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看着我,聲音裏卻是透着一股意味深長。
聽了這話,我深深皺起了眉頭。
據我所知,我前世爲了逃避衆生界追殺,看中了洪荒宇宙邊緣地帶的龍界,隻因此間與外界的時空截然不同,而這樣一方時空流淌緩慢的地界,無疑是躲避追殺的最佳庇護所。
爲此,我的前世對龍族出手,覆滅了龍界,将其中的龍族或是驅逐流放或是斬殺鎮壓,讓龍界名存實亡。
最後又在龍界所在的滄海中央創造了陰陽界,又在陰陽界的邊緣地帶開辟了三界。
靠着陰陽界與三界,同時依靠着不斷的輪回重生,我得以躲過了衆生界的追殺,又将追殺而來的前任闡宗宗主鴻鈞老祖以及他麾下的一衆神明封印在了蓬萊仙境中。
可以說,應龍這萬年來的苦難,都是因我前世而起。
因爲對邊州主神有着同樣的不滿,應龍選擇了站在了我們這邊,但他似乎也從我的身上察覺出了什麽,以至于話語中透着一絲别有的意味在裏邊。
可是,沒等我有反應,暴桀卻搶先一步說道,“應龍,你我都是活了幾千上萬年的神明,茫茫歲月長河中,與三千世界諸神之間有過萍水相逢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隻是歲月久遠,你們或許曾有過相遇,但你已不記得他,他也不記得你,也無須過多細究。”
“是嗎,但願如此。但你說的這位林大人,總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願是我的幻覺吧!”
關于我的身份,應龍也沒有過多詢問,随後在那狐疑的眼神裏收回了目光。
“好了,話已至此,諸位是否還有異議?”
敷衍了應龍的疑惑,暴桀再度看向了諸神,朝他們如是言。
對此,諸神皆無異議,關于邊州一系勢力連根鏟除一事,就此也暫時落下帷幕。
“既然如此,那麽還請将一切繼續!”
最後,暴桀如是言,而他的這句話,是沖着我說的。
畢竟,我和穆高峰之間的戰争才剛開始,隻是因爲與邊州一脈的摩擦而突然暫停。
現在邊州一脈已經覆滅暴桀之手,那麽生擒穆高峰之事自然也得繼續。
“穆高峰,方才之事真是讓你見笑了。看在曾同爲魔宗的份上,不知你我可以暫止刀戈,前往艦船促膝長談?”
有着暴桀收拾爛攤子,我也沒有了顧忌,随即朝同樣在不知覺中淪爲看客的穆高峰如是問道。
“他們都叫你林大人,你到底是誰?”
眼前的盟軍内亂,穆高峰也同樣看在眼裏,關于我的點點滴滴,穆高峰也從側面有所耳聞,朝着我露出了警惕和困惑的眼神。
可是,即便盟軍爆發内亂,甚至出現了一州勢力被暴桀盡數抹殺的局面,但四周的防禦圈依舊不曾有絲毫松懈。
穆高峰好幾次都想強闖破陣,結果都讓漫天炮火給強行逼迫了回來。
此時他已變成了被困在牢籠中的困獸,無從逃出生天。
對于他的疑惑,我搖了搖頭,“我到底是誰?這個問題從我成神開始就一直困擾着我,每當我以爲自己看穿了自己的過去,卻發現眼前又被一層新的疑雲所籠罩,模糊不清。”
“我在魔宗中究竟是怎樣的身份,我爲何成爲了魔宗的叛徒,這些事情一直都在困擾着我。所以我才想從你身上找出答案,請你與我一同登艦促膝長談,以解我内心疑雲。”
聽了我的這番話,穆高峰不由一聲冷哼,“以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向那些修羅界賤民投降,淪爲他們的階下囚,接受他們的審訊?”
“話何必說得如此難聽,隻是簡單的叙談而已。”
我對穆高峰如是言,但也很明白他之後将面臨怎樣的下場。
而我的這番勸降,換來的卻是穆高峰一聲冷笑,“林大人,您可真是異想天開!你以爲所有魔宗中人都像你一樣,将賣主求榮欺師滅祖都看得如此雲淡風輕嗎?”
“我效忠魔宗宗主,哪怕如今已經不再得勢,我的靈魂依舊是奉獻給宗主,又怎能像你一樣淪爲叛徒?”
随着穆高峰的這番話落,我也自知談判失敗。
既然談判失敗,那麽接下來的一切,自然隻能通過戰争來解決。
随後,我不再有多言,大量的腐屍水從我的體内洶湧而出,以我爲中心,在半空中化作了一片血海。
血海之中浪潮翻湧不息,浪潮洶湧澎湃間,七七四十九尊血影分身齊齊轉過了頭,看向了穆高峰所在的方向。
“穆高峰,在這萬年的詛咒裏,你雖淪爲準神,但你也得上枭雄,若是我知曉生前身後事,你我或許能惺惺相惜。但我有自己的宿命在身,我也有自己的因果束縛,所以隻能拿你當墊腳石了!”
話落間,我掐出一個手訣,所有分身也同樣掐出手訣,先前朝着邊州諸神發難的四十九道懸河,此刻調轉流向,徑直沖向了化爲血獸的穆高峰。
“同盟相殘,是爲魔宗大忌,我雖不願,奈何你已爲叛徒,既是叛徒,當誅之!誅而不得,共隕之!”
面對我的這一架勢,本就已在應龍之手遭受重創的穆高峰,當即引動層層血潮。
這些血潮朝着他的異獸之軀不斷凝聚,一股磅礴的滅世之力也随即從他的體内爆發而出。
吼!
血獸發出一聲驚震天地的咆哮,所有朝他彙聚而來的血浪,在這一刻化作了一股滔天激流,帶着毀天滅地之勢直朝着我洶湧而來!
一時間,鮮血激流與懸河沖擊于半空,同根同源的腐屍水在這一刻激撞一處。
一道紅色的氣浪從二者的攻擊之中跌宕而出,席卷蒼穹。
戰圈的正中央,凜冽的陰煞之氣席卷不休,一道道由血霧所化的鬼影在亢奮的鬼嘯聲中不斷浮現,又在凄厲的鬼嘯聲中赴入覆亡。
此時,穆高峰俨然動用了全力,妄圖對我發起拼死一擊。
但他的底蘊和我相比相差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在用盡全力的情況下,也隻能和我做到分庭抗禮,僅此而已。
“穆高峰,你現在服軟或許還來得及!”
我朝穆高峰如是言,卻也不忍就此取了他的性命。
畢竟不管怎麽說,我現在背負的終究是魔宗叛徒的身份,一旦我将穆高峰誅殺,那麽無疑坐實了是爲叛徒。
不管魔宗是善是惡,過去是否真險些覆滅洪荒宇宙,但叛徒這一身份,對我來說始終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服軟?休想!”
穆高峰一聲怒喝,“魔宗中人從不屈膝向他人,更不會臣服于叛徒,這是魔宗萬年來不變的鐵律!你要麽殺了我,要麽放我走,我絕無可能這幫賤民的階下囚!”
說話間,來自穆高峰體内的腐屍水之力激蕩到了極緻,以至于讓我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來自血浪的沖擊一波更比一波強,以至于四十九道懸河激蕩不休,隐隐有着招架不住的勢頭。
此時的穆高峰,所施展的是爲困獸之鬥,他不想成爲俘虜,可他也不甘就此隕落,卻是不顧一切的朝着我發起了攻擊。
若不展現出真正的能耐,想要将他就此打敗簡直天方夜譚。
對此,我也不曾猶豫,當即掐出手訣默念法咒。
伴随着我的這一動作,萦繞血海周圍的四十九尊血影分身當即發出一陣劇烈的激蕩。
緊接着,這四十九尊血影分身逐漸潰散,卻是化作一股血色激流直朝着我本體洶湧而來!
血魔融合術!
這一刻,我毫不猶豫動用了目前我所修行的最強魔宗秘法。
在我的意志下,四十九尊血影分身的力量與我本體盡數融合,我的血魔之軀也随即化作三百丈之高。
滔滔的血浪在我周身洶湧不休,一股足以比肩至高神的力量也從我的體内爆發而出。
而化作血獸的穆高峰,此時在我的眼前也猶如一個羸弱的侏儒。
随後,我伸出了一隻手,直朝着穆高峰所在的方向重重落下!
伴随着我的這一動作,一道血色爪影當即外發而出,朝着穆高峰頭頂鎮壓而下!
“血魔融合術!?”
看着我的這一手筆,原本視死如歸的穆高峰眼中頓時浮現出萬千驚駭,“血魔融合術,這是魔宗至深之奧義,宗門之中能底蘊修行者寥寥無幾。你……你隻是一個叛徒,你和我一樣不過是準神,你爲何也會如此絕頂禁咒!你……你究竟是誰!?”
這一刻,穆高峰眼中的決然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驚恐,滿臉的震撼。
似乎我這信手拈來的血魔融合術,給了他一極大的震撼。
可是,對于他的這一疑惑,我已來不及回答,隻因來自我的攻擊,此時已朝着他重重落下!
同爲魔宗中人,在血魔融合術的加持下,此時我的實力已比肩至高神,化身血獸的穆高峰雖然實力同樣得到了巨大提升,但和我相比依舊捉襟見肘。
爲此,他選擇了暫避鋒芒,就朝着旁邊退去,可血色的爪影如影随形。
噗!
一聲清晰的血肉破碎聲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