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願意此刻做出承諾,點了點頭,“當然。”
短短兩個字,透着毋庸置疑堅決,一如他站得筆直身闆,和他堅硬輪廓罩。
林芝似對他态度滿意了,顫顫地伸出手來,握住陶子手,另一隻手,則朝甯震謙伸過去。
甯震謙理解,她意思,是要把囡囡親手交到他手裏,可是,林芝伸出一半手卻空中停住,目光裏有了遲疑和羞愧琰。
甯震謙注意到,她指上沾了些血,此時血迹已幹,她指尖呈紅褐色……
她遲疑和羞愧想必也是源于此,怕她髒,污了甯震謙手。
甯震謙沒有猶豫,主動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她那隻退怯手。
那一刻,林芝眼淚直流,陶子目光,也他和林芝相握手上定格……
後,三人手終是交疊了一起,林芝除了流淚,再沒說出一句話來。
陶子怕她太辛苦,輕聲道,“媽,累不累?暫時不說話了,歇會吧……”
林芝卻搖頭,“不要休息……我怕我一休息就醒不過來了……囡囡,媽想看着你,好好再看看你……囡囡,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曾經崇尚且爲之付出畢生心血繁華,到了後,隻是鏡中之花,而後守她身邊給她溫暖,卻是曾被她所遺棄親情,這巨大落差早已摧毀了她意志,隻覺她人生一敗塗地……
正說着,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甯震謙抽出手來。
來者是駱東勤。
兩人門口有瞬間對峙,但是,甯震謙終沒有阻攔他。
卧室裏,林芝原本和陶子執手相對,駱東勤來到,打破了林芝平靜,那是和她那荒唐一生唯一還有聯系見證……
“東勤……”她哭着叫了一聲。
“媽……”駱東勤亦喚道,臉色悲戚,多是内疚,“媽,對不起……”他怨自己這麽多年來過于淡泊,從未想過要搶大哥之前駱家做主,造成現連一句話也說不上後果。
看見駱家人,林芝内心不甘和委屈上湧,一時竟激動起來,“東勤……爲什麽?爲什麽?東程爲什麽這麽對我?我一生沒有做過對不起駱家事,我對駱家嘔心瀝血……無論對公司還是對你們,或者對你爸……沒有一分錯啊……爲什麽?”
駱東勤伏床前,不知道該說什麽,林芝有錯嗎?他不知道……
或許,初林芝嫁入駱家動機也是不純,舍棄女兒而嫁入豪門,不過是物欲作祟,可是,她駱家二十多年,小心謹慎,心力,确實抓不到錯處,甚至,他絕對地相信,當林芝背着他下山那一段,她心中所想,絕不是物欲,所以,他才感念她這許多年照顧。
但,今日這局面,錯又何止一人?母親引領他朝着佛光前行,多年讀佛,他願意看到人和事善處,可是,這并不代表,每個人便是他願意看到模樣,比如大哥,比如林芝……
又或者,錯,并不僅僅是人吧……
然,無論對錯如何,眼前這個躺病榻上奄奄一息人,都是和他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給了他缺失母愛人,無論她初動機是什麽。
“媽,你沒有錯。沒有……我謝謝你……真……”
駱東勤說這話,确是發自内心,然而,林芝卻凄然一笑,“謝我?謝我這個保姆爲你們家做了這麽多年事麽?”林芝深深記得,駱家做了幾十年保姆阿姨退休時候,駱家上下還依依不舍,派車送她回老家,給了一筆退休金足以養老,還拉着她手說謝謝,而她林芝呢?自以爲是駱家半個主人,到了後,卻連一個保姆都不如……
林芝話讓駱東勤眼神一暗,多不忍自眼中湧現,已是愧疚不堪,“媽,不是……我不是這樣想……”
“走吧……你走吧……”林芝閉上眼睛來,不願再看駱東勤。
“媽……”駱東勤不願離去,僵持地站床邊。
林芝拼着後力氣激動地道,“你還不走要幹什麽呢?這麽多年我你家任勞任怨都是有目!是爲了你駱家産業!爲了你駱家富貴!現你滿意了嗎?可以
走了嗎?”
駱東勤怔然。
林芝話,或者,半真,半假……
“算了,你還是走吧,讓她安靜一下。”陶子站起身來,有送客之意。
駱東勤苦笑,點點頭,“媽,那你先休息,我以後再來看你。”
林芝沒有說話,隻有眼淚橫流。
送走了駱東勤,林芝顯得很疲憊虛弱,管強打精神想要和陶子說些話,可身體終究沒能耐住,睡了過去。
待她睡着以後,陶子才輕手輕腳給她換了衣褲,不便移動她,床單隻能不換,她身下鋪了層毯子墊着。
林芝睡得并不安穩,終究太痛苦,睡夢裏也哼哼唧唧。晚上時候,甯震謙做了晚飯,可林芝哪裏還能吃得下去,隻是搖頭。
陶子心裏難受,也沒有食欲,恁是被甯震謙逼着,才吃了一點點,而後,便繼續守客房裏。
甯震謙左勸右勸都沒起作用,隻好搬了張沙發進來,讓她可以靠着睡一會兒,自己則陪着她,坐沙發另一頭。
林芝便血很嚴重,晚上又排了許多,陶子給她換了,讓她幹幹淨淨地睡。
到了半夜,她也蜷沙發上迷迷糊糊睡了。
淩晨時候,莫名一陣心悸,她驚得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睡甯震謙懷裏,窄窄沙發,擠了他們兩個人。
而後,便朝林芝看去,林芝平靜樣子,讓她有種不好預感。
“糖糖哥……”她情不自禁,顫了聲音輕喊。
甯震謙亦醒來,感覺到懷中她輕微顫抖,心中了然,松開她,疾步走向林芝,伸手她鼻尖一觸,心裏一沉,沉重目光看向陶子……
後來事,陶子就比較迷惘了……
猶記爺爺去世時候,她年紀尚小,可是卻有許許多多事情要做,喪事怎麽辦,墓地怎麽選,喪葬該找誰……
彼時無依無靠她,自己一件一件理着去辦,縱然心裏再難受,仍堅強着,把爺爺送入了土。
而此時,她較之從前成長了,成熟了,各方面也強大了,卻反而一片迷茫無所事事,好像所有忙碌都和她無關一樣。
眼前晃動着,始終是那個着黑衣身影,忙忙碌碌。
是他請人來确認林芝死亡,是他指揮着人進進出出,到殡儀館,也是他不停地打電話……
她沒有啥方向,
不知道這密集事情裏她能做些什麽,便隻是迷迷茫茫地跟這個黑影後面,有時,他走得急了,突然回頭,便會和她相撞。
他于是會趕緊扶住她,摸她頭發,會低聲說,“你腳疼,一邊坐着去,有我呢。”
她聽話地任他扶着坐一邊,看着那些認識,不認識人來來去去,目光聚焦之處,還是那個黑色身影……
她s市并無根基,過客般人物,卻沒想到喪事這幾天十分熱鬧,基本都是她不認識人。
駱東勤是以孝子身份來,很正式地給林芝戴了孝,他好友們也來了好些,隻是,駱東程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
江楓則一直幫忙,還特意爲此請了假,和甯震謙一起忙前忙後;
而讓她意外是,嚴莊和甯晉平居然也來了。忙時候,嚴莊便會去幫忙,不忙時候,嚴莊則陪陶子身邊,并沒有太多言語,隻是陪着她,有時握住她手,有時,把吃送到她手上,夜晚,她疲倦時候,讓她頭,靠她肩上。
陶子睡得迷迷糊糊,會聞到些許熟悉香味,偶爾醒來,便會發現她所倚靠,是嚴莊……
出殡那天,駱東勤私下裏找到她,欲言又止。
“什麽事?你說吧。”駱東勤此人,和駱東程完全是兩種人,陶子還是看得清,而且,他表現,真像個兒子。
駱東勤猶豫片刻之後,道,“這幾天來看媽媽人,有些是和駱家沒有交情。”
“是,當然。”陶子自然知道得很清楚,和駱家有交情沒有幾個來過。來人中,除了童氏頤朵夫婦,她知道是代表陸向北來,其他人,還真不認識了,隻聽說還有軍區,那軍區就是沖着甯晉平面子了。
駱東勤苦笑了一下,“算了,可能那些人你根本不認識……”
“你到底要說什麽?”陶子完全搞不懂他意思。
駱東勤終卻搖搖頭,“當我沒說吧,有些事是命數,如果自己沒有問題,也不怕考驗,自身有問題,也怨不得别人。隻是,桃,以後好好保重。”
陶子點點頭,隻覺得駱東勤這話說得奇怪。
駱東勤再次苦笑,轉身忙去了。從一些人際關系,他已經嗅到了不利于駱家信号,他大哥到底是低估了甯震謙……本想跟陶子說說,能否可能範圍内量保全駱家,畢竟,他是駱家人,但是,話到嘴邊,怎能出口?他無法開口去求人,而且還是自己所愛女人。林芝這次事就已經讓他無法再陶子面前擡頭,他不能再自毀臉面一次,還是,甯可有骨氣地折斷吧,何況,腐竹空心,斷了未必是壞事……
林芝下葬那天,有人考慮到她腳,便提議她不用上山了。
她猶豫間,甯震謙卻做了主:去!他背上去!
當然,她後沒有要他背,而送葬隊伍本來就走得慢,她慢慢吞吞,正好跟得上,而甯震謙則她左右,始終不離。
“來,我們牽一下!”一隻溫軟滑膩手握住了她。
她側目一看,竟然是左辰安妻子夏晚露,她僅僅見過一面而已。夏晚露眼睛裏,充滿着友好和善意。
“謝謝。”陶子輕道,沒有拒絕夏晚露好意。隻是,她母親去世,甯震謙所有關系都來參加葬禮,還大老遠從北京來,這是将她和他看成怎樣關系?
她看着蜿蜒人群,左辰安、蕭伊庭等好幾個熟悉人頭攢動,甚至,還有甯至謙……
而這些人,僅僅隻是來送葬,林芝下葬後,便又要匆匆趕回北京。
她覺得有些怠慢了,對夏晚露說着抱歉。
甯震謙卻一邊輕道,“跟他們有什麽抱歉?!要欠也是我欠着人情!我來還就得!讓他們走吧!”
夏晚露輕輕擁抱了一下陶子,“雖然我們算得上初見,可是我很喜歡你,覺得跟你很投緣,希望和你成爲朋友,隻是我們彼此朋友,和男人沒關系!還有,我讀過你書,從布達拉到天堂,很喜歡,是你粉絲!你不要嫌棄我!”
“怎麽會……”夏晚露熱切友好,倒讓陶子覺得難爲情了,怎能拒絕?
“那就好!有時間我們一起出發,來個從北京到天堂,我跟着你走完剩下半個地球!記得下次一定邀上我!”夏晚露揮揮手之後,被左辰安牽走了。
下山途中左辰安斥責她,“人家母親剛去世,悲傷着,你這瞎扯什麽?”
夏晚露卻鄭重地反駁,“人,悲傷時候不一定是哭,需要也不一定是陪着哭,瞎扯有時是一種比較好方式!”
“所以你覺得你安慰人好方式就是把人家又拐走大半年?去剩下半個地球?你讓老大怎麽辦?你讓我和孩子怎麽辦?有你這樣不懂事嗎?”左辰安雖是斥責,眼裏溫柔和依戀卻是不減。
夏晚露哼了哼,“不知是誰許我草原海灘,到現還沒兌現,我隻好自己尋伴去了……”
……
幸福人,即便拌嘴也是蜜裏調油,陶子和甯震謙卻站烈日炎炎山頭,看着送葬人一個一個地下山,後,隻剩了他倆,甯晉平夫婦,和駱東勤。
“爸媽,你們也回去吧,我再留一會。”甯震謙對父母道。
嚴莊這幾天以來,什麽話也沒跟陶子說過,這時候看着陶子,眼圈卻是紅紅,欲言又止,後,還是返身和甯晉平走了。
路上,問甯晉平,“晉平,我真做錯了嗎?我真是把主動權交給桃桃,希望桃桃選一條她不後悔路……”
甯晉平搖搖頭,“世事發展不是簡單對錯,至于後不後悔也不是絕對。如今這條路,似乎兒子苦,桃桃也不輕松,但是,你又焉知另一條路是怎樣?難道桃桃又不痛苦嗎?有時候有過程是必經,即便你不讓桃桃選,可能他們也會走上這條路,而你當時讓她選,隻是加速了桃桃決定而已,畢竟,無論哪個女人攤上這事也忍不了,何況莫忘還是一個特殊孩子。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當矛盾激化到頂點時候,必然分,而分開後痛定思
痛,才有合可能性,這跟古代亂世局勢是一樣理……”
“我跟你說孩子!你跟我說打仗!”嚴莊聽了他分分合合就不耐煩了。
甯晉平隻好住嘴,看着妻子這一年多以來迅速蒼老模樣,想着這好好一家變成這般模樣,他如何不難受,隻是,這世間難左右就是人感情……
——————————————————————————————————
今天哈~!!至于前天沒事……吉祥深爲抱歉……可是,吉祥以爲,就算是上班也有節假日雙休和病事假,吉祥就不說節假日和雙休了哈,可是,
各位親親,請允許吉祥請一天病假吧~!!這月隻剩後幾天了,出版稿還要加緊,病了一天真很耽誤工啊嗚嗚,所以,前天欠吉祥就不補了~~~吉祥再次說抱歉~~希望親親們準假哦~麽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