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她是懂的,可是顧幽是她的親女啊,她一想到她這女兒将來一生堪憂,她就忍不住難受。
在場的人都看向武安侯夫人,想要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顧湘已經擦幹了眼淚,但眼睛還是紅的,不過妝容有些狼狽。
顧漪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嘴角死死地抿緊,而後她慢慢地垂下眼簾,掩了掩眼底的不甘和怨恨。
千算萬算,她們算到了孫氏的,算到了洪氏,也算到了周氏,可是沒想到這個老太太竟然闖了出來,壞了她們的好事。
謝宜笑握着茶盞的手指也緊了緊,她看了看顧湘,見她眼底隐忍着期待和不安,然後又往武安侯夫人那邊看去。
武安侯夫人沉思良久,然後道:“您家的這個姑娘,确實是不錯的,性子要強了一些,也總比唯唯諾諾擔不起事的好,隻是......”
“隻是與府上的大姑娘相比,實則是差了一些。”
顧湘的地位、氣度、頭腦都不如顧幽,而且瞧着有些沖動,并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若說聰慧,她定然是覺得謝宜笑更好,隻是可惜,這麽一副身子,也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便是好了,這大病了一場,也不知道于子嗣可是有礙。
武安侯府,可不能沒有嫡長子的。
江氏道:“阿湘與阿幽相比,确實是差了一些,不過孩子也是好孩子,日後她在你身邊,你得了空閑,再教一教她,也未嘗不是不成的。”
“再則,府上爲她備置的嫁妝,再添三成,不知阿彤覺得如何?”
這三成嫁妝,顯然是長房嫡長女換成二房嫡女的補償了。
武安侯夫人沉默了。
周氏臉色微變,原本給顧幽備置的嫁妝已經算是風光了,若是再加三成,那可是不少錢銀啊,這府上還有不少公子姑娘要婚嫁呢。
隻是當着武安侯夫人的面,她也不敢和江氏争論這個。
江氏又道:“昔日慧賢太後還在世時,贈了我一支珍珠簪,此物,也添做她的嫁妝。”
江氏口中的珍珠簪,卻并非一般的珍珠簪,而是昔日先帝得天下之後,命人取南海上等珍珠爲其皇後做鳳冠鎖餘下的珍珠所制。
這珍珠簪也稱作‘慧珠簪’,當初所制共六支,慧賢太後贈予喜愛的晚輩,江氏便得了一支。
武安侯夫人聞言一愣,心中算了算得失,論理,她還是想和長甯侯府結親的,畢竟權貴世家強強聯合對大家都好。
長甯侯府這兩位爺,就算是顧二爺是一把爛泥扶不上牆,但是長甯侯卻是官拜尚書之位,有爵位有官職,确實是好親家的人選。
而年少的這幾位公子,世子顧知軒儀表堂堂,學識極好,也是相當的優秀,其餘的公子也不差。
嫡長女換二房嫡女,雖然她心中不大滿意,可是江氏願意多加三成嫁妝,又添了這一支‘慧珠簪’,武安侯夫人确實是很心動的。
顧湘雖然沖動了一些,有時候也不夠聰明,但是好在她還年輕,到時将人放在身邊教個十年八年的,總不至于太差了。
想周氏這個山野村姑,還不是讓江氏給教了出來,将長甯侯府打理得上上下下井井有條。
武安侯一拍手,道:“既然太夫人如此有誠意,此事,阿彤便應下了。”
“此後武安侯府和長甯侯府便結兩家之好,互相扶持......”
“定然。”
江氏與武安侯夫人商定此事,然後讓人去将顧湘的八字拿來交給武安侯夫人,武安侯夫人拿了八字,便由着周氏親自送她出門。
既然是替嫁,三書六禮不可能再重新走一趟,最多便是将迎書和婚書換個名字,就連嫁衣,昔日都不是做給她的。
謝宜笑見顧湘臉上有些喜意,心中歎了口氣,願隻願她别是對姜澤雲有什麽期待,若不然怕是難熬的很。
解決完孫家和武安侯府的事情,餘下的便是家中的私事了。
謝宜笑坐了這麽久實在是累了,她這身子實在是有些受不住,也不想看江氏如何審孫氏和許姨娘的事情,于是便提出了告辭。
“外祖母,宜笑有些累了,便先回去歇着了,待宜笑好些了,再來陪外祖母。”
江氏自然是應下:“你快些回去歇着吧,可是要獻姑送你?”
謝宜笑搖頭:“我有明心明鏡在呢,就不勞煩獻姑了。”
江氏聞言點頭,然後又囑咐明心明鏡:“你們二人可是要照顧好你們姑娘,仔細着些。”
明心明鏡齊齊行禮應下:“奴婢記下了。”
江氏又吩咐道:“扶着你們姑娘回琴瑟苑吧。”
謝宜笑道:“那外祖母,宜笑便告辭了。”
“去吧去吧。”
謝宜笑由着明心明鏡扶着出了秋水苑,回了琴瑟苑。
她如今的身子實在是太虛了一些,折騰了這麽久,委實是有些受不住,将臉上的妝容洗了,拆了簪钗,換了舒适的寝衣,便躺下歇着了。
大概是如今顧湘和姜澤雲的親事定了下來,再也牽扯不到她的身上,她心頭放下了一塊大石,這一覺睡得安适無夢,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日落的。
殘霞落在院子裏,也有的透過窗戶落在地面窗台上,映得一片紅霞,三月的風從窗戶吹了進來,還帶着些許的涼意。
“姑娘,姑娘您醒了?”明心推開寝室的門走了進來,見是她已經坐了起來,忙是露出笑容來,然後上前将兩邊的床幔撩起來挂在一旁的金鈎上。
“什麽時辰了?”
明心道:“已經是申時末了。”
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申時末大概是差不多五點,她這一覺睡了快六個小時了。
明心問她:“姑娘身上可是有哪裏難受?餓不餓?要吃些什麽?”
“粥,還是吃清淡一些。”謝宜笑伸手摁了摁眉心,也有了心思管别的閑事,“秋水苑那邊後來如何了?”
明心抿唇得意地笑了:“姑娘你猜怎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