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是有一些的,畢竟如今謝家蒸蒸日上,三位爺在朝中爲官,願意讨好謝家排擠廖家的人也不少。
不過更多的是因爲廖家自視太高,又認不清現狀,還說什麽‘謝家是卑鄙虛僞小人’的言論,作得一把好死。
而且明擺着和謝家不和,立下仇敵,有些想要親近廖家的,都要掂量一下值不值得,若是有兩家選擇的時候,也要思量一下到底該和謝家走得近還是和廖家走得近?
就現在的情況而言,隻要是有腦子的人都會選謝家。
“九弟要娶誰,自有九弟自己做主,也有父親母親做主,我做不得主,你也同樣如此。”
容亭垂了垂眼簾,忽然想起他今年已經三十了,人生歲月匆匆,一下子都過半了,他依舊是一事無成。
他可能是天生不是學武的料子,努力過,卻不得不放棄,學識算是做的不錯,但也不拔尖,昔年科舉的時候,他不過是吊了個車尾考上去了,現在做着一個閑職,晨早去上值,若是沒什麽事情便回來了。
靠着容國公府的蔭庇,他的這一輩子就這樣的了。
他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的,畢竟相比别人,他已經是得到了很多了。
他也知道,廖氏是看不上他,他比不得長兄優秀,比不得帝城許多驚才豔豔的公子,她嫁他,不過是當年未婚夫出了事,而他在她諸多的愛慕者之中,是出身最好的那個。
便是這些年,她也不曾以他妻子的身份去他的立場着想過,她隻知道自己是廖家女,是容國公府的三少夫人,可是這三少夫人要做什麽,她卻不在乎。
大約是仗着他喜歡她罷了。
容亭突然覺得有些累,本以爲精誠所至金石爲開,他願意待她好,心想着她總有一日也會看清他的好的,好好過日子。
可是這些年了,仍舊是沒有的。
她依舊高高在上,冷清清傲,将他當作當年那個一心隻想讨好她的愛慕者,卑微且渴望追尋她身影和目光,而不是要一起過日子的夫君。
甚至将容晴教成這個樣子。
這才是令他最難忍的。
“竹音,既然你已經嫁作我爲妻,就該多想想我們的處境,好生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别是再惹母親生氣,母親年紀漸大,她早年打仗的時候也受過不少傷,如今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是很好。”
“雖然我并非她親生的,可是她養了我,就和親生的沒什麽兩樣,這大約是我唯一求你的一件事了。”
“九弟的事情,一直都是母親最擔憂的,她既然看中了謝姑娘,就謝姑娘好了,你也不要再說别的了。”
“什麽和親生的沒什麽兩樣?”廖氏可不信,“若是和親生的沒什麽兩樣,爲何這些年了,定王的爵位不給你呢?她等着誰?等着她親兒子回來呢!”
“竹音!”容亭的臉色冷了下來,“爵位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那不該是你的。”
廖氏不屑道:“先前你又說你與她跟親生的沒什麽兩樣,既然沒什麽兩樣,爲何這爵位又變成不該了,這不是有了區别了嗎?”
容亭臉色不好:“這兩者之間怎麽能混爲一談,于感情上,我與父親母親自然是和親生的沒什麽兩樣的,他們這些年也不曾虧待過我,母親也是關心我的。”
“但是論血脈,我身上卻不曾流着定王的血,不曾流着李氏皇族的血,皇族王爵,豈能随便給一個外人了?”
“是,你們感情很好,和親生的沒什麽不同,可是到了爵位這裏,你又成了外人。”廖氏冷靜了下來,卻也不願與他再說,“既然是外人,便不要與我說這些。”
“我話也說在前頭了,我是絕對不會與謝家人同在一個屋檐下的,有她沒我,你且看着辦吧,到時候我便回廖家去,你就好好地與他們親親近近好了。”
容亭深吸一口氣:“爲何遇見了謝家的事情,你非得是這樣?竹音,難道到了今日,你還在自欺欺人,看不清現實嗎?”
“廖家人鬧得越大,越是沒什麽好處,今時不同往日了,爲何你還不明白?”
說起這個,廖氏就很生氣:“是,廖家今時不同往日,可容國公府依舊富貴榮華,深受陛下寵信,這些年卻連拉拔一下廖家也不願,可見是多看不起我們廖家。”
“這件事我與你也說過多少次了,你要怪,便怪你嫁的人沒本事,拉拔不了你娘家,是我娶了你爲妻,願意爲你爲廖家忙碌,可我父兄卻沒有這個責任的。”
“而且你說,容家看不起廖家,可你嫁過來這麽多年了,可曾做過一日容家的好兒媳,去侍奉過母親?”
容亭坐了下來,有些頹然,“竹音,你不能這樣,什麽你都想得,都要比别人好,卻半點都不願意付出。”
他有時候在想,是他不孝,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這才是讓父母生氣,讓家宅不甯,甚至是連女兒都沒教好。
廖氏梗着脖子死死地咬唇,扭過頭去不說話。
夫妻倆一個在屋裏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場面有些冷寂。
過了一會兒,外面有人使勁地敲門,正是容晴。
“父親!母親!你們不要爲了外人吵架!”
“父親母親,我們應該是想想法子将人趕出去才好!謝家的人怎麽能進我們容家的大門!”
容亭緩了一些的臉色又冷了下來,他站了起來道:“日後不要再帶阿晴去廖家了,我不想再聽到從她嘴裏說出這些話來。”
說罷,他也不想繼續呆下去,扭頭就走,打開門的時候正好對上了容晴。
容晴露出笑容來:“父親。”
“阿晴,去玩去吧,你母親要靜一會兒,别去打擾她了。”
容晴連忙問:“那父親和母親商量好了嗎?那謝十三......”
“阿晴。”
容晴隻得閉嘴,不敢再說了。
容亭見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有錯的樣子,歎了口氣,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該說的他也都說了,卻似乎沒有什麽用。
“去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