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常年幹旱,一望無際的沙漠看不到盡頭。
楚若君坐在營帳内,低頭撫摸着腰間的銀匕首,她眼神落寞,似乎帶着些許淚花,輕輕歎了一口氣。
一直站在一旁的冷凝看到自家公主如此模樣,不禁心疼。
“公主,過幾日便要去和親了,你爲何不在宮内多陪陪王上王後呢?”
楚若君輕笑一聲。
“我自小在阿娘阿爹身邊走長大,陪伴阿翁的日子很少,正是因爲要走了,我才想來大帳陪陪他老人家,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夠回來。”
她腰間的匕首,便是阿翁在她出生時便送與她的,如今,也跟了自己十來年了。
“公主......”
冷凝忽然發出一陣哭腔。
“這好好的,爲何金焱國突然前來求親?指明要嫡親公主才可!”
雖然她阿爹妾室衆多,但是整個楚安,隻有她一位嫡親公主。
此次金焱突然提出和親,怕是邊境出了什麽問題。
楚若君雖然從小生活在大漠,性子野,習慣了無拘無束,再加上阿爹阿娘從小溺愛,放眼整個楚安邊境,沒有幾個人敢招惹她。
但是她也明白,身爲皇室的子女,婚姻大事,從來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若是楚安需要她,她定會奮不顧身地守護!
“好了,我還沒哭呢,你倒先哭起來了!”
楚若君給了冷凝一個大白眼。
冷凝吸了吸鼻子,抹了抹淚水。
“哭什麽!?”
這時,帳外傳來了一個铿锵有力地聲音。
楚若君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阿翁!”
老人面容慈祥,卻帶着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威嚴。
他鐵铠在身,手上持着一支長矛。
“阿君!”
擡手撫了撫楚若君的頭頂,一臉寵溺。
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馬上就要嫁做人婦,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回來。
“阿翁,您去哪兒了?”
将手中的長矛放下,楚若君幫他脫下铠甲。
“這不是聽說你要來,特意去給你打了一隻兔子,晚上,陪阿翁好好喝一杯!”
“阿翁!”
楚若君有些責備的看着他。
這幾年,阿翁的身體每況愈下,已經不能再像曾經那樣上戰場領兵作戰了。
他一生戎馬,讓他就這樣安于現在的生活,是萬萬不可能的。
于是乎,阿翁每每去打獵,便會帶上他的戰衣。
“您身體不好,少飲些酒,這日後我不在了......”
說着,楚若君停頓了一下。
“這日後我若不在了,您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楚若君的眼眶漸漸濕潤。
若是知道自己這麽快便會嫁出去,她定要來多多陪陪阿翁才是。
“乖孩子,坐。”
阿翁拉着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阿君,去了金焱國,人生地不熟的,你凡事要多加小心,切莫再像現在這麽任性。”
他國規矩甚多,阿翁擔心,她去了不僅不能适應,還會受欺負。
他們從小到大捧在手心中的公主,如何能讓别人欺負了去!
“阿君明白,金焱國自是與我楚安不同,我去到哪那裏,會格外注意的。”
阿翁點了點頭,看向冷凝。
“好在還有冷凝陪着你,我也會放心一些。”
聽到這話,冷凝宛如小兔子般耷拉着耳朵,瞬間精神了起來。
“大王放心!我定會好好看顧公主!”
原本心情還算不錯的楚若君,看到阿翁神情中的擔憂,忽然說道“阿翁,若是可以,我......”
她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能不能便不嫁?”
這是實話,楚若君真的不想嫁,若是可以,她願意一輩子待在楚安,哪裏也不去。
聽聞此話,阿翁歎了口氣。
他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阿君,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
此次金焱國提出和親,也讓他震驚不已。
這便是生在皇家的命運,她無法改變,阿翁也如是。
“好了,兔子應該已經烤好了,走,今日,陪阿翁好好喝一杯!”
“好!”
事實既已不能改變,那麽,她就珍惜這段與阿翁的獨處時間。
十日後,和親隊伍出發。
從楚安邊境到金焱國,需要半個月的路程,護送和親隊伍的出發的都是楚安最骁勇的戰士。
楚若君坐在馬車上,看着漸行漸遠的大漠,不禁神傷。
聽說此次,金焱國皇帝許諾,可以讓楚安公主在皇室随意挑選夫婿,無論是皇子,王公大臣的公子們,還是将軍,均可。
這一點,倒是讓楚若君不是那麽的讨厭。起碼,可以選一個相對來說比較順眼的人生活在一起。
不知走了多久,楚若君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輕輕掀開簾子,對轎子外的冷凝說道:“冷凝,我們這是走到哪兒了?”
“公主,這才走了一半的路程,距離金焱國,還早的呢。”
她洩氣地将簾子放下,随即動了動胳膊。
這時,隻聽遠方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鳥叫聲。
一陣狂風呼嘯,和親的隊伍被風迷了眼,紛紛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啊?”
楚若君探出腦袋,隻見一隻巨大的黑色鳥從他們的頭頂上方掠過。
“什麽東西?”
此鳥渾身黑黢黢的,白色的嘴巴邊緣有些泛黃,似乎是在追逐着什麽東西。
她急匆匆地下轎,踮起腳尖向大鳥遠去的方向不住地張望着。
“公主,您還是趕緊回轎子裏,我們抓緊趕路吧,這大鳥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着什麽急,待我前去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說着,楚若君拎起裙角便追了過去。
“公主!”
冷凝跟在身後,一邊跑一邊喚着她。
“公主你回來啊!”
大約跑了一刻鍾左右,冷凝氣喘籲籲地看着前方駐足的楚若君。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前方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躺着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姑娘,她身上有明顯的傷痕,看樣子是被方才的大鳥所傷。
“公主!”
見楚若君一直在向前走着,冷凝阻止她。
“公主莫要過去,次女來曆不明,不能貿然查看,萬一......”
楚若君打斷她的話。
“你的意思是要讓我看着她死在這裏嗎?”
阿翁從小便教導她,做人當君子,不能見死不救。
她上前蹲下,細細查看着。
女子臉上都是土,顯得髒髒的,她傷的最重的便是肩膀處,被爪子撕開一個大洞,血流不止。
楚若君撕下自己裙子的一角,對着冷凝說道:“将她扶起來。”
冷凝乖乖照辦,她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性,若是不聽她的,她怕是會被楚若君扔在此處了。
爲她簡單包紮好傷口,冷凝問道:“公主,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先找一家最近的客棧歇息一下吧,她現在這個樣子,需要找大夫爲她醫治。”
“可是......”
冷凝未說出口的半句話被楚若君的一個眼神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