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鳥鳴聲不斷響起,一頭頭全副武裝的獅鹫直沖九天。
這些獅鹫雖然看起來笨拙無比,但飛入長空之中卻猶如龍歸滄海,它們的雙翼一拍一合,便化作一道殘影瞬間避開了所有炮火侵襲,出現在了萬丈高空中。
其速度之快,竟是和上位神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眨眼間,便有近千頭獅鹫騰空而起,飛躍長空中。
它們在九霄之巅盤旋數周,随後紛紛鎖定了犬牙山深處。
在一聲嘹亮的啼鳴中,所有獅鹫當即朝着犬牙山深處,朝着化生城俯沖而下!
這一刻,化生城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獅鹫大軍的威脅,原本朝着無敵艦隊傾瀉而來的炮火,卻是在瞬間變得稀疏了起來。
而更多的火力,卻是都朝向了自上空俯沖而來的獅鹫大軍,一枚枚高仰角的鮮血炮彈直朝着它們呼嘯而來。
見此,紛湧而下的獅鹫大軍立即改變陣型,在空中一字排開,從左右兩側呈掎角之勢向化生城發起了沖擊,将受到炮火侵襲的風險降到了最低。
随着獅鹫的迫近,其炮火密度也達到了一種極爲可怕的程度。
以至于好幾枚炮彈受到氣流的攪動竟相撞一處,在天空中引得一陣劇烈爆炸。
然而,炮火變得越發密集,可獅鹫的速度也達到了極緻,以至于炮火剛剛抵近,還沒來得及引爆,獅鹫便從炮彈邊緣擦身而過,轉瞬間就脫離了炮彈的殺傷範圍。
對于一些實在不得已近身的炮彈,也都被獅鹫背負的床弩輕易解決。
不消片刻工夫,所有獅鹫皆已突破了火力網,越過了犬牙山,抵達了化生城的上空。
獅鹫後背上,一門門血肉大炮早已饑渴難耐,在一陣陣轟鳴聲中,一顆顆鮮血大炮當即以垂直角度轟然落下,朝着化生城發動了密集的攻擊。
幾乎在同時,來自化生城的防護網也已開啓。
隔着數千裏海域隔着犬牙山往前看去,隻見化生城内部血光大亮,一座血色的護城大陣應運而生,一枚枚赤紅的符文從中顯化而出,化作了一道堅厚的屏障。
與此同時,我看到猶如蝗群的鮮血利箭從化生城中飛射而出,朝着轟射下來的炮彈發起了攔截。
獅鹫大軍的這一侵襲,成功牽制了來自化生城的大部分火力,一時間無敵艦隊的壓力驟減。
在夜歸人的喝令下,戰艦在保持炮火覆蓋的同時,又繼續揚帆起航,朝着化生城所在方向迅速挺進。
“聽我命令,炸開犬牙山,爲我無敵艦隊打開一條通道!”
随着夜歸人一聲令下,一部分艦隊當即調整大炮仰角,大量的炮火齊齊朝着犬牙山最中央的一座高山轟射而去!
這座高山,是爲犬牙山的主峰,其山基嚴實寬闊,在先前的戰鬥中替化生城抵擋住了大量的炮火。
可饒是如此,在大量炮火針對性的轟擊下,這座主峰止不住發起不安的哀鳴。
一道道深如溝壑的裂痕在山體之上肆意縱橫,大量的腐屍水從中噴湧而出。
終于在某一刻,這座主峰沒能承受住萬千炮火的侵襲,頓時轟然坍塌!
巍峨的山峰自北向南倒下,重重地砸落血海之中,引得一片驚濤駭浪。
可随着主峰的倒下,化生城的真正模樣也随即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一眼看去,隻見化生城與赤水城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化生城也同樣有着千裏見方的面積,其城牆是由成片成片嶙峋的白骨堆砌而成。
可是,這些白骨并非死物,相反都是活着的。
一顆顆森白的人的頭顱附着在城牆之上,恐懼地凝視着眼前滔天的戰火。
他們的眼中散發出幽藍的光芒,他們的口中發出凄厲的嚎叫,他們凝視着眼前的一切,浮現出無盡的恐懼。
不僅是城牆,就連城内的房屋建築,也都是如此。
所有的宮殿樓宇,盡由白骨搭建而成,地面也鋪滿了大量碎骨。
這些骨骼不斷蠕動着,一顆顆頭顱從骨堆中翻出,凝望着天空,凝望着這場由平州發起的滅世之戰。
在城樓之上,此時也集結了大量的神兵。
這些神兵渾身上下無一絲血肉,他們的軀體隻有一根根森白的骸骨,就連他們所着铠甲所持兵刃,也同樣是由白骨所化。
但他們似乎并沒有料到夜歸人會對他們突然發動滅世之戰,或者說他們在修羅界中已成平日久,早已忘記了什麽是戰争,早已忘記了居安思危。
對于這次敵襲,化生城的準備顯得極爲不足,完全是在倉促應戰。
城樓之上,一口口由白骨打造而成的大炮布滿裂痕,看起來已年久失修缺乏養護,一架架床弩也同樣布滿了灰塵。
以至于在軍陣催動之際,經常出現骨炮炸膛床弩斷弦的情況。
與此同時,我還看到有一輛輛大炮被推上城頭,參與了這場戰争的進攻與防禦工事。
但這些大炮更像是在軍庫塵封良久,上面的符文和神力早已模糊不清。
從我目所能及所能看到的種種來判斷,化生城直到現在都沒有完全做好應戰的準備。
先前他們借着地利優勢,對無敵艦隊發起迅猛攻擊,對艦隊造成不小的創傷。
可随着獅鹫大軍的出場,随着他們的守方優勢蕩然無存,他們的弊端與劣勢也因此無限擴大化。
獅鹫依舊盤旋化生城上空,不斷的朝着化生城發起炮擊。
雖然在一次次的俯沖間,有不少獅鹫不幸被炮火重創隕落,但總體而言依舊占據着絕對的主動權。
這些獅鹫,可以視爲一架高速移動的炮台,在有着強力攻擊的同時,也有着不俗的防禦,并且具備極爲靈活的機動性。
來自它們背負的炮火,不斷的朝着化生城發動着攻擊。
雖然大部分被防禦性的床弩所攔截,但依舊有不少炮彈落在了化生城中,或者說落在了化生城的護城法陣上。
炮火轟擊間,法陣發出陣陣劇烈震蕩,一個個符文忽明忽暗,顯得極爲不穩定。
而此時,化生城主神昊元輝就站在城頭。
身爲至高神的他,想要對付這些獅鹫無疑輕而易舉,可他并沒有這麽做,他的目光始終都落在了無敵艦隊的旗艦上,落在夜歸人的身上。
他知道的,隻要他敢脫離護城法陣向天空中的獅鹫出手,那麽夜歸人定然迅速發難,用無盡的炮火血洗化生城。
可是,面對無敵艦隊以及獅鹫大軍的雙管齊下,他既不敢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艦隊上,也不敢将炮火都集中在獅鹫上,隻因任何一方的懈怠,都将招來無可挽回的後果。
也正因爲有着這樣的雙管齊下,才使得化生城進退兩難,一時間陷入了極爲被動的局面。
畢竟化生城已怠戰良久,他們自以爲有了魔宗的庇護,可以在涼州之中長治久安得過且過,自以爲夜歸人忌于魔宗的威嚴不敢輕舉妄動。
在萬年歲月的蹉跎中,他們早已忘去了往日的仇恨,忘去了居安思危,以至于疏于軍備偏安一隅,卻忘了何爲變數。
而我,就是這麽一個變數。
我雖然并不曾直接卷入這場戰争,但我的出現卻改變了兩州之間的局勢。
或者說,我的魔宗身份本質上不過是夜歸人向涼州宣戰的一個由頭,我的唯一價值便是讓他師出有名。
我知道的,我是被夜歸人所利用,但作爲回報,他給予了我魔宗大成之道法,這是我在修羅界迫切渴求的東西,也是我無法拒絕的誘惑。
事實上在前來涼州的這段時間裏,我也一直在消化着夜歸人給我的魔宗道法。
其中玄妙千變萬化,讓我大開眼界的同時,也受益無窮。
至于涼州之地衆生的生死存亡,和我并沒有任何關系。
但凡被打入修羅界的,都是十惡不赦之徒,即便我也不例外。
都是一群惡徒,都是一幫人渣,早點死了也沒有多少壞處。
若是這夜歸人也能在半途死去,或者與昊元輝同歸于盡,我也樂得其所。
轟!轟!轟!……
腹背受敵間,這座護城法陣終究還是沒有抵擋得住炮火強勢的攻擊,當即綻裂開一道道深長的裂痕,一個巨大的豁口也随即從法陣之中顯露出來,出現在了城門口。
看到這一戰機,夜歸人又怎會輕易放過?
隻見他親手操控炮台,浩瀚的神力從他的身上洶湧而出,盡數注入了血肉大炮中。
一時間,血肉大炮開始急速轉動,一道巨大的渦流在炮口應運而生。
伴随着一陣劇烈轟鳴,我看到一道血色洪流從炮膛之中呼嘯而出,直朝着那道豁口之處呼嘯而去。
轟!!
劇烈的爆鳴響徹天際。
這一次炮火,是由夜歸人親自催動的,其中更是蘊含着來自至高神的滅世之力與鎮壓之力。
那些攔截而來的箭矢,甚至還沒來得及靠近千丈外,便頃刻化爲雲煙,一顆顆流彈在接觸到炮彈的瞬間,也迅速潰散瓦解。
來自夜歸人的這一擊,當即穿過了豁口,重重地轟擊在了化生城的城門之上。
嗚呖呖!……
凄厲的哀鳴,在城牆之上響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