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别人養孩子倒不是什麽問題,容國公府這些年養的還少嗎,别的不說,就眼前的就有容亭和明氏。
容國公夫人恨的是算計和欺騙,廖竹音懷了司雲朗的孩子栽贓到容亭的頭上,讓容家給她與她的情郎養孩子,就很惡心很膈應了。
明氏贊許地看了謝宜笑一眼,覺得這哄人的活兒,還是她這妯娌做得好。
“就是,這都是事實,肯定不是哄您的。”明氏歎了口氣,
“原本我們還商量着,覺得容晴我們到底養了這麽多年了,若是不管她,三弟心裏也過不去,可是留在身邊又覺得膈應,便想着給她尋一門遠一點的親事,貼補一份嫁妝将她嫁得遠一些,眼不見爲淨。”
“你們倒是爲她着想。”容國公夫人冷哼了一聲,“隻是可惜人家見了親爹,立刻上前去喊人家父親了,倒是和她母親相似個十成十。”
容晴跑去認父親這事,當真是震碎人的三觀。
要說像是她這種苟合生下的孩子,在這個時代最是不能令人接受的,因爲血脈不能确定,男方家族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認他不說,世人還會稱他們一句‘外室子’‘奸生子’,出身即是原罪。
因爲這麽一個不光彩的出身,他們一輩子都會被人嘲笑指指點點,但凡是個有腦子的,發現自己有這樣不堪的出身不都想方設法遮掩,怎麽會自己跳出來将事情捅開呢?
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這個時候容亭走了進來,恭敬行禮之後,便在屋中站着,容國公夫人眯着眼睛看他,目光十分淩厲,似有殺氣,容亭低下頭來,一句話都不敢說。
“事情你都聽說了嗎?”容國公夫人問他。
“聽說了一些。”容亭答道。
“那對于容晴,你要如何處置?”
容亭聽到這個問題,頓了一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
容國公夫人擡着茶盞震了震桌面:“人家都去認親爹去了,哪裏還知道你是誰,難不成你當她是你女兒,還想管她做她的便宜父親?我告訴你容亭,你若是敢在管她,日後也别叫我母親!”
她真的是造了什麽孽,才養了這麽一個愚鈍的兒子,被人算計成這樣還一心爲人家着想。
容國公夫人與容晴也是相處了十幾年了,要說對容晴這個孫女感情也是有的,但此時心中更多的是被人欺騙愚弄的怒火,在知道容晴出身的不堪之後,還餘下的那點感情太淺薄了。
“母親多慮了,隻是母親問得突然,兒子一時半會的反應不過來。”容亭望了望容國公夫人的面容,心裏湧現出許多的心酸來,他大約是悟出了這麽一個道理。
兒女都是債,不管是親生的還是不是親生的。
都是來讨債的。
他閉了閉眼道:“我到底是養了她十幾年,就算不是我親生的,也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了,但我也不是泥捏的,有那麽寬容與菩薩心腸,在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後還爲她掏心掏肺。”
“若是她還留在容家,便還是我的女兒,我會給她一份嫁妝,送她出嫁,若她去找她親生父親,那我也不攔着她,便由着她去吧,隻是此後,她不再是我的女兒,她将來如何也由她的親生父親負責......”
容亭一路上想了許多,想來想去,最終想出了這麽兩個答案,既然容晴要去找親生父親,和親生父親相認,那便随她去吧,他也不必自作多情讓人家回頭是岸,人家還覺得他的存在礙事呢。
如此,就當是昔日種種荒唐成了過去吧。
他不願再糾纏與廖竹音司雲朗還有容晴之間,廖竹音、容晴離開之後也不再是他的責任,他們自己想怎麽折騰就這麽折騰吧,他隻想放過自己,好好過好将來的日子。
他的人生還有很長。
容國公夫人微頓:“你當真是這麽想?”
容亭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竟然覺得莫名的有些釋然,:“是,就當是昔日的那些荒唐都過去了,她們與我無關,也不再是我的責任。”
既然容亭自己都看得開了,容國公夫人當下就不好說什麽了,她怕就怕容亭又蠢又一根筋,到時候再與廖竹音容晴糾糾纏纏,明知那對母女對他隻有利用還爲她們辛辛苦苦。
想到這裏,容國公夫人又覺得容亭被廖竹音這樣欺騙實在可憐。
“那廖氏實在是可恨!這件事絕對不能是這麽算了!”容國公夫人覺得不出了這口氣,她怕是寝食難安,“她當初如此算計你,真的是當我們好欺負是不是?”
“老大媳婦,你叫人去将廖家大宅買下來,也不必遮掩,就說是咱們容國公府的意思,廖家如此膽大包天欺負到咱們容家頭上,那就讓他們在帝城呆不下去。”
“這還不算,便是離開了帝城,也休想有什麽好日子過!”
“還有,告訴景陽侯府,容國公府不準廖竹音進景陽侯府的大門,若是景陽侯府敢娶,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最好是...司雲朗不是有一個原配嗎?”
明氏立即道:“他的原配石氏,在漁村中所娶的漁家女,相伴他多年,爲他生育了三子一女。”
“微末相伴之情,豈能相負,負了便是寡情寡義,還做出這等想貶妻爲妾的事情,簡直是可笑,讓她繼續爲司雲朗的嫡妻。”
明氏點頭應下:“兒媳會派人将婆母的話帶到,石氏知曉這事,定然會感激婆母的。”
“還有那司雲朗,不是要回他的世子之位嗎?如此失德之人,豈能爲侯爵繼承人,我看如今的景陽侯世子便不錯,不許更改了,我許久不曾進宮,明日便去看看。”
容國公夫人這幾招無可謂不狠,廖竹音想嫁司雲朗,那就斷了她的前路,司雲朗想做世子,那也絕了他的機會。
那兩人知道了,怕是都要暈過去了。
明氏笑道:“哪裏需要您親自去,明日世子入宮的時候,讓他同陛下禀報就是了。”
容國公夫人擺擺手:“我許久不見陛下了,也去看看他去,聽說他最近日子過得挺自在的,去與他讨杯茶水喝,他出宮不便,我隻能去看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