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寒忘舒捂着傷口與連璇泺從牢内出來的時候,便看到長陌與葉平修雙雙而立,站在玉門山門前,而在他們面前,之前守門的兩個弟子,也早已倒在了血泊當中。
連璇泺的腦子“嗡”地一響,她張口想要說什麽,便看到寒忘舒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與我在牢内拖延時間,便是爲了現在這個時刻?”
他的傷口痛,可是現在更痛的,是他的心。
連璇泺搖着頭。
“不是的,不是......”
她從未想過要做對玉門山不利地事情。
門内的長老皆聚集,準備應對這場大戰。
看到連璇泺的那一刻,絕世長老再次惡狠狠地說道:“這個丫頭,早就該一刀砍了她,也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
看到了連璇泺的那一刻,連起遂一臉心痛的表情,難道他玉門山,終是要毀在他的手裏嗎?
“顔兒,過來。”
長陌伸出手,連璇泺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空洞,向着他緩緩走去。
“泺兒......”
寒忘舒看着連璇泺走到長陌身邊,他忍不住對着長陌喊道:“你對她做了什麽?”
長陌的手拂過連璇泺的發絲,将她的發絲夾在手指間,輕嗅着。
“寒忘舒,就算你當年殺盡魔族又何妨,現在還不是落在我們手上?今日,我便讓你死在你最愛的徒弟手中!”
霧珠忽然出現在長陌手中,他繞到連璇泺的身後,将霧珠緩緩推進了她的體内。
連璇泺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痛苦,她的眸子一瞬間變成了紅色,眼底的恨意漸濃。
附在她的耳邊,長陌輕聲地說道:“你的仇人就在眼前,殺了他,便能報仇,殺了他,你的母親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去吧,顔兒......”
連璇泺手中的星月劍逐漸泛出紅色的光芒。
“泺兒!”
他試圖想喚醒連璇泺的意識,但是毫無成效。
魔族大部隊已經全部攻了進來。
寒忘舒看着一臉驕傲的長陌,天衍琴應召而出,琴聲中混雜着琴弦,向着長陌而去。
一陣琴弦與劍的撞擊聲傳來,隻見連璇泺上前,爲長陌擋住了天衍琴的攻擊。
“顔兒,殺了他。”
聽聞此話,連璇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寒忘舒,忽然,她一個飛躍,沖到了寒忘舒的面前,不由分說地便拿劍刺向他。
星月劍上,還沾染着寒忘舒的血迹。
星樓急匆匆地趕來,看到玉門山上閃爍着詭異的光芒,心裏一緊,毫不猶豫地跑了上去。
連駿南臉上沾染着幾滴血迹,他眼睛有些泛紅,竟未注意到身後一個敵人的偷襲。
“阿南小心!”
星樓體内的妖丹還未完全凝結,功力在連駿南之下,她眼見魔軍的劍就要刺進連駿南的身體,一個健步上前,擋在了連駿南身後。
血肉模糊的聲音傳來,連駿南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悶哼聲。
他回頭,看到一支利劍刺穿星樓的心口。
“星樓!”
連璇泺忽然睜開眼睛,她呆呆地躺在床上,腦子一片空白。
思緒還停留在不久前,她看到星樓屍身的那一刻。
一行淚水流下,打濕了枕。
她艱難地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這種空落落的感覺,讓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還活着。
距離此次大戰已經過去了将近半月有餘,星樓爲了救連駿南,死在了他的懷裏。
屍身被連駿南帶走,不知去了何處。
連璇泺靠在床頭,她忽然想起了什麽,顧不上穿鞋便跑了出去。
寒潭洞中,寒忘舒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冰棺之中,那麽淡然。
赤裸着腳,連璇泺跪在冰棺旁,伸手去觸摸他那張冰冷的臉。
“師尊......”
她忍住淚水,繼續說道:“師尊,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寒忘舒緊閉的雙眸在告訴她,他已經死了。
那日,長陌的劍狠狠地刺進了寒忘舒的心口,靈力消散,天衍斷裂。
最後一刻,連璇泺恢複了神志,可是見到的,卻是寒忘舒與星樓的屍身。
長陌爲了控制她,居然讓自己成爲了害死寒忘舒的幫兇。
回來的這半個月,連璇泺與他一面都未曾見過。
他心狠,冷漠,他裝作對自己深情款款,卻控制自己讓她做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長陌的心裏始終隻有他自己,與他那顆想一統天下的心。
淚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忽然想起自己在藏書閣内偶爾翻到的一本書,上面寫道:魔族魔靈珠,可救已死之人。
但是代價,便是自己永堕地獄,無**回。
“魔靈珠......”
連璇泺擦了擦眼淚,起身,站在冰棺前,低頭凝視着寒忘舒。
“師尊,你放心,我定會救你回來。”
她将雙手放在胸前,心口處一道紅色的光芒若隐若現,直至它全部從連璇泺的心口出來。
連璇泺微微睜眼,心下一橫,雙手用力,整個魔靈珠碎成無數片,一一被寒忘舒吸收進體内。
“顔兒!”
在她倒地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寒忘舒的睫毛輕顫,也聽到了長陌焦急中帶着震驚地呼喊聲。
這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眼前一片光亮,連璇泺皺眉,她睜開雙眼,雙手擋在眼前,這耀眼的光芒,讓她一時無法完全睜開眼睛。
“你醒了?”
身邊傳來一陣從未聽到過的聲音。
待眼睛适應了周圍,連璇泺才看清楚坐在她身邊的人。
“你是誰?”
眼前的男人一身白衣,仿佛是從畫中走出的人,他面帶微笑地看着連璇泺。
“我是火神。”
火神?
他......
“我怎麽會在這裏?”
“孩子,你命中有一劫,就在此時,作爲......”
男人忽然停下,随後又說道:
“我不忍心看到你永堕地獄,想助你一臂之力。”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才明白了爲何當時母親會傾心于他。
他幹淨的不染一絲凡塵,他若是天上皎潔的月亮,那自己便是低微到泥土裏的塵埃,這樣子的人,這樣子的神,怎麽會是自己的父親呢?
“我已然鑄成大錯,如何能渡?”
她垂下眼皮,看着自己泛白的手指,緩緩說道:“我這種人,本該死的,那年仙魔大戰,我就不該活下來。”
若是她沒有被救,那麽她便不會來到玉門山,不會成爲寒忘舒的徒弟,不會害的玉門山血流成河,更不會害死寒忘舒,也不會害死星樓。
她就是一個不祥之人,天煞孤星。
“不,我既說可以渡,那便可以。”
連璇泺擡頭看着他,看着這個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父親,她不想去問自己到底爲何會出現在此處,她也不想去問當年爲何他會抛棄戰逍靈,如今,她隻想将寒忘舒救活,彌補自己的罪過。
“你與寒忘舒經曆過三生三世,每一世你都爲他而死,所以這一世的罪,足以抵消。”
“三生......三世?”
連璇泺不解。
火神從身後拿出一面鏡子,放在了她的手中。
“這面鏡子可以讓你看到前世。”
她低下頭,看到鏡子中逐漸出現了自己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