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覺得越來越冷,越向深處走去,寒氣越是刺骨的冰冷。
光線稍微亮了些,連璇泺才發現牆壁兩側挂滿了白色的屍骨,濕潤粘稠,帶着點絲絲腥味。
萬花城内并無修仙之人,大都全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她不明白,水窮牢是從何而來,眼前的兩個男人,明明不是普通人。
走到一處比較空曠的地方,中央有一個圓形高台,台上擺放着一套紅木桌椅,桌上放着一套琉璃酒盞,這一切都與這周圍格格不入。
男人坐了上去,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他揮手,束縛着連璇泺的發絲瞬間消失。
揉了揉手腕,連璇泺對上他的眼神。
“你是何人?”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琉璃酒盞的邊緣,說道:“你來到我的地盤,盤問我是誰。”
“我是被逼的,進入此處根本不是我的本意!”
“哦?”他眉毛一挑,連璇泺隻覺得自己身體輕飄飄的,居然離他越來越近。
勾起她的下巴,他說道:“可無論如何,你現在終歸是進來了,在我的手掌心内。”
連璇泺将頭偏過去,錯開他的指尖。
“老實交代吧,何時殺人?如何殺人?”
“我從未害人性命!”
直視着他的眼睛,連璇泺的聲音堅韌有力。
男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在水窮牢中将近百年,被送來這裏的人全部因爲忍受不了赤炎水,紛紛在到達牢内之前便認罪伏誅,有僥幸能逃過赤炎水的侵襲,也會在最後被逼供的折磨下選擇認罪,或自裁。
第一次出現一個硬骨頭,還是個女子。
有趣......
他歪着頭看了她半刻鍾,忽然對身旁的榮亭擺了擺手。
榮亭上前緊握住她的雙腕,将她帶去旁邊的一間暗房内。
水窮牢外,寒忘舒看着門上三個有些破敗的大字,緊握了握手中的青淵劍。
忍住想要沖進去的沖動,他最是冷靜的一個人,爲何如今隻要遇上有關連璇泺的事情他便會失去基本的思考能力?
從牢内傳出了兩個男人的聲音,寒忘舒急忙躲在不遠處的一顆參天大樹下,正好可以将他遮的嚴嚴實實的。
是那兩個在客棧死咬住連璇泺不放的男人。
他們手上似乎拿着一個沉甸甸的布袋,裏面有銅錢的聲音乒乒作響。
“這次可賺大了。”
“就是,這種活若是能多來幾單,咱們可就發了!”
二人滿臉滿足的笑意,竊竊私語的離開。
寒忘舒見他們走遠,跟了上去。
二人住處離得不遠,有一點相同的是,他們均家徒四壁,一間簡單的茅草屋,屋内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床。
他們都是獨身一人,無妻無子,更無父無母。
寒忘舒在其中一個名爲張大壯的屋前觀望了一番,直到他睡下,屋内傳來了似有若無的鼾聲。
并未有何奇怪的地方。
當他轉身準備先行離去時,迎面撞上了星樓。
她怒火沖天,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樣子。
“你幹什麽?”寒忘舒将她攔下,說起奇怪的,他倒是忘記了一個人。
“我要去找他們問清楚,是誰指示他們陷害連璇泺。”她看了一眼寒忘舒,推開他的手。
點了她的穴,星樓停在原地,用全身唯一能轉動的眼珠子,張大眼睛質問他。
“喂,你幹什麽?解開我!”
“你若答應不去闖禍,我便解開你。”
星樓快要氣炸,作爲師尊,不應該是及時的救出徒弟嗎?他怎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真是冷血!
“你有空在這裏點我的穴,不如好好去盤問一番,說不定還可以将泺兒早些救出來!”
“你如何确定你去問,他們便能如實相告?”
寒忘舒繞到她面前,問道。
“哼。”
她冷哼一聲。
“若是不說,我便将他們打到說爲止!”
幼稚!
寒忘舒不禁在内心罵道。
“你若這樣做了,便會更加坐實泺兒的罪名。”
星樓不甘心的咬住下唇。
不這樣做,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嗎?
自她來到萬花城,那水窮牢便已存在,她不是不知道裏面的兇險,也不是不了解裏面那二人。
“你可知水窮牢内是何情景?任何修仙之人入内,便會失去所有法力,雖還能感覺到靈力,但是随着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靈力也會一點點消散,裏面,裏面的守牢人,兇狠異常,進去的人無一不會被嚴刑拷打,火鞭鞭撻,水窮牢内遍布冤魂,哪裏堪比人間地獄!泺兒,泺兒她一女子,如何能承受?!”說着,一行清淚落下。
寒忘舒面上雖無太大變化,但是他的雙手已經浸滿了汗水,握着青淵劍的手輕輕顫抖。
泺兒,等我,很快,我很快會将你救出來!
他看着已經滅燈,黑漆漆的茅草屋,眼中染上一層殺氣。
一道火色的鞭子劃過連璇泺的胸前,手臂,小腿,大腿上,衣衫被抽的滿是破損,她潔白的皮膚外露,猩紅的鞭痕格外刺眼。
渾身火辣辣的燒着疼,連璇泺緊緊咬住下唇,幾乎滲出鮮血。
“你們......你們想屈打成招?”
“哎呀。”榮亭的手拂過鞭子,佯裝委屈的說道:“這你可就誤會我們了,我們呀,從不屈打成招,都是你們。”
他用手指着連璇泺,笑着說:“自己承認的,這點小手段,不過是輔助而已。”
嗓中一陣腥甜的滋味,她穿着粗氣,艱難的說道:“老娘沒有殺人.,.....等老娘出去,看老娘不弄死你!”
一般進行到這種程度,大部分人已經招了,無論是不是自己所爲,隻要招了,便不會再再受這種折磨。
這丫頭,是個硬茬。
“不愧是修仙之人,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不過,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老娘',能不能有命活着出去!”
又是一道伴着火焰的鞭子抽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連璇泺的臉上。
她有些頭暈目眩,已經分不清是被疼的,還是靈力流失的緣故。
臉上的疼痛直逼天靈蓋,她眼睛已經花到看不清楚任何事物,但還是忍住疼痛,咬着牙說出了昏厥前的最後一句話。
“榮亭......,老娘問候你八輩祖宗!”
說罷,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
她方才說什麽?
正在喝茶的男人手指突然一頓,屋内傳來的一個女聲讓他嘴角抽了抽。
修仙的女人,都如此強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