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我本體在内的四十九道血影分身,此刻齊齊展開雙手,來自我的力量當即覆蓋了整片血海,傾注于在場每一道沖天血柱之中。
血柱彌漫,覆蓋整個犬牙山境内血海,将整支無敵艦隊重重包圍。
在密集的浪花聲中,這些血柱劇烈旋轉,頓時引得海面狂風不止。
狂風圍繞着血柱迅速旋轉,引得大量血水從血柱之中呼嘯而出,揮灑四方。
在狂風的加持下,這一道道血柱最終化作了通天的血色龍卷風。
龍卷風中,狂風裹挾着血水迅速旋轉,其中的陰煞之氣,更是比先前濃烈百倍不止,伴随着狂風席卷四方。
一時間,所有艦船在飓風海嘯間搖擺不定,凜冽的陰煞之氣侵蝕,使得各艦船上的防禦結界紅光濃烈到了極緻。
艦船行駛海面上,最懼怕的就是狂風巨浪。
在各艦長的指揮下,所有艦船當即迎着風浪而行,試圖逃出這片被無數龍卷風覆蓋的海域,駛出犬牙山境内。
可在我血影分身的催動下,一道道血色龍卷風在海面上遊走不休,一次又一次将諸多艦船強行逼迫了回來。
“該死的魔神,他這是打算要将我的艦隊困死在這片海域中,開火,都他娘的給我開火!!”
見此,夜歸人原本傲慢的神色蕩然無存,朝着艦隊發出聲聲急切的咆哮。
無數的炮火伴随着箭矢勢如雨下,朝着我的四十九道血影分身發起了覆蓋式的轟擊。
可是,我的本體卻在四十九道分身間不斷切換,他們的炮火雖然密集,卻無一發真正轟擊到了我的本體。
無敵艦隊對于一州一城之地或許無敵,或許真有着滅世的力量,但他們終究隻是艦隊,他們始終還是航行在血海之中。
本就隻是魔宗附庸的他們,又哪有能耐抗衡一整片血海的力量?
此時,無敵艦隊已成甕中之鼈,隻要我願意,下一秒我就能将其連根鏟除。
可我并沒有這麽做,因爲我很清楚,此時的無敵艦隊已經不再是主角,真正的威脅來自于天空。
“暴桀,不知夜歸人與你是什麽關系?”
我擡起了頭,看向了天空中五行艦隊的旗艦,看向了正始終凝視着這場戰争的暴桀。
暴桀笑道,“也沒什麽特别深的交情,隻不過我想試探魔宗的虛實,他想饒過魔宗向化生城發動滅世之戰,卻又迫于對未知的忌憚遲遲不敢動手。所以機緣巧合下,我倆志同道合,就暫時結爲了同盟。”
聽了這話,我算是明白了。
原來夜歸人之于暴桀,不過是一層最純粹不過的利用關系。
他不敢輕易對魔宗出手,所以就慫恿赤水城對化生城發難,以試探魔宗的反應。
故而在昊元輝發動天人感召之前,暴桀以及他的五行艦隊都遲遲不曾現身,隻因擔心魔宗中人突然降臨,最終禍及己身。
可昊元輝天人感召過後,魔宗聖地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一葉可知秋,正是通過這一不尋常,暴桀斷定了魔宗已赴入虛弱,所以這才敢堂而皇之将自己的五行艦隊駛入此間,對化生城發動了最後的滅世轟炸。
“既然是利用關系,那麽我現在将他宰了,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明白了這點後,我不由發出一聲冷笑,朝他問道。
暴桀毫不猶豫點點頭,“夜歸人于我最重要的價值,不過是試探魔宗内部虛實,而現在我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的死活對我來說已無足輕重,你要想殺就殺了便是!”
“暴桀,你!……”
聽了這話,夜歸人面色大駭,他擡頭看着暴桀,眼神裏浮現出無盡的震怒與震愕。
一時間,原本轟向我的血肉大炮逐漸消停,一道道炮火卻開始有意無意指向了天空,指向了五行艦隊。
見此,暴桀的臉上露出戲谑的笑容,“夜歸人,我的世界是沒有盟友的,唯一值得信賴的就是我自身。你不過是被我利用的一道工具而已,現在的你已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自然得棄如敝履。”
說着,暴桀看向了那一門門有意無意朝向他的血肉大炮,“另外,你最好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若是讓我感受到了一丁點威脅,可就别怪我聯合昔日的君上,一同讓你葬身血海了!”
暴桀的這番話,讓夜歸人臉色猛地一抽,他頗爲詫異的看着暴桀,有些難以相信這話居然會出自他之口,或者說是完全沒有明白暴桀此舉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思維邏輯。
但我對暴桀的性情實在太了解了,别說是一個外族勢力,就連他身邊的近臣,對他而言都不過是随時可以抛棄的消耗品。
當初爲了考驗我的神性,他不惜以萬千效忠自己的神明爲代價,眼睜睜看着他們慘死我手,而那些神明稍有退怯,又會遭來他無情的屠殺。
他是一尊喜怒無常的神明,并且對身邊所有人都缺乏天然的信任,伴君如伴虎用在他身上自是再适合不過。
對于自己身邊的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來自異界的夜歸人?
“我算是明白了,原來自始至終你都是在利用我,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與我同盟的誠意!”
夜歸人一聲歎息,他擺了擺手,示意那一門門朝向天空的血肉大炮下調仰角。
畢竟五行艦隊能耐幾何,他是再清楚不過,若真将暴桀激怒,隻怕他也将赴昊元輝的後塵。
“罷了,罷了!我現在大仇得報,我也不願再計較與魔神的過往是非,不知可否讓我和我的艦隊安然離開?”
最後,夜歸人做出了妥協,朝暴桀如是道。
然而,暴桀笑了笑,“當然,看在你先前爲我沖鋒陷陣的份上,我自可不計較你言語中的冒失。不過……你現在能不能從這片血海活着離開,恐怕還得經我君上同意才是。”
“魔神大人,我曾經尊敬的君主,您是否願意冰釋前嫌,将記恨了你萬年的夜歸人放虎歸山呢?”
暴桀此言,無異于誅心。
夜歸人對仇恨的惦記可是刻在骨子裏的,爲此他不惜冒着觸犯魔宗威嚴的風險,也要發兵涼州,将枯骨界所在的化生城毀于一旦。
若是放任這麽一個記仇的家夥離去,未來指不定會再給我招來什麽麻煩。
既然已經撕破臉面,那麽就隻能将其斬草除根,唯有如此我的心裏才能安甯。
“暴桀,我如果現在要将血肉界餘孽趕盡殺絕,相信你一定不會出手阻攔的,對吧?”
帶着這一想法,出于對暴桀的了解,我朝他如是問道。
對此,暴桀點點頭,“您是我的君上,您的意志便是神谕,又何須經我同意?”
“隻不過,待你解決了眼前的雜草之後,還請莫要急着離去,畢竟咱們的私事還沒完全了結呢!”
我們之間的私事,自然是指的過往在陰陽界中的恩怨。
暴桀雖然沒打算放過我,但從他的這番話中聽來,他确實已選擇了坐山觀虎鬥,畢竟他也想看看,如今淪爲準神的我是否還有過去的底蘊,是否還有着将他抹殺鎮壓的能耐。
對于這一點,我自然很明白,事實上我也很想看看,自己掌控了魔宗力量後,是否能以準神之軀,對抗暴桀的這支五行艦隊。
畢竟和夜歸人一樣的,暴桀若是不死,我定然也寝食難安。
帶着這一念頭,我看向了夜歸人,“夜歸人,我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讓人在背後惦記着,你剛才若不撕破臉皮,你我或許還能和平共處,但現在你我已刀兵相見,那就隻能死戰到底。今日這血海之中,你我之間隻有一人能活着離開!”
“果然是臭味相投的一對君臣!”
感受到局勢的不利,夜歸人的臉狠狠一抽,炮火也變得越發密集了。
“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今天究竟誰能活着從這走出去!”
說話間,夜歸人當即發号施令,一艘艘艦船當即在他的意志下掉轉船頭,一門門大炮對準了我的四十九道血影分身,齊齊發動了炮火!
轟!轟!轟!……
密集的炮火聲起此彼伏,在海面掀起一道又一道驚天駭浪。
可是,此時的我本由腐屍水所化,他們的炮火也同樣蘊育着腐屍水的力量,饒是他們将火力拉滿,對我的影響也非常有限。
更何況我的本體在分身之間不斷切換,并無一枚真正攻擊到我本身。
夜歸人看着我,眼神裏充斥着憤怒和無奈。
憤怒于我的過往,無奈于我現在的實力。
而我現在也終于明白,爲什麽修羅界衆生對魔宗如此恐懼唯命是從了。
隻因衆生修行的道法,并無一者能對腐屍水構成克制作用。尤其是在這血海之中,掌控了魔宗秘術的我就是一支軍隊,足以抗衡萬千大軍!
而現在,也是該我發揮真正實力的時候了!
随着我意志一動,一道道龍卷風當即裹挾着無數高速旋轉的血水,帶着一股磅礴的陰煞之氣,直朝着前方的一衆艦船呼嘯而來!
無敵艦隊,也是時候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