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氏看着溫順沒吭聲,其實也是在偷偷摸摸地支起耳朵偷聽。
呂氏正在切肉,聞言也肯定的說到:“不供了,你瞧瞧他那急躁的模樣,還能靜心科舉不?這副模樣,已經不是從前教書先生口中的好孩子了,這孩子長大了,去鎮上估計見的東西多了,心就雜了,不能守住本心。”
說白了。
還是着急了。
不能沉下心來好好刻苦鑽研學問,而是想走歪門邪道。
二老雖說沒上過學,也不認識幾個字,但是經曆的多,看人很準,心裏也就很清楚,知道他是自己也是知道自己不成,考不上了,對自己無望,這才想走捷徑。
呂氏語重心長地說道:“他既然都覺得自己不成了,咱們還供他上學做甚?咱們省吃儉用,讓其他孫兒熬着苦,可不就是爲了給他攢勁兒,全家的勁兒都用到他身上了啊!”
可是他回饋給家裏的是什麽?哪怕他自己不想考了,放棄科舉,好好地找個賺錢的活兒,再幫襯幫襯家裏。
保管沒有一個人會說他的不是,畢竟科舉的确很難。
知難而退并不可笑。
反倒大家還都得高看他一眼,覺得大丈夫可進可退的。
結果呢?
自己本事學不到位,還想靠着花錢走後門去讨好人?
這不是啥正經事。
虧他自己做的出來。
二老都替他覺得羞愧,枉費了他從前先生的厚愛,也對不起自己家裏一家老小爲了他勒緊褲腰帶的供他。
呂氏搖搖頭,失望的樣子很明顯,也是第一回對着其他倆兒媳掏心掏肺地說說心裏話,從前她總覺得大孫子有出息,大兒媳辦事利索,哪怕性格有點小缺點也不在意,畢竟人無完人,又以大孫子爲重,往後說不準傅家都得是大孫撐門面,所以自然對大房寄予厚望。
人的精力有限,看重大房的時候,必然就會忽略其他兩房。
眼下她才發現,其實這倆兒媳也是個好的,至少她們從不惹是生非,哪怕尤氏的氣焰再嚣張也都默默忍住。
所以回過神,呂氏也覺得對倆兒媳愧疚,因此極力想挽救,從前隻覺得跟這倆兒媳不親近,如今倒是覺得隻要想親近,她們倆都很好相處的,因此也願意說些心裏話。
姚氏和平氏也很意外,完全沒想到二老心裏竟然是這樣想的,她們忽然也能理解作爲大家長對于家族長遠的考慮,至少他們二老心裏也是記着其他孩子們的苦的。
“娘,您先前沒跟我們說過,我們也不曉得你和爹是這樣想的,其實我們倆也沒覺得啥委屈不委屈的,都是爲了家裏不是?誰樂意家裏成天吵吵鬧鬧的,都想要安穩些。”
姚氏低頭擇菜,也這樣溫和地說着,她笑着的模樣也很柔和,本來她也不是尖銳的性格,隻是商戶出身的女兒,自然會算計些許,很多時候都是選擇保護自身利益。
也就是自私些,其他的時候,她很少跟别人起沖突的。
但也會表現出自己不高興來,所以尤氏和她的關系也是不近不遠的,總得來說都是和平相處。
主要尤氏也避免跟她鬧,畢竟姚氏娘家比較強悍,她自己也不敢招惹。
平氏娘家差些,可就是要委屈點,但是這種時候說自己委屈莫不是太傻,她也就是淺笑着說道:“是啊,娘,我們不委屈,往後的日子是越來越好的,不都是爲了過得更好麽?”
她的話避重就輕就有點深意,呂氏也明白她這是在瞎說,是個人就會委屈的,一樣都是兒媳,她幹的活兒最髒最累,但是有些話也不用說的那麽透,大家心裏明白即可。
呂氏也是有心想彌補的,便也提着說道:“眼下子棋那邊收了,不再給他花銀錢,往後銀錢富裕了,公中的銀錢再少收些,你們孩子也大了,有自己的打算,回頭想讓哪個孩子上學,就自己安排,我和你們爹就不多管了。”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兒孫自有兒孫福,如今分家的家産也分好了,隻差分家而已,回頭銀錢他們自己再拿着,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他們二老也想清清心了。
主要耗費那麽多心力在大孫子身上,他們二老看着沒啥事情,甚至還很生氣的樣子,其實也是有被傷到心。
已經覺得心累了,不可能再去扶持一個孫子上學,家裏其他孩子看着也沒有靈氣,真要等隻能看看姚氏肚子裏這個。
可這個是孫子還是孫女也不曉得,哪怕是孫子,也得再等他長大才能念書,要念書又得花那麽多錢,能不能熬出頭又不曉得,也是很久遠的事兒。
二老覺得傅子棋他們可能還能看到他光宗耀祖那日,要是再等個小孫兒高中,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時候喽,所以二老一合計,還是安心養老吧。
折騰不動了。
孩子們還年輕,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安心過完這些年吧。
姚氏和平氏都聽得出老人家語氣裏頭的疲倦,心裏也不禁歎氣,從前願意供着大侄子他們同樣是跟着二老一樣抱着希望的,到時候就可以翻身過人上人的好日子。
可惜一年比一年失望,所以眼下更多的是慶幸而已。
并不多難過。
她們倆聽見婆婆這話也暗自高興,覺得日後大部分銀錢能抓自己手裏,可不就是能給自己的小家當家做主了麽?
她們心裏都覺得輕松,更期盼起以後的好日子起來。
瞧見呂氏情緒不高,也就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哄人。
“這也不一定要靠科舉才能光宗耀祖啊,俗話說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娘不曉得你聽沒聽過,這是我們商戶間流傳的老話,這做買賣做買賣,真做好了也是能富好幾代人呢,到時候咱們照應買大宅子,照樣請人伺候咱們!”
姚氏心情好,說起話來都是眉飛色舞的,她還掩嘴樂道:“說不準啊,回頭未來的狀元郎都得求咱們貼點路費支持他呢!到時候咱們也就是狀元郎的恩人了不是?”
這邊很多窮書生因爲趕考不夠銀錢的找富商借盤纏的,也有很多富商瞧中哪個學子能成事兒砸錢支持他的,畢竟真考中了,到時候這人情可就大了,也是變相投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