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嚴莊也走了進來,又從甯震謙手裏拿走了酒精,驅逐他倆,“還是我來,你們倆都出去,上班上班,管公司管公司,已經夠累了,家裏有我和保姆呢!”
“媽,您肩膀一直不太好,多歇着吧!”陶子深知,自今年春天以來,嚴莊肩周和頸椎都疼得厲害,一直沒有好轉,所以對家裏事比往年操了多心,隻爲不讓嚴莊那麽辛苦。
自她第二次嫁入甯家,嚴莊對她好自不必言說,但是,卻和她離婚以前不同,從前對她好是沒有隔閡,沒有顧慮,貼心貼肺好,真可若如女兒一般,而這幾年,雖然也好,甚至比從前好,可以說是掏心掏肺好,可是,卻總讓陶子感覺到一絲不自,反而不如從前那麽自如,那麽貼心了琰。
陶子明白,這不同之處出于何緣由,隻因嚴莊心裏總是存了愧疚,因爲過往她所承受過不公和痛楚,因爲現今莫忘她婚姻中依然存,所以她面前反而賠了小心,唯恐輕慢了她,唯恐勞累了她,所以,家裏總是維護着她,慣溺着她,恨不得把飯端到她手上,讓她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生活,隻是,陶子如何能心安理得?
嚴莊聽了陶子話,索性把甯震謙和她往外推,“去去去!都把我想成老态龍鍾老太婆了還是怎?我還硬朗着呢!你們啊,把工作幹好就行,等我實老得動不了,你們再來插手家裏!”
甯震謙無奈,拉着陶子出了房間,讓保姆進去幫嚴莊。
猶記很多次,莫忘生病,陶子都和他一起堅守莫忘床前,這些年她,委實辛苦……
“甯黑炭,有時間我們去雲南或者藏區走一趟吧?”她記得,嚴莊曾經說過,甯震謙從雲南寄回來藥對她病效果極好。
“怎麽?”甯震謙一時還沒想到緣由,雲南,陶子已經很久沒提了……
“你上次哪找藥?媽媽說效果不錯,我們再去找找!”
陶子身上還穿着職業套裝,長發也腦後绾成标準總裁髻,一頭烏發紋絲不亂,襯得她原本靈動雙眸幹練清澈,眼前這個女人,再不是那隻眨巴着盈盈欲滴淚眼一心隻想他樹洞裏取暖偷懶小鹌鹑了……
伸臂攬住了她腰,他眼睛裏充滿感激和溫柔,“那個藏區醫生已經過世了,不過他有個徒弟,據說深得他真傳,隻是四處遊曆居無定所,我已經托了人找,這都幾個月了還沒找着,放心,他們還打聽着呢!”
他臂膀依然堅實而溫暖,她順勢稍稍倚靠,感覺極是舒泰,嗔了他一眼,“我還以爲你沒把媽病放心上呢!”
“怎麽會?”他低頭,她眉眼間迷失。這個家裏每一個人他都放心尖上,他多惦記一分,多操心一分,她便可輕松一分。
提起雲南,陶子神色便有些黯然,甯震謙知道她想起一些往事,攬着她沙發上坐下,沒打擾她,這種時候,任何語言和動作都是蒼白,他隻要她身邊陪着就好。
空氣瞬間有些凝滞,沉悶得讓人不舒服,陶子回頭看了他一眼,自己調整好了心情,沖着他一笑,“我沒事,已經過去了……對了,小囡到底怎麽了?看樣子今兒是犯了大錯了?”
“可不是嗎?”提起女兒,甯震謙話才多了起來,把小囡食堂闖禍一字不差地說給陶子聽,完全忘記了他和小囡是同盟。
原以爲陶子一定會大爲光火,沒想到陶子卻隻是倚他臂彎裏笑。
“你不生氣?我臉都被她給丢光了!”甯震謙頗覺意外。
陶子眸光閃爍,順手解了發髻,将滿頭青絲放落下來,笑容裏便多了尋常她才有調皮和促狹,“有什麽可氣?這一次反正是你管,你既然管上了,就得給我管到底,我倒要看看,你們父女倆後是誰服輸!你不是說了三天不準她吃飯嗎?嗯……我等着,看你這心究竟能堅持多久,希望不要今天晚上就投降了!”
他順勢握着她手,覺得眼前她才真實,才是他熟悉囡囡,眼眉間調皮和眼波裏那瑩珠欲滴盈輝和小囡一模一樣……
這輩子吃定他兩個女人啊……
他真狠得下心來不準小囡吃飯?
他自己都沒把握……
“唔……看她認錯态度再說……”他沒底氣地給自己找台階下。
陶子笑得歡,“你就糊弄你自個
吧!咱女兒哪一次認錯态度不好?誠懇坦白,聲淚俱下,寫起檢查來駕輕就熟,一半拼音一半漢字,還能夾雜幾個英文!咱媽說了,咱家閨女要去做報告話,準得把你們全大院兵都給講哭了!”
“呵呵……”甯震謙幹笑,“那也是一門本事不是?”
陶子點頭,後歎息,“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擔心你閨女,就她那樣,長大了别說大出息,絕不會吃虧。”
甯震謙明白妻子意思,言下之意是說,她擔心是莫忘……
感激之餘,手指梳理着她長發,莫忘并不是她責任,而她,已經做得夠多,多得讓他和父母都覺得不安了……
收攏了胳膊,讓她近地貼着自己,“囡囡,無論我們多麽強大,這世上有些事情仍是我們無能爲力,但求力就好。這幾年,你所做一切,已經讓我覺得無以爲報了,隻可惜莫忘不懂報答,一天天長大也不會孝道……”
她伸出手來,手指捂住了他唇,不讓他再說下去,她何曾想過要回報?隻凝視着他笑,“不懂報答,也就不會有怨尤,這樣很好……”
這些年,習慣了莫忘默默無聞,習慣了他靜靜地和她相處模式,沒有交流,可是也沒有抵觸,但是彼此卻明白,對方都是自己親近人。
他終是歎息,吻了吻她手心,“小囡手臂上燙紅了一塊,我瞅着好像沒什麽大礙,你再去看看,要不要塗藥膏。”
陶子抿唇而笑,既然牽挂,爲什麽他自己不去?他這是想樹立父親威信了?也不嫌太晚!
隻是聽得丈夫這麽一說,她自己心中也牽挂,起身,“我去看看,你呢?還要去上班嗎?”
“要去!你去看,我等着。”
“好吧!”陶子上樓,輕輕打開女兒房間門,那個關禁閉小妞呢?居然澡也沒洗,一身髒兮兮就已經躺床上睡着了……枕頭邊上海散落了一袋杏仁曲奇,小嘴上沾了曲奇沫兒……
這是野到什麽程度?如此累了嗎?
奉命查看她手臂,确實有些淡淡紅,既沒脫皮也沒起泡,顔色還狠淺,想來沒事……
睡夢中小囡卻驚魂未定,陶子隻稍稍動了動她手臂,小囡就“哇”一聲驚醒,哭着哀嚎。“
爸爸——小囡聽話——别不要小囡……”
她不禁失笑,喲,這是怎麽了?還有遺棄小囡這一出?怎麽剛才老公沒跟她說?
小囡醒來,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人,終于反應過來是媽媽時候,往床裏邊一縮,有些害怕,“媽媽……”
陶子暗叫失敗,怎麽女兒就這麽怕她?
索性把她從床上揪出來,扔進浴室裏,“去洗澡!洗好了擦藥!”
小囡不敢“抗旨”,老老實實打開水,自己洗澡。
陶子既可笑又可氣地出了房間,示意甯震謙可以走了,“沒事,等她洗完澡我給她擦點藥吧。”
“還沒洗澡?”甯震謙詫異,這麽長時間幹什麽呢?
陶子無奈地笑,“你寶貝女兒睡着了!那床單也得換了!怎麽就能把自己折騰成個小乞丐似呢?”
提起小乞丐三個字,她頭又疼了一下,女兒花樣繁多理想之中,其中有一偉大夢想就是成爲丐幫幫主,不僅武功高強,還天天不用工作就有叫花雞吃,叫花雞可好吃了!當然,之所以說它是夢想,因爲小囡這個想法才冒頭,就被陶子給打壓了下去,讓它徹底隻能是夢想!
甯震謙也極是無奈表情,抱了抱老婆,回去上班了。
陶子凝視着他背影,憂傷和幸福情愫交替心中糾葛,人生總有一些忘不了情緬懷不完傷,可是,每一個人都是要向前看,她這生大任務就是要和這個男人,和這一家人幸福地走下去,所以,她一定要幸福……
近四十他,背影依然挺拔,絲毫不見老,正是一個男人生命和事業黃金時候,他隻體恤她辛苦,其實她何嘗不知,他壓力也是極大,事業和家庭,他雙肩所承擔絕不比她少,這一次,他一定能有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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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正是萬家燈火初上,炊煙飄香之時,甯家餐廳裏,獨獨缺了一個人,
一個能鬧騰人……
莫忘打完針,出了一身大汗,燒暫時退了下去,精神仍是萎靡,可仍然程式化一般把小桃碗放小桃面前,洗了手,把小囡飯又端了出來。
出來後,才發現小囡不座位上坐着,也不知是否因爲生病緣故,便分外焦躁起來。
甯震謙和陶子勸了許久,也沒能安撫他焦躁情緒,後無奈,隻好帶他上樓,打開小囡房門,讓坐桌邊寫檢查小囡出現他視線裏。
小囡回過頭來,沖着莫忘燦然一笑,“哥哥,聽說你病了,好些了沒有?”
莫忘情緒很是激動,沖上去就将小囡抱懷裏。
小囡也抱住了哥哥腰,笑着輕輕拍打着他,“哥哥,哥哥不怕,小囡這裏呢……”
莫忘害怕過嗎?他現表現是害怕嗎?
甯震謙和陶子對望一眼,身爲莫忘父親和法律上母親,他們卻真不懂……
可是,小囡怎麽會懂得?
莫忘小囡輕拍下,她嘀嘀咕咕一陣啰嗦安撫話語裏鎮靜了下來,拉着小囡要她出去吃飯。
“不行!小囡犯了錯!不能吃飯!”甯震謙嚴肅地說。
這樣情形甯家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相同情況,相同話語,甯震謙和陶子相同表情,讓莫忘隐隐還是懂得是什麽意思,可是,他表情也是異常堅決,不管不顧,把小囡抱了起來,要抱她下樓。
“莫忘!把妹妹放下來!”甯震謙喝道。
莫忘沒有聽他。
“莫忘!”甯震謙這回鐵了心,家裏有一個他這樣爸爸護着小囡也就罷了,再多個哥哥來,小囡以後不要加無法無天?
莫忘根本就不理甯震謙,抱着小囡就走到了他們面前。
眼看甯震謙要發大火,陶子趕緊拉甯震謙衣服,“算了,莫忘還病着呢……”
“就是因爲莫忘特殊!所以才不能讓小囡總拿莫忘當擋箭牌!好像吃準了我們總會因爲莫忘特殊而放他們一馬!”甯震謙原本就是個臭脾氣人,這些年固然有些改變,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其實他繼續罰小囡心已經不那麽堅定,但被莫忘這麽一挑釁,意識到這個問題重要性,覺得不能再縱容下去。
說着,也不顧陶子勸阻,把小囡從莫忘手裏搶了過來。
莫忘一來沒想到甯震謙會這樣,二來,個子比甯震謙小,又生了病,所以輕易得,便讓小囡被搶走了。
他試圖搶回來,但是幾番努力都沒用。
甯震謙把小囡往房間裏一扔,呵斥莫忘,“下樓吃飯!”
莫忘看着房門,突然地又性情大變,狂躁起來,也不管小囡了,跑下樓去,餐廳裏便傳來碗碟打碎聲音。
“豈有此理!”甯震謙這會兒真發怒了,尋了條木杖,沖下樓去。
餐廳地闆上散落着碎瓷片,果真是莫忘發脾氣,甯震謙上前朝着莫忘一棍打下去,吼道,“出息了!有本事砸碗了?!”
這場面,可把陶子吓壞了,死死拽着甯震謙胳膊不讓他再打,“你瘋了!莫忘還病着呢!”
甯晉平和嚴莊也跟了過來,甯晉平倒是不吭聲,嚴莊看不下去,自己又不便罵兒子,用力推着甯晉平,希望他出馬勸住兒子。
誰知甯晉平管教方式和甯震謙一樣,兒子固然要疼,可是加要嚴,即便是特殊孩子也不例外……
莫忘挨了一棍子,想必是疼了,像他這樣孩子,從不掩飾自己喜怒,高興了便笑,疼了便哭,于是,哭出了聲來。
不知什麽時候,小囡從樓上溜了下來,将甯震謙一推,沖上去抱住哥哥,回頭也朝着甯震謙哭,“爸爸爲什麽又打哥哥?爲什麽小囡犯了錯爸爸老要打哥哥?爸爸壞!”
“……”甯震謙被女兒堵得無話可說,指着樓上,“兩個人都給我上去反思!既然要砸碗,兩個人都不許吃飯!”
“不吃就不吃!有什麽了不起!走!哥哥我們上樓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小囡硬氣地牽着哥哥手,往樓上走,一邊還說着,“哥哥,你畫畫給小囡看,小囡彈琴給你聽!等小囡長大了,賺好多錢,買好吃全給哥哥吃!不給爸爸
吃!不給了!”小囡覺得委屈極了,本來她有偉大理想抱負,等她有了很多自己錢,就要世界上好吃東西,給家裏愛她人吃,現,偏不給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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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休息,所以有時間多寫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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