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錯了事情,那瘋了一場她便當作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她怨隻怨那不知道從哪來的孤魂野鬼,其餘的人,她都是不怨的,也不敢怨。
就像是婆母、夫君、兒子都曾對她有過不滿,就像是顧滢心中對她有恨想要報複她。
就像是如今的謝宜笑,雖然對她客客氣氣的,稱她一聲舅母,可她知道,她們再也回不去當初那如同母女一般的感情了。
她不敢去求什麽原諒,也不敢問要什麽補償能将事情揭過了,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這心中也已經有了隔閡,求原諒說補償這些事,也不過是希望别人寬宏大量讓自己心裏好受些罷了。
她隻能在往後的日子裏補償一些,對她用心一些好一些,以修補那有了裂痕的感情,這求原諒的話,那就不要說了,就這樣相處着吧。
周氏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又對顧知軒道:“你父親不在家,你也聽一聽吧,待日後,你也不要拿以前的事情責怪阿滢了。”
顧知軒沉默了好一會兒,看了看周氏又看看江氏與顧滢等人,良久之後他才問:“這可是母親真心希望的嗎?”
柳姨娘急急忙忙道:“世子爺,這自然是夫人真心希望的,今日可是她自己說的這話,要與阿滢恩怨兩平的。”
江氏擡眼掃了柳姨娘一眼,柳姨娘縮了縮脖子,又不敢吭聲了。
周氏道:“确實是我真心希望的,要論對錯因果,阿滢雖然有過,但她當初大約隻是想讓我難過,沒想到我會受不住打擊罷了,而且是我先種下了因,我并不怪她。”
“再論血脈,她到底是你父親的女兒,是你的妹妹,我不想你們與她這一輩子就這樣都懷着對對方的不滿與怨恨過下去,世人言,冤冤相報何時了,就到這裏,都結束了吧。”
周氏心知顧滢的性子有些倔,若是真的将她遠嫁了,她或許真的會恨死江氏、長甯侯以及顧知軒,或許真的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江氏聽到這裏,也點了頭,問顧知軒:“你母親是這個意思,我覺得能恩怨兩平了,日後大家和和氣氣地相處,那是最好的結果了,你覺得如何?還是覺得阿滢做錯了事情,錯了就要受到懲罰,不能平了?”
“孫兒沒有這個意思。”隻是事情有些突然,顧知軒心裏一時半會的有點亂,不過他也道,“若是母親真心希望如此的,這樣也挺好的。”
以前的恩怨大家都放下了,之後不再提也不再犯了,一家人和和氣氣的,确實也是挺好的,至少不用在出門的時候擔心家裏是不是又發生什麽事情來。
周氏道:“我自然是真心希望如此的。”
柳姨娘聽了二人的話,松了一口氣之餘,當下是滿心的歡喜:“就是就是,是夫人希望如此的,這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這多好啊。”
柳姨娘心想,隻要是這件事能平了,她女兒不用遠嫁,她日後還能見到她女兒,日後她定然會敬她周氏幾分。
江氏聞言卻問柳姨娘和顧滢:“那你們二人呢?可願意保證日後不再提往事,這老老實實的?”
柳姨娘忙是點頭:“願意願意,夫人仁善,我和阿滢都很感謝夫人的。”說罷她還扯了一些顧滢。
顧滢這才點頭道:“祖母,阿滢日後不會再提了。”
柳姨娘又扯了她一下:“還不快多謝你母親。”
這大概就是做人妾室的悲哀了,妾者,爲半奴也,沒有自由也就罷了,犯了錯還可能被主母打殺或是發賣出去,連自己生的兒女都隻能喊别人做母親。
但凡有些骨氣的人,誰人願意做讓人妾室。
顧滢有些扭扭捏捏的,但還是站起來給周氏行禮:“多謝母親。”
周氏道:“不必謝了,坐下吧,日後母親給你說一樁好親事,定然不會委屈了你。”
顧滢聽到這裏,眼淚就掉了下來。
這作爲女子,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嫁人了,嫁得好,後半輩子無憂,若是嫁得不好,一輩子那真的是泡在苦水裏。
她當初那樣恨周氏,不正是因爲周氏想拿她填坑替顧悠嫁去趙家嗎?那趙家什麽境況,那原本是長甯侯爲了懲戒顧悠,也爲了将她丢得遠遠的,不讓她再鬧事影響長甯侯府。
如今周氏許諾願意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就算是她的身份配不上那等最優秀的公子哥,可她身爲侯爺之女,也是能嫁得不差的。
“多謝...多謝母親......”
江氏見此,有些感慨,眼底也有了一些笑意:“好了,也不必謝來謝去的,咱們日後若是有什麽不高興的,便直說就是了,一家人和和氣氣才是最要緊的。”
“今日你們阿軒父親雖然不在家,但胡先生下了大獄,這輩子估計都出不來了,咱們家裏的事情也解決了,那咱們今日便一起用個飯,就當是團圓了。”
自從顧悠這個禍害來了之後,長甯侯府真的是一樁事情接着一樁,兄弟姐妹之間幾乎都有了仇怨隔閡,就算是聚在一起也是吵吵鬧鬧的。
如今總算是撥開了烏雲,是時候也該團圓了。
江氏轉頭問謝宜笑:“你今日可是要回容國公府,若不然将你夫君也叫過來,一起用個飯。”
謝宜笑道:“我出來的時候沒有與我婆母說,還是回去吧,至于我夫君,他昨日便出門去了。”
“出門去了?”江氏有些詫異,“出門去哪了?”
“去辦差去了。”
“原來是去辦差去了,也罷,那你回去吧。”
江氏沒有細問容辭是去辦什麽差事了,像是容辭這樣的出身以及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将他安排出去辦差的,要不就是他在職位上的差事,要不就是陛下太子讓他去做的事,也不該是細問。
謝宜笑剛想點頭,卻見又一婢女匆匆走了進來,急急忙忙行禮後道:“老夫人,夫人,世子爺,有小厮回來傳消息,說三公子與北亭侯世子在江上清風樓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