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朝我如是言,聲音裏透着一股子自信滿滿。
“已經有了雷神的前車之鑒,水神依舊從容依舊,想來定然有必勝的把握。既然如此,還請水神不吝賜教!”
我這麽回應着水神的話,也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剛才我和雷神之間的戰鬥,他是全程都有在觀望的。
在看到了雷神的結局後,他依舊敢留在此間中,敢再向我發起神明挑戰,定然是有着自己的把握和算計。
與此同時,我的底細已經顯露在了他面前,他究竟有着什麽手段我暫時還一無所知,不得不對他加以防範。
“魔君,方才我觀望你與雷神戰鬥良久,對你的手段也略有三分了解。”
水神說道,“我主水,你主火,水火不相容,不知你我之間水火之争究竟孰強孰弱?你善施樊籠,我亦好樊籠,不知誰人的樊籠牢不可破?”
說話間,一陣陣流水在水神的身上激蕩不休。
以他爲中心,方圓百裏範圍内的流水開始瘋狂湧動起來。
随着他緩緩一招手,一股浩瀚神力從他體内沖天而起,原本已經平靜的天空,再度變得烏雲彌漫。
緊接着,我看到天空下起了滂沱血雨,這些血雨在長空之中不斷交織不斷激蕩,竟是化作了一道道自長空而落的瀑布。
這些鮮血瀑布緊密銜接,跨過了大地掠過了絕天河,将整個淨土之地包圍得密不透風。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裏微微一詫異。
因爲水神此時的這一手筆,赫然是用血色瀑布化作樊籠,将整個淨土之地重重包圍。
他的這一手段,和我先前對付雷神時如出一轍。
但當時我以冥火布下樊籠,是爲了防止雷神逃脫。
可現在水神又以瀑布布下樊籠,莫不成也是爲了阻止我逃離?
一想到這兒,我的心裏不禁萬分詫異。
這水神和雷神爲了淨土之争僵持日久不分上下,按理說他們二人的實力已經相差無多才對。
而現在,雷神猶如痛打落水狗一般被我生生誅殺,處于同等境界的水神見罷理應忌憚才對,但他卻爲我特意布下樊籠,怎麽看都像是勝券在握。
帶着這一念頭,原本對他還頗爲輕蔑的我,不由變得警惕起來。
“魔君,你可知我與雷神爲這一方淨土争執數月,爲何遲遲難分勝負嗎?”
水神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說道,“隻因我們二人的力量相互制衡,他爲雷神,可以操控雷雲,他的雷霆之力可将我的流水化爲雲霧;我爲水神,我也同樣可以調動烏雲,輕易破解他對天地雷霆的掌控。”
“雷從雲,水亦從雲,我們二人若選擇正面交鋒,長時間内定難分勝負,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便宜了後來人。正因爲如此,我們明知麾下的神明出工不出力,硬生生将神明之戰變作了凡人之戰,可還是選擇了默認,隻因我們都想從漫長的對峙中,尋得一絲必勝的契機。”
“可最終,我們二人僵持的局面,被突然到來的你給打破。”
“你雖是準神,但你的底蘊早已超乎了自身的境界。你之所以能打敗魔神,隻因你本就屬陰的冥火對雷神有天然克制。但水火不相容,對付主宰流水的我,你是否又有必勝的把握?”
聽了水神的這番話,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不曾想,這場圍繞淨土而展開的僵持日久的戰争,竟是因爲兩方領主的力量同源相克而造成的。
而我的出現,卻是剛好打破了這一僵局。
現在,雷神已死,以水神的意思,他似乎有足夠的信心,以他所操控的流水,将執掌冥火的我輕易擊敗。
對此,我的心裏不由一陣苦笑。
我之所以動用冥火,本是無奈之舉。
且不說我的境界被封印,且不說我最強的佛法和神陣,哪怕我的五行神術尚在,對付眼下這水神也無異于殺雞宰羊。
而水神觀望我們的戰鬥這麽久,現在再敢出手,定然是對敵我力量有了一個十足的權衡。
這該死的鴻鈞老祖!
一想到造就我現在這一境況的鴻鈞老祖,我的心裏就不由一陣痛恨萬分。
我心裏雖然這麽想的,但表面上依舊無波無瀾。
我笑着對水神說道,“既然水神如此成竹在胸,但可出手就是,又何必再如此費口舌,長篇累牍喋喋不休呢?”
對此,水神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如果剛才你所展現的就是自己全部的實力,我确實有必勝的把握,但相應的我也将付出莫大的代價。屆時我即便奪下了淨土,也很難再應付未來的來犯之敵。”
“畢竟淨土之下,無血雨之侵染,肉身不朽境界不失,這是任何神明都無法拒絕的誘惑,是諸神必争之地。”
“按理說,像這樣的地方,我和雷神應該相互協作共同守護才對,但我們兩方領主在過去恩怨積深,注定無法共存,明知戰争是最錯誤的選擇,卻也不得不進行下去,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而現在,雷神已死,我與你之前又沒有根本的利益沖突。依我之見,我們完全可以和平共存,共治這片淨土之地。未來若再有強敵來犯,彼此之間也能相互照應。”
沒想到,在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手段後,水神卻又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想要和我共治淨土之地。
聽了這話,原本還對接下來局勢充滿擔憂的陰陽界衆生,臉上無不浮現一絲釋然。
畢竟他們如今已淪爲凡人,從戰争開始到現在,他們始終置身在我的庇護下,一旦我有所閃失,他們定然必死無疑。
而早一點迎來和平,早一日成爲淨土的主人,才是他們最夢寐以求的事情。
與之相比,投奔于我的張遠以及邵子夫臉色就顯得難看起來了。
畢竟水神本爲他們的主人,一旦我和水神握手言和,那麽身爲投機者的他們,必然會淪爲棄子淪爲犧牲品。
不僅是他們,其他本隸屬水神轉而稱臣于我的諸神,此刻也都顯得惶恐不安。
但他們的感受,對我來說是最不重要的,畢竟水神的這一提議,對我而言也确實是一個值得考慮的選擇。
“那麽,假如我們二人達成合作,那麽在這淨土之中,又究竟誰爲君,誰爲臣?”
帶着這一想法,我朝水神再問道。
水神搖了搖頭,“你能擊敗雷神,證明你的底蘊已達到上位神之境,你我自當平起平坐,又哪有什麽君臣之說?”
“假以時日我們共治淨土,關于淨土之領地劃分,應該根據雙方神明多寡而定。”
“我麾下有神明千餘衆,而你除了一衆凡生外,便隻有區區幾個淩河郡叛徒。根據雙方勢力對比。入主淨土後,我淩河郡理應占據九分之地,剩下一分則由魔君你獨自享用。我的這一提議,你覺得如何?”
聽了水神的這一建議,原本還稍有點考慮之心的我,立即皺起了眉頭。
“水神,我想你恐怕是誤會了。我之所以問鼎淨土,并非純粹是爲了自己。”
我對水神說道,“是我的子民對淨土心生向往,我爲了滿足他們的夙願,所以才問鼎此間,成爲了這場淨土戰争的第三方。可是,我麾下子民三萬衆,卻隻能栖息淨土一分之地。若是如此,我的子民如何能接受,我這君主日後又如何服衆?”
“魔君,我的提議已是對你最大的讓步,你若覺得不妥不妨直言,何須拿這麽一群無足輕重的蝼蟻作爲借口,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完全沒有誠意。”
聽了我這話,水神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愠怒,流露出一絲不解。
可我搖了搖頭,“你誤會了,我所說的并不是借口,而是我的初衷。在你的眼裏他們或許隻是一群蝼蟻,但在我的眼中他們是我的子民也是我的故人。你隻顧及自己,而我眷顧衆生,這就是你我之間最本質的區别。”
“爲了一群蝼蟻,從而發動一場神明之戰?荒謬,荒謬!”
水神搖着頭,對我的這一舉動表以萬分不理解,而我也懶得與他多解釋。
畢竟我還留着一絲人性,所以對衆生依舊留有一分眷顧。
但水神不同,他成神已千萬年,他被流放在修羅界也同樣千萬年,他的人性早已抹滅,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生死,早已忘去衆生是什麽,哪怕是麾下神明,在他眼中也都是随時可以獻祭的犧牲品。
正因爲如此,他才會有如此反應,注定無法與我形成共鳴。
可不管如何,水神雖然信誓旦旦有着必勝我的把握,但也知道想要對付我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在思量了些許後,他的語氣逐漸平和了下來,“既然如此,你覺得淨土應該如何分配?”
對此,我回應道,“既然你剛才說我們理應平起平坐,那麽在淨土的劃分上自然也得平等公正,依我看還是五五開爲好。屆時我們可以共治此間互不幹涉,若有外敵來襲再聯手抗衡,如此方爲有誠意的合作。”
“魔君,你不覺得自己的這番話太過得寸進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