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習慣不好,若在幼時,爺爺是會罵的,可是,此時,她卻執拗地一顆一顆數着,就像一點一點梳理着她的思緒……
“糖糖哥……”終于開了口,不怒,不躁,從六歲到二十七歲,面對他時從不曾像現在這樣平靜過。
“囡囡,我在呢……”他激動得聲音都發顫了,囡囡叫他糖糖哥!叫他糖糖哥呢!這是否證明事情不是很糟糕?
他的表情,讓她的心如同被蜇了一下,這樣的他,讓她怎麽說出口?怎麽舍得說出口辶?
可是,現實殘酷地擺在眼前,誰有力量來改變?
“糖糖哥!謝謝你一直照顧我……”
“不對!是你在照顧我!”他搶着說,隻是想表達,習慣了她照顧的他,已經不能沒有她…澌…
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話被他這麽一打斷,又混亂了,微微皺了皺眉。
他卻以爲她生氣了,趕緊道,“好,我不說了,你說。”
她咬了咬唇,稍加思索,“糖糖哥,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難,也很爲難,所以……”
“所以什麽?”他突然就站了起來,似乎是怒了,“所以要替我做決定?陶子同志,我得告訴你,你不明情況認不清形勢再加上情緒化判斷能力有限,是無法做出正确的決定的!而一個錯誤的決定導緻的後果是損兵折将,局勢更亂,還是我來給你安排一下吧,你現在該做的事就是好好吃,好好睡,好好寫書,其它的一切都有我!”
她抿唇,呼出一口氣來。
陶子同志……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叫她了……
猶記第一次這麽嚴肅地稱呼她的時候,是因爲看見了她筆記本裏的書稿,認爲她在寫h書,鄭重其事地告訴她這是違法的……
“芊琪不是問題!我們在努力地治好她!馬上就準備化療了!至于莫忘,我曾經說過,我甯家還負擔得起,不會麻煩到你!我知道,這件事情傷害了你,我很内疚,對不起,我不會說話,不知道怎麽說才能表達我的歉意,我隻知道,我唯一補償你的方式,就是在餘後的日子裏好好對你,好好疼你。至于其它的,你就不用多想了!”他和她隔了一張餐桌,有種虎視眈眈的感覺,好像隻要她一說出那兩個字,他就會吃了她一樣……
他的壓力撲面而來,讓她之前想好的那些話都沒有了用武之地,她很是煩惱,皺着眉和他争辯,“甯震謙!你能不能不要那麽擰?每次一提起這件事你就犯擰,就不能好好說話嗎?犯錯的是你,不是我,你還這麽理直氣壯地吼我?你什麽意思?我是想和你好好溝通的,就不能心平氣和地溝通嗎?”
任她如何說,他這根筋是擰到了底,黑着臉道,“犯錯的是我,我承認!我也很難過!你要怎麽罰我我都認!可是你要和我溝通離婚這件事,就是不行!我就是擰了!我還姓甯呢!你說我啥都好!蠻橫無理也好,霸道強權也好!我就是個兵!我就是不講道理!總之離婚是不可能的!以後你再說一次試試!”
呵……陶子驚奇地看着他,這人說話很利索的啊!今天見識到他口才了呀!
“甯震謙!你這是用蠻橫耍無賴嗎?”之前想好的一大堆循序漸進以情感人以責任化人的說辭全都沒用了,她窩火地怒道。
他僵着臉,閉了嘴,一副很糾結的表情,一方面是因爲惹她生氣了心裏虛,另一方面,卻是絕不會在她任何以離婚爲目的的手段和“陰謀”裏投降!
“甯震謙!你給我說話!剛才不是很能說的嗎?”待她發怒了,他又化身小白兔?不吭聲了?讓她的拳頭都砸在海綿上?
“不說了,你說!”他站得筆直,像是聽上級訓話似的。
她憋屈啊!幸福的生活裏平白無故裏多出一個孩子一個前女友來,這段日子她怎麽過來的她都不知道,傷心欲絕四個字不能形容之萬一,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好好面對他,正式和他分開的事,他還給她黑臉給她甩話?
跟這種蠻子根本就沒道理可講!、
她是抽風了才會費那麽多時間和腦細胞去打腹稿!
“甯震謙!”她也豁地站起來,這些日子以來的傷心和痛苦都化作了憤怒。
“到!”他胸膛一挺,下巴一揚,帥呆了的動作,亮極了的聲音。
“你……”她氣得指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這是在幹什麽?以爲她點兵嗎?他的大腦構造到底是怎樣的?就是個二愣子嗎?還可以讓她更生氣嗎?
一口悶氣積在胸口無處發洩,指着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你”了半晌,還是沒能找到合适的詞來應對這樣的他,最後,隻一遍一遍地問自己,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她?怎麽可以這樣對她?問到後來,自己也沒能給出答案,反而委屈上湧,眼淚頓時大顆大顆掉落下來。
他慌了神,他真是混!怎麽又把媳婦兒給弄哭了……
立時繞過餐桌來到她身邊,把她摟進懷裏,慌亂無措地安慰她,“不哭啊囡囡……不哭啊,我錯了!都是我不好……不哭行不行?”
“甯震謙!你混蛋!”她哭着大罵。如果罵他可以解決問題,她不介意當一次潑婦,可是有用嗎?然,最大的無奈就是,此時此刻,明明知道罵人是最軟弱的表現,她卻除了罵他,而别無他法,他就是塊堅硬的石頭,油鹽不進,無法溝通!
偏偏的,爲了哄媳婦兒,他還說什麽都答應着,“是!我混蛋!我是混蛋!”
“你……你無恥!”她氣極。
“是!我無恥!”隻要媳婦兒不哭了,他怎麽的都好!
“你無賴!”
“是!我無賴!”
“你給我閉嘴!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她已經黔驢技窮了!對付這樣的男人,她還缺了點功力!
“好!我閉……”話沒說完,趕緊閉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