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滿是尊敬之意，整個人姿态更是畢恭畢敬，規規矩矩，沒有絲毫張揚之态。
面對這位頂級核物理學家，餘華自心底尊敬。
趙忠堯教授有多牛逼？
人類曆史上第一位發現反物質的科學家，爲研制正負電子對撞機提供理論基礎，其學術成就之高可以輕而易舉跻身頂級核物理學家俱樂部，對物理學的貢獻絲毫不亞于居裏夫人這等級别的科學家。
在别人絞盡腦汁還在構思畢業論文的時候，僅僅二十八歲師從諾貝爾獎得主羅伯特·密立根大佬的趙忠堯，已經成爲《自然》和《物理快報》等頂級學術期刊的熟人。
如果上述還不能足以表明趙忠堯教授的牛逼，那麽，可以看看大佬的學生。
鄧稼先，錢三強，周光亞，王淦昌，楊振甯，李政道……這些全是趙教授的學生。
兩彈一星事業的二十三位大佬之中，有九位是趙教授的學生。
國際物理學界的頂級人物，中華物理學界的泰鬥級存在，在物理學領域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中華核物理學的建立和早期發展，全靠趙忠堯一人之努力。
此外，趙教授主持建設中華第一台和第二台質子靜電加速器，爲邱小姐的誕生打下堅實基礎。
這，就是趙教授的牛逼之處！
然而，趙忠堯教授卻沒能獲得自己應有的榮譽，‘發現反物質現象’這一重量級成果，本該獲得諾貝爾獎，可卻被其同學竊取搶先發布，與諾貝爾獎失之交臂。
面對如此之大的打擊，趙忠堯教授沒有心灰意冷，反而振作起來，繼續從事學術研究，随後在數年前帶着物理學界最前沿和最先進的知識回到中華，受聘于清華，于清華主持開設全中華第一門核物理學課，建造全中華第一座核物理實驗室。
趙忠堯的手中，更是掌握着全中華唯一的50毫克鐳，别看50毫克算不了什麽，事實上，這是真正的無價之寶，趙忠堯正是通過接觸和研究鐳這種放射性元素材料，奠定了日後的核武器事業基礎。
作爲中華曆史上第一位核物理學家，趙忠堯對中華核武器與物理學有着不可磨滅的貢獻，然而，他的名字卻少有人知，甚至可以用默默無聞來形容。
這是物理學界真正的無冕之王，中華核物理學的開創者。
從某種意義上講，面前的趙忠堯教授，稱得上餘華未來的祖師爺。
“你好，餘華同學，我聽說過你，今年聯考狀元，成績非常優秀。”趙忠堯體聽到餘華的自我介紹，有些意外和驚訝，沒想到會遇見這位已然傳遍全校教授圈子的尖子生，微笑說道。
“您過譽了，教授。”餘華謙虛道。
本來有急事的趙忠堯見到餘華如此有禮有節，腦海回想起葉院長之前對餘華的評價，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伯樂之心，耐心說道：“我聽葉院長說你在物理學上很有天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選修我的通識核物理課，畢竟數理不分家，而且我這門課程有10個學分。”
趙忠堯口中的葉院長，自然是理學院長葉企孫。
10個學分，這是國立清華大學唯二擁有超高學分的通識選修課。
國立清華大學采用源于哈佛大學的學分學年制，規定學生必須在四年修滿132學分，分爲院系課程專業教育和學校通識教育，前者102學分，後者30學分，學分修滿，繳清規定之一切費用，經審查合格，方得畢業，并授予學士學位。
學校通識教育分爲黨義10分，體育4分，軍事訓練4分，外語2分，通識選修課10分。
一般來說，學生需要選擇兩到三門通識選修課來修滿10分，而通識核物理課的好處在于，隻需修滿這門便可拿到十個學分，大大節省了時間。
當然，核物理課學分之所以如此高，全因它的難度太高。
“教授，學生需要想一下。”聽到趙忠堯這番話，餘華有些意外，沉吟一番，并未立即答應。
“沒事，核物理學是一門物理學的新興分支，未來有很大的應用潛力，如果你對核物理學感興趣的話，可以随時到核物理實驗室來找我，當然，也可以去聽我的大課，我還有事，先走了，餘同學。”趙忠堯露出平和的微笑，并沒有生氣，朝着餘華簡單介紹一番，便告别離去。
“學生知道了，教授您慢走。”餘華出言相送。
趙忠堯微笑點頭，身姿挺拔，步伐平穩且快速，提着公文包快速離去，看得出來他有急事。
“核物理……要搞核武器，離不開核物理的理論基礎和支持，然而，對當前的我來說，從事核物理領域的學習研究還是太早了，一來我的物理水平和知識儲備不足，二來時機不合适，三來民國環境不适合搞核物理研究，還是得去美國。”
餘華望着趙忠堯這位中華核物理學奠基人離去的背影，輕聲自語：“不過，通識選修核物理學倒是沒有問題。”
1896，物理學家貝可勒爾發現天然放射性，這是人類曆史上首次觀測到核變化，由此，一個新興物理學分支誕生——核物理學。
作爲一門誕生僅僅不到四十年的物理學科，核物理學是當前物理學的前沿熱門領域，物理學家們已經意識到原子核内部蘊含的恐怖能量，并試圖開發和掌握這股力量。
後世各種巨大殺傷力類型的核武器，原子彈，氫彈，三相彈，中子彈，電磁脈沖武器，貧鈾彈和髒彈等等，其理論基礎皆來自于核物理學。
當前核物理學發展的時間節點爲趙忠堯發現正負電子對産生與湮滅，接下來将會建立靜電粒子加速器，爲原子核研究和原子核技術應用提供硬件基礎，到了1938年12月左右，人類将會首次發現核裂變的存在，至此讓核物理學研究進入大發展時期。
老實說，對于這門前沿尖端學科，餘華暫時還沒做好準備，他的學業水平和知識儲備遠遠不夠，加之當前時機也不合适。
核物理學是未來計劃之中的中心支柱，至關重要，不過，餘華還是想趁着全面抗戰爆發前的窗口期，多爲根據地提供應用于軍事和工業領域的工程技術。
不過，通識選修課選擇核物理學打打基礎還是沒問題的，畢竟，這可是跟着趙忠堯教授學習。
趙忠堯教授不僅是一名頂級物理學家，更是曆史上最早意識到原子武器可怕之處的中華科學家，其學問水平之高，教一教自己這個大學生綽綽有餘。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通識選修課報核物理學。
偶遇趙忠堯教授，修改了一下當前計劃内容，餘華微微一笑，提着小箱複步而行，離開清華學堂，輕車熟路穿過校區，回到西院。
現如今，餘華回西院就仿佛回家一樣，自然且熟悉。
餘華進門，廚房裏便傳來一陣忙碌的聲音，穿過玄關，來到廚房口，隻見師母吳筱元穿着圍裙，正在竈頭切菜。
“師母。”餘華尊敬道。
“回來了？羅庚還在上課，讓我今天早點做飯，說你要來。”
吳筱元聽到喊聲，轉頭見到餘華，面露和藹且溫柔的微笑，輕聲說道：“你師父可能還要半個小時才回來，等他回來開飯。”
“這幾天學生在家裏處理瑣事，今天領了通知書，馬上就到校報到了，師母，麻煩你過來一下，學生有事。”餘華點了點頭，說道。
“什麽事？小華。”
吳筱元聽聞，有些疑惑，放下手中菜刀，朝餘華而來。
餘華提着小箱來到堂屋，師母吳筱元緊随其後，随即，整個人将小箱放在茶幾桌面，打開蓋子，露出裏面紅布包裹的大洋。
“小華，這筆錢你是從哪兒來的？”吳筱元見到小箱裏面滿滿當當的大洋和紅布，頓時吓了一跳，望向餘華，有些不明所以。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大洋。
“學生給學生的獎學金，每年五百大洋，這是第一學年的份額，總數四百九十塊，學生之前預支十塊去用了。師母，這筆錢學生留下一百大洋留作不時之需，其餘數額交給您補貼家中用度。”餘華面容認真且鄭重，背脊挺直，向吳筱元作揖行禮，給出這箱銀元的來由和安排。
吳筱元聽到餘華這番話，怔了一下，趕緊說道：“這如何使得？不可，小華，萬分不可！”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這一箱子的大洋，其中大半用來補貼家用，僅留一百大洋以備不時之需。
這可是整整三百九十塊大洋！
“師母，且聽學生一言，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授學生以知識，明學生以聰慧，學生從一介差生成長至今日，離不開師父的孜孜教誨，另外，師母您也是日夜操勞，洗衣做飯樣樣不離，待學生如親子，視如己出，于情于理，學生有了些許微薄獎學金，當然要補貼家用，若不然，與中山狼又何區别？”
餘華微微彎腰，行以學生之禮，眼中滿是敬重之色：“況且，師父還有三個兄長和一個妹妹需要養育，家中還有長輩，生活處處要用到錢，再有，北平局勢愈發危急，日寇或許馬上就要再次犯我中華河山，到時候，生靈塗炭，無論待在清華園，還是離開北平，都離不開錢。法币正在大幅度貶值，唯有銀元還算堅挺。”
“師母，這是學生的一份心意，還望您收之。”
曆史上，伴随着全面抗戰爆發，物價飛速上漲，清華教授以往還算過得去的工資薪水，根本不足以養活一家人，師父華羅庚一家擠在雲南昆明的小屋子裏，生活條件急轉直下，差點都生活不下去。
其原因多種多樣，主要因爲戰争緣故，其次爲清華發的薪水全部變成法币。
法币這玩意兒……
一言難盡。
餘華不願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現在留一筆錢給師父一家，未來遷往雲省昆城的路途和生活至少要好過些，要知道，師父一家足有四個孩子和兩個老人，加上自己夫妻二人，總共八口，全靠師父的薪水支撐。
這也是師父明明是一名清華正教授，擁有可觀薪水的情況下，生活水平卻提升不上去的原因。
沉默。
堂屋内隻剩下吳筱元呼吸的聲音，不善言辭的她，聽完餘華這番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言語，嘴唇微微顫抖，平日裏柔和的眼眶漸漸濕潤起來：“小華……”
言語已然有了一些哽咽。
餘華這番話，真的是打動了她的内心，令吳筱元感動萬分。
“師母，還望你不要告知師父，若不然，他定然不會接受的。”餘華輕聲說道。
“小華，你的一百塊大洋，師母會好好替你看管。”吳筱元強忍着眼眶打轉的淚水，深呼吸一口氣，朝着餘華點了點頭。
現在，她心中隻有一個感受——羅庚，你真的找了一個非常好的學生。
餘華笑了笑，點頭未語，事實上，剩餘一百塊大洋也是留給師父一家的，所謂的‘留作不時之需’，也隻是他找的借口，若不然，以師母吳筱元的性格，同樣不會收下另外的三百九十塊大洋。
正所謂，真情留不住，套路得人心。
……
師母吳筱元将整箱銀元抱進卧室，妥善放好，餘華進入次卧學習，安靜等候，約莫五點三十，師父華羅庚到家，三人吃了一頓飯，聊天交流。
随後，師徒二人照常先吃完，一起進入書房。
餘華點了一根瞞着師母偷偷孝敬的大前門，而後遞給師父華羅庚。
華羅庚見此，失笑搖頭，右手接過香煙湊到嘴邊，吸了一口，舒服的吐出白色煙霧，關心道：“你小子……到校報到的手續都弄完了？”
餘華點頭道：“都弄完了。”
“那這段時間學的怎麽樣，有沒有懈怠？”華羅庚繼續問道。
“當然沒有，學生怎敢，師父你給的筆記我已經全部看完了，學到的知識很多。”餘華搖頭笑道。
“你之前不是準備主攻哥德巴赫猜想嗎？把蕾西先生的5+7和4+9重複證明一下，粉筆放在第二個抽屜裏。”華羅庚聽聞一笑，夾着香煙的右手指了指書房黑闆，安排學習檢驗。
“是。”
餘華點頭，起身拿了粉筆，來到書房黑闆前，右手開始重複證明今年哥德巴赫猜想的最新成果——5+7和4+9。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