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震謙趕到s市時候,已經是兩天後。
兩天,航班才恢複。
一下飛機,他便直奔陶子家。
彼時,陶子高燒已退,可是病去如抽絲,感冒後期症狀還纏着她,渾身乏力,胃口也無,懶懶地躺着,眼眶青青琰。
甯震謙是黑沉着臉進來,陶子因爲事先不知道,看見那個一米八幾高大身影黑雲壓頂般進了屋,着實吃了一驚,手裏拿着筷子差點掉到了地上,下意識地把沙發上毯子扯過來蓋到腿部,以遮住她那不能見人膝蓋,手臂也夾緊,量不讓肘部露出來。
正是吃午飯時間,小海見他來也很是欣喜,“團長!正好吃午飯!”
“嗯!”他也沒客氣,自己就進廚房拿了隻碗出來,甚至,沒多看陶子一樣。
也沒過來和陶子說話,盛了飯自個餐廳坐着吃。
陶子做好了心理準備承受暴風雨洗禮,結果這麽平靜?她有些意外,偷眼看了看小海,小海也撓撓頭,覺得挺奇怪,這不是團長作風……
“小海!”餐廳裏人低喝了一聲。
“到!”小海驚悚地朝陶子吐了吐舌頭,趕緊颠颠地跑過去了。
她傾耳細聽他和小海對話,說都是和案子相關。
小海将剛才派出所那探來消息給做了彙報:冒充墓園工作人員那個電話,号碼是臨時買卡,隻打過這一次,暫時無法查到是誰打電話;那些混混倒是當晚就抓住了三個,口供一緻,初是爲了搶劫,後來起了色心。
甯震謙聽了之後就沒再說話了,隻低頭吃飯,也沒問陶子到底傷成怎樣,感冒好沒好。
軍人吃飯速度陶子早已習慣,幾分鍾時間,甯震謙就風卷殘雲般吃完,扔了碗,出餐廳。
吃飽了才來訓她嗎?
陶子暗暗思索,輕輕把沒吃完飯給放下,想着到底該用怎樣态度來面對他訓斥,置之不理?堅決反擊?還是冷漠以對?
然,事實證明,她真想多了……
人家隻是她身邊路過,隻是路過而已!
路過完之後就直接走到門口,開門出去了……
他出去了?!
何止陶子驚訝,小海也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這是團長嗎?是那個今早還打電話問陶子感冒好了沒有團長嗎?爲什麽到了跟前一句話也沒有就走了呢?
“姐,你說團長是幹什麽來?”小海提出了一個發人深思問題。
陶子盯着已經關上門,答,“蹭飯……”
小海無語地看了陶子一眼,覺得不行,不能就這麽讓團長走了!
于是不死心地開門追了出去,一直追出小區,叫住了正等出租甯震謙。
“團長!等等!”
甯震謙轉身來,看着他跑近,眉頭微蹙,“你出來幹什麽?裏面能離得了人?”
“那個……是姐叫我出來叫你!問你吃飽沒,怎麽這麽就走了!”小海很是自作聰明地中間做着和事老
甯震謙漆黑眼眸一亮,馬上又沉落下去,“你當我蠢呢?”
小海嘿嘿一笑,“不是……團長,你明明是關心姐,怎麽不趁這個機會表現表現啊?噓寒問暖,再說些體貼話,姐心裏舒暢了,你想讓她回北京也沒那麽難了……”
“不會說!”甯震謙硬邦邦回了一句,心裏想說卻是,即便我說了,也能猜到她是什麽回答:我一個人挺好!你不我身邊我也能照顧自己,你看看,我病不是好了嗎?至于這點小傷,誰從小到大不磕着點碰着點?很就好了……總之,她要表達意思,就是他關心于她完全是多餘,而他這個人就多餘了……
隻是,小海卻被甯震謙如此坦白回答給震住了,摸摸腦袋想一想,團長還真不是會說人……
“團長,你可以這麽說……”小海叽叽呱呱說了一通,心裏實着急啊。
團長這是不是追老婆?哪有追老婆别人家裏蹭一頓飯就走人?再不采取行動,他可看不住了啊!指不定就被隔壁江楓給哄走了!人江楓是主播,多會說!三言兩語就能把姐
哄得笑嘻嘻,還有被混混給砸了那輛車,人江楓大氣地拍着胸脯說沒關系呢,隻要人沒事就是大幸運。姐聽了那話多感動啊……
甯震謙耐着性子聽完,後苦笑,拍拍小海肩膀,“小海,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也難爲你想了這麽多,可是,我和你姐之間不是幾句話就能解決問題,回去吧,她這兩天腳疼,你時時都得旁邊呢。”呵,那個傻瓜,以爲遮得他沒看到嗎?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膝蓋她手肘,還有她一臉疲倦之色……
“那……那你呢?去哪?”小海想不通了,既然這樣,那他還真是來蹭飯啊?
“我還有點事,隻有兩個小時時間,必須辦完,然後馬上飛回北京去,這段時間很忙。”他一邊說,一邊看着路上出租車情況。
小海也是當兵出身,明白這七八月正是部隊忙時候,何況團長還是北京。
“團長,既然這麽忙,有什麽事打個電話給我就行了,我去給你辦好!你這麽匆匆忙忙,姐把你當成蹭飯了……”團長這是不信任他還是不相信他辦事能力?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團長,你還不相信我啊?”
蹭飯?甯震謙想笑,卻笑不出來,搖搖頭,“不是不相信你,原本交給你辦也可以,就是幾句話事,隻是……”說到這裏,他停住了。
“隻是什麽?”小海追着問。
他眸色微暗,搖搖頭,“沒什麽,你回去吧!車來了!”
隻是什麽?他沒有說。隻是……還是想見她一面,哪怕隻有一眼,哪怕馬上就要飛回,哪怕被她當成蹭飯……
“哦……”小海眼睜睜看着甯震謙上車,還是不明白團長如海一樣深心思,管當他幾年警衛員,自以爲是懂首長人,可還是摸不透首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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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茶樓。
甯震謙約了人,還沒來,有點着急,一邊等一邊看時間。
終于,包間門開,駱東勤進來。
甯震謙請他坐下,也沒有過多客套,隻是彼此都沒想過會有一天兩人單獨坐一起喝茶。
仍是彼此不欣賞,他不喜他過于硬氣粗暴,他則嫌他書生氣太重。不過,這并不妨礙雙方某方面達成共識——相信對方保護陶子心是真。
“我們之間就開門見山吧!”甯震謙也不慣于過于迂回談話模式,“我今天之所以找你,是爲了囡囡。我想你一定還不知道她被人傷害。”
“誰?怎麽了?”駱東勤确實不知道,這段日子忙昏了頭,再加之自覺和陶子越走越遠……他沒有再想下去,或者,這長久以來,他對一切都太淡然,包括争取陶子這件事上也太不夠主動,以緻遠北京他都知道她出了事,近s市卻一無所知……
甯震謙手指握着茶杯,卻并沒有喝茶,稍加沉吟,道,“我以爲你會比我清楚。申思思對你感情執着到哪種地步……”
“你說是思思幹?”駱東勤難以置信。
甯震謙沒理他反應,繼續說,“先是一個電話騙囡囡去墓園。台風夜晚開車去墓園,如果囡囡路上沒給我打電話貿然去了話,我想恐怕不能四肢健全回來。然後,因爲沒有去墓園,路上被人砸車襲擊,被人抓上車,要……給她拍照!”
甯震謙說不出那幾個肮髒字,卻已咬牙切齒,握着杯子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駱東勤臉色也唰慘白。
“這位申思思小姐可是對你一往情深!即便你駱家現遭遇了麻煩,也願意委身下嫁,隻是你不領這個情,人家認定你心裏隻有囡囡……”甯震謙盯着他不無嘲諷。
“所以……你懷疑是思思做?”駱東勤反問。
甯震謙眸光一閃,“你不信我?”
“不!”駱東勤還不至于盲從于自己感覺,“我隻是相信證據,如果你有依據,應跟警察說明,而不是跟我廢話。”
甯震謙輕輕轉動了一下杯子,神色凝重,“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相關線索交給警方。很巧,今天我從機場坐車去囡囡家路上正好看到申思思從一家銀行出來。很抱歉,我一直把你忠實追随者視爲嫌疑人,所以,我幹脆跟蹤了她,結果,看到她去了一處民居,然後
把一個大牛皮信封放進了垃圾箱,她剛走,就有人來垃圾桶裏找,取走了信封……我想駱先生這麽聰明,已經不需要我再說什麽了。”
駱東勤臉色亦不好看,“既然這樣,那甯大首長跟我說有什麽意義?難道認爲我會包庇思思?”
甯震謙搖頭,“不。我隻是想,申思思這次惹麻煩大了,要輕易脫身也不是那麽容易事,申家老頭子隻怕不會善罷甘休……”說到這裏,他略略一停,“我不囡囡身邊……如果可以,我一定把她帶走,隻不過……”他臉上流露出些許無奈之色。
“你也會無可奈何?”駱東勤忍不住嘲諷,他面前,他不是一直趾高氣昂,顯得無所不能嗎?
甯震謙苦笑,駱東勤這句話真是擡舉他了,他陶子面前什麽時候奈何過?“囡囡自以爲她很強大,其實……”多餘話,他沒有再說,“可惜我鞭長莫及,申家那裏你可能要多費心了。”申家不是小家族,否則駱東程也不會追着趕着要結親家,申家老頭縱橫這麽多年,手段無數,不是小海一個小兵能防,駱東勤這人雖然不夠強勢,但是卻極聰明而且精明,跟申家又走得近,這其中道道希望他可以周國文,才交了上冊二十幾萬給小禾,本想着下冊慢慢寫……
她還來不及回複,小禾短信就一條條地發過來了:妞,人家電視劇也要趕檔期,希望你後半本點出來!還有,公司想要你也參加劇本改編,很多事宜都需要和你當面探讨,你下半本也可以邊拍邊寫,你可以近幾個月來北京嗎?可能要跟着劇組跑,我給你發了份合約,你上網收一下。
去北京?
這是陶子沒想過……可是,改編誘惑如此之大,難道不可以網上交流嗎?她問小禾。
小禾隻說問問影視公司再說。
于是去卧室打開電腦收了合約,有種難以決斷猶豫,能讓草根作者參與劇本改編機會太少了,她真希望自己
可以加入編劇隊伍。
将電子版合約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了一遍,這是她第一本影視劇,心裏既激動,又有一種莫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