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各個院子裏,幾個姑娘也是急了起來,開始準備起了那日的衣裳首飾。
當天夜裏,顧湘睡得正熟的時候,突然有一桶水潑了下來,将她潑成一隻落湯雞,在三月裏冷得瑟瑟發抖。
待她爬起來了的時候,那潑水的人提着桶就跑,順道還将她寝室的大門關了起來。
顧湘心覺得事情不妙,待沖到門口拉門的時候,卻發現寝室的門在外面鎖住了。
顧湘頓時覺得有一股涼氣從腳底上升了起來,她轉身去寝室裏看了一遍,卻發現換洗床上的被褥和換洗的衣裳都被潑了水,濕漉漉的一片。
“許茵荷!”顧湘氣得咬牙切齒,整張臉都通紅扭曲着,她轉身跑去門口那裏使勁地拉門拍門,“快開門啊!快開門啊!”
“開門!給我開門!”
“給我開門!”
然而不管她怎麽拍門叫喊,卻沒有一人前來給她開門,求助無果,她便想着自救,去了窗台那邊推窗戶,然而卻發現窗戶也從外面被封死了,怎麽也推不開。
漆黑的屋子裏一盞燈都沒有,裏面的東西也是零零落落冷冷清清的沒有多少,她蹲坐在門口處,抱着手臂靜靜地發呆。
顧湘知曉這應該是許姨娘的招數,爲了給顧漪弄到武安侯府的這門親事,那一對母女定然是幹得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可是她喊這麽大的聲音,别處聽不見,二房主院這邊卻聽得見的,她的母親也是應該聽得見的,可便是如此,也沒有出現來救她。
顧湘發了一會兒呆,又覺得這樣子不行。
許姨娘和顧漪定然是想将她濕着身子在屋裏關一夜,姑娘家身子弱,之後很可能會病起來的。
到時候她病怏怏的,武安侯夫人定然是不會看得上她,如此反倒是如了那母女二人的意。
不行不行。
她怎麽能讓這兩個賤人如意呢!
要是顧漪嫁到武安侯府做了世子夫人,這母女倆還不把尾巴翹起來,她那爹又一心隻有許姨娘和她生的兒女,到時候别說是她母親孫氏了,便是她和小弟也怕是沒有什麽活路。
顧湘慌亂的心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她總是要解決眼前的困境的。
武安侯府的這樁親事,她也是想要的,撇開母親孫氏不說,她需要一個靠山保住她的親弟弟顧知瀾,若不然她和弟弟什麽時候被那一對母女給害死了都不知道。
腦子拎不清的母親她不想管了,但是弟弟她是不能不管的,日後她做了世子夫人,便是還不能将許姨娘她們壓下來,她也可以将弟弟帶去武安侯府去,到時候總會有活路的。
總比留在府裏被人欺負得好。
想到這裏,她便站了起來,先去櫃子裏看了看有沒有能換的衣裳,隻是可惜,這些衣服上的水應該不是潑上去的,是直接将衣服浸在水裏再撈出來,沒有一件是能穿的。
她深吸一口氣将衣服丢在一旁,然後去檢查床鋪。
發現床鋪上的被褥雖然濕了大部分,但還有一些沒有潑到的被褥,有些被面的另一面是幹的,有些被面擋住了水,裏面的棉被還是幹的。
她心中一喜,摸黑去梳妝台處拿了一把剪刀,借着黑夜裏一點細微的光将幹的被面和棉被剪了下來。
然後将身上濕漉漉的衣裳換了下來,将還是幹的被面裹在了身上,抱着棉被去了臨窗的木榻上,卷縮在角落裏,打算這樣熬過一夜。
不過她躺了一會兒,又爬起來挑了一身衣服挂在架子上,打算晾一晾。
明天早上要見人的時候,她總不能過着被面見人吧。
。
謝宜笑将替嫁的事情推出去之後身上輕松了不少,當日便在琴瑟苑中開始安心地養病,不過她身邊有一個消息靈通的明心姑娘在身邊,該知道都知道了。
“聽說啊,昨天夜裏,二姑娘睡得正好的時候被人兜頭潑下一桶水來,人跑了之後還将門給鎖了,裏頭的衣服也都弄濕了,一件換洗的都沒有,還好二姑娘機智,剪了沒濕的被面和棉被熬過了一夜。”
“今日早上,二姑娘便直接告到了夫人那裏,讓夫人給她做主。”
“夫人将二房的人都請了過來,審問此事,許姨娘不承認,說是二姑娘陷害她,這些都是二姑娘爲了武安侯府的親事自己弄出來的。”
“二姑娘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許姨娘做的,而且一旁二夫人又是勸又是求的,希望她息事甯人,安安分分的不要鬧事......”
說到這裏,明心歎了一句:“二姑娘也是可憐,攤上了這樣的一對父母。”
可不是嘛,真可憐,就連她的母親都不曉得疼她,不曉得護着她不讓她受委屈,還拖她後腿,讓她咽下這苦,這還不如沒有呢。
謝宜笑從書冊中擡頭:“好了,她可憐,你姑娘我現在渴了,快去給你姑娘倒一盞水去吧。”
明心聞言頓時又明媚開朗了起來:“奴婢這就去,這就去,姑娘你且等等奴婢這就來。”
過了一會兒,明心便提着一個提盒回來了,她伸手從提盒裏拿出一個碗來放在梅花茶幾上,溫聲開口:“姑娘,該喝藥了。”
謝宜笑每次聽她這語氣總有一種武松他大嫂讓大哥喝藥的即視感。
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想笑。
明心不知道她在笑什麽,不過見是她笑了也高興,隻要主子高興就好,不要像以前那樣郁郁寡歡,整個人就像是衰敗的花似的。
如今生機勃勃的,笑得多好看啊。
于是她也傻笑了起來。
謝宜笑有心想讓她下回換個語氣,免得她忍不住要笑場了。
她正想開口呢,便見屋子裏走進了一個婢女,正是院子裏的二等婢女紅茶。
紅茶站在紗簾外面微微屈膝行禮:“奴婢拜見姑娘,姑娘,二姑娘前來拜見。”
昨日下午,謝宜笑便讓人将珠簾換了,換成了天青色的紗簾。
“二姑娘?顧湘?”謝宜笑微微詫異,“她怎麽到我這裏來了?”
紅茶微微搖頭:“奴婢不知,隻是見二姑娘紅着眼睛,瞧着挺可憐的,怕是有事情求姑娘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