個身穿藍衣的公子哥,隔得太遠了,看不清容貌,想來可能就是那位年公子了。
她轉頭看向容辭,容辭點了點頭:“人還在。”
于是謝宜笑就放心不管了,不過見顧幽在樓上,她也歇了上去的心思,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去了樊月樓,街道上這會兒人已經很多了,人來人往的,幾乎是要靠擠着才能擠過去。
待進了樊月樓,這才是松了一口氣。
這名冠天下的第一酒樓,也不是人人都敢進來的,謝宜笑擡眼看去,見是樓中諸人皆是錦衣華服,想來個個都是非富即貴。
樊月樓之中有酒樓五座,座座高達三層,各樓之間有廊橋連接,世人稱其爲飛橋,客人立于三樓飛橋之上,居高臨下,便能縱覽城内風光。
五座樓之間的空地設有戲台,前頭還設有聽戲聽曲的雅座,邊上有湖池假山流水。
五座高樓分别以五行命名,成爲金光樓、木華樓、水月樓、火炎樓、土邸樓,此時樓上樓下處處燈火通明,飛橋之上更有文人雅客賞景論道。
容辭定的位置正是金光樓的三樓,一行人上了樓,走過從飛橋走過的時候還聽到有人小聲地議論。
“聽說了沒,今日春風樓裏的霓裳姑娘要競拍了,也不知是哪個公子有這樣的福氣,能獨擁佳人第一夜。”
“聽說是懷南王相中了她。”
“懷南王?真的假的?”
“指不定,懷南王不愛權勢獨愛美人,這滿帝城誰人不知,霓裳姑娘這樣的美人,怎地能錯過?說不定明日就入了王府,成了王府裏諸多美人中的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