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那桌上的四具屍骨,朝着在座的諸神冷喝道。
聽了我這話,諸神無不噤聲,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斥着不曾消散的恐懼。
見眼下的氣氛顯得過于凝重,我随即一改嚴肅,平和笑道,“無妨,隻要你們認同我爲淨土的主人,具體的細則還是可以商議的。”
“你們若是奉我爲主,我也讓你們步入淨土之中,至于你們還想要得到什麽樣的讓步,也可以具體和我說說,隻要不是太過分的,我都會同意。”
對此,諸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緊張到極緻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些許。
而在我和藹可親的語氣裏,有一尊神明随即站了起來,說道,“大人,你的底蘊遠非我等準神所能比拟,但我并不認爲您能有與望河谷領主抗衡的資本。”
“望河谷領主求賢若渴,隻要您能向他稱臣,我可以保證您一定能長留在淨土中,并且是以領主近臣的身份。”
“向一尊上位神俯首稱臣……呵,這倒是一個頗有建設性的提議。”
我點點頭,“而現在,我就告訴你我将是如何決定!”
說罷,一股滔天冥火從我體内無期洶湧,徑直朝着那尊神明,以及他身旁的數尊神明一道侵襲而去!
這幾尊神明,皆是望河谷領主的近臣,他們在勝利之後,本就有着赴入淨土的權利,自然不會心甘情願臣服于我。
可他們竟讓我向望河谷稱臣,可真是一個荒誕至極的笑話!
他們的這番話,是對我莫大的冒犯,我自然要對他們施以莫大的懲戒。
看着我的罪罰不期而至,這些神明下意識選擇了逃,但衆多惡靈卻搶先一步阻斷了他們的去路,将他們牢牢的圍繞在了中間。
凜冽的陰氣熾熱的冥火,在這一刻從惡靈體内爆發而出,從四面八方朝着這些神明侵襲而來。
陣陣凄厲的慘叫再度響起,他們的肉身在陰氣與冥火的共同侵蝕下瞬間腐朽凋零,他們的魂魄也支離破碎。
但這一次,我已不再像對付前者一般爲他們留下一具全屍。
不過眨眼間,他們的身軀四分五兒化作灰霾飄散長空,他們的神力被我盡數剝奪,他們的魂魄也煙消雲散。
又有七八名反對我的神明,死在了我的意志之下。
對此,諸神不敢再提任何非議。
他們以爲我好說話,可殊不知我本爲暴君,而這種近乎羞辱的提議,自然得換來近乎羞辱的處刑,如此才叫禮尚往來。
諸神雖對我的殺伐手段頗爲恐懼,但對我的做法并不抗拒。
過了一會,另一名神明猶豫了片刻,随後大膽的站了起來,朝我問道,“神明,我等若皈依于你,你若真能奪得這一方淨土,那麽,我們所能得到的地盤,又能有幾許?”
他的這個問題,倒是中規中矩,也涉及到了日後淨土的勢力分配。
爲此,我不得不思量了片刻,随後說道,“這片淨土方圓不過五十裏,可我麾下的子民卻有三萬人。除了這三萬人外,我還有大量被流放到修羅界的臣子,我得爲他們預留大片的空間,以迎接他們往後的投奔。至于你們……我可以額外撥出一裏的土地,供你們自主管轄。”
“一裏的土地?你這不是在消遣我們嗎!”
聽了這話,先前提問的人頓時失了儀态,“在場神明足足有上百之衆,誰人不曾擁有千百裏領地?可成了你的臣子後,卻要被擁擠在這一個鞋底闆大小的地界,待遇甚至連那些凡人都不如,你如此作爲又讓我們如何心甘情願服從你的意志!”
“你這話有道理,這确實是我的疏忽之處。”
對于這人的質問,我頗爲認同的點點頭,随後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朝着他看來。
在我的這一眼之中,這尊神明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卻是一臉賠笑道,“大……大人,我剛才口不擇言,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大人見諒!”
對此,我頗爲大度的搖了搖頭,“無妨,我不是那種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而且你的提議确實頗有道理,我自然得想并非解決才是。”
說話間,又有大量的鬼靈在我的意志下從蒼生杵中呼嘯而出,朝着那提問的人以及與他屬于一個派系的神明們圍了過來。
“大人,您……您不是說寬恕我嗎,這又是什麽意思?”
看着周圍虎視眈眈的衆惡靈,那人頗爲害怕道,他的同僚也因此面色煞白如坐針氈。
“自然是要解決你剛才所提出的問題。”
我說道,“一百多尊神明待在不過一裏的地界中,地盤确實太擠了點。但我如果先殺掉一批,那麽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嗚呖呖!……
随着我的話落,亢奮的鬼嘯之音再度呼嘯而起。
下一秒,衆多惡靈一擁而上,當即朝着那尊神明以及他的同僚們發起了瘋狂的圍攻,一場血性的殺戮盛筵,也在這一刻再度開啓。
就這樣,又有一批神明死去,長長的談判桌前,又空了十幾張座椅。
剩下的神明看着我,眼神裏都流露出無盡恐懼,顯然他們也看出來,我俨然就是一頭殺神成性的魔。
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的所有怒火與不甘都顯得如此徒勞無力。
我甚至不需要自己親自出手,僅憑着一柄蒼生杵,憑着那無窮無盡的惡靈大軍,便可像碾死一堆螞蟻一樣,将他們輕易抹殺。
而現在,各懷鬼胎的他們在我的提議下坐上了談判桌,自此命運也盡在我的掌控中。
“好了,殺得也差不多了,我也懶得再和你們客套了。”
我說道,“你們想留在淨土,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皈依于我,并且打下我的靈魂烙印,對我唯命是從。”
“當然,你們要離開我也不反對,隻要能闖過我的惡靈大軍這一關即可。”
“而現在,你們可以做出自己的決定了!”
最後,我将最終的決定權交給了他們。
是充當我的奴隸,而是充當我手中亡魂,而這一抉擇的機會,則是我對他們最大的善意。
而事實上,在修羅界中對待他人并不需要太多的殺意。
畢竟除了受我牽連的陰陽界衆生外,但凡有資格被流放到此間的,誰人不是十惡不赦,誰人手中不曾沾滿鮮血?
而對待惡人,自然得用最惡劣的手段。
此時我所下達的俨然是城下之盟,結局已由不得他們自身。
聽了我的這話,一尊尊神明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終究還是不甘心地低下了頭顱,對着我俯首稱臣。
陣陣陰氣伴随着意志從我的手中萦繞而出,化作一道道黑色流光,頓時侵襲于他們的靈魂之中。
在他們凄厲的慘叫聲中,一道道屬于我的靈魂烙印随即被銘刻在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自此,他們的命運受我掌控,他們的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間,他們已成了我的奴隸。
諸神當中,有的怯弱惜命,有的不甘命運,卻是不曾向我俯首稱臣,而是選擇了逃。
但他們的這一念頭剛剛生起,他們的身軀甚至還沒來得及掠出,大量的惡靈便再度一擁而上,朝着他們發動了瘋狂的絞殺。
不過眨眼間,眼下瞬間歸于平靜。
淩河郡與望河谷所有前來此間的神明,不是被我盡數誅殺,就是淪爲我的奴仆。
這場圍繞淨土而展開的戰争,至此偃旗息鼓——或者說隻是暫告段落。
居于前線的神明被解決了,但真正的麻煩并沒有被解決。
因爲在淨土之外,淩河郡與望河谷的兩尊上位神,以及他們麾下強大的神明大軍,此刻依舊未曾現身。
眼下淨土之中的甯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最後一縷安詳。
用不了多久,我也勢必要面臨自己赴入修羅界後的最大一次挑戰。
帶着這一念頭,我朝着望河谷方向望去,卻見望河谷的軍營中,此刻隻留下了一群被征調而來滿眼茫然的士兵,而驅使他們前來此間的各路神明将領,卻是早已人走樓空。
顯然,我這樣的存在突然出現此間中,無疑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他們自知不是我的敵手,所以明哲保身選擇了離開,想來現在已經前去了他們的領主府,向他們的領主求助去了。
我對此不曾有多理會,畢竟我也希望這場和上位神的戰争快點到來,畢竟有些麻煩還是早點解決爲秒。
随後,我又朝着先前來時的那個淩河郡的軍營看去。
和望河谷一方一樣的,此時軍營中的神明都已經悉數離開,沒有了主心骨的平民們也紛紛四散逃去。
可我朝着軍帳中看了一眼,卻發現指揮着這場戰争的淩河郡一方總兵,此時依舊留在軍營中。
而此時,他走到了營帳外,隔着百裏遠看向了我,或者說看向了我身後的張遠。
張遠先前曾和我說過,這總兵與他有過命的交情,稍後戰事若起,讓我盡可能留他一條性命。
“張遠,你與他既然是故人,就勞煩你過去和他聊聊吧。他若肯留下,我自然會讓他留下,他若想離開,我也會讓他離開,總之我不會讓你爲難。”
聽了這話,原本還有些擔憂的張遠立即臉色一喜,随即快速的朝着軍營走去。
看到張遠到來,總兵連忙将他拉到了營帳中,合上了門,也不知是在商讨什麽了。
但我對這些蝼蟻的花花腸子并不關心,而是看向了身後的淨土。
眼下雖然風雨欲來,但這淨土還是得好好收拾下了,否則又如何安置這幫迫不及待的陰陽界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