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衆生再度開口,向他們做出如是承諾。
聽了我的這番話,衆人的臉上表情各異,有的喜悅,有的狐疑,有的滿臉難以相信。
“這家夥到底是在幹嘛,他這麽做,可是同時得罪了淩河郡與望河谷兩方領主啊!”
“是啊,他不過是區區一準神,有什麽能耐對抗來自兩尊上位神的怒火?”
“我們與他無親無故,他又憑什麽這麽好心幫助我們?”
“難道說,他其實是狼子野心,對我們這些凡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
一時間,衆生再度衆說紛纭,對我顯然也表以不信任。
畢竟我的出現實在太過突然,而我不過區區準神,稍後即将面對的,是來自雙方神明的怒火。
他們似乎并不認爲我有能力抵抗來自諸神的憤怒,也無法将他們從戰争的泥潭中拉出。
更何況,在他們的潛意識裏,我與他們并沒有任何的利益關系,我更沒有理由相救于他們。
可實際上,我也并不關心他們的生死,我之所以公然幹預這場戰事,之所以讓他們止戈,答應讓他們安然離去,隻不過是心中的一縷人性使然。
畢竟雙方士兵本就是修羅界中苟延殘喘的衆生,雖然過往或爲惡人,但畢竟已淪爲凡人。
我也不願意看到他們在這自相殘殺,在這片淨土之中毫無意義的死去。
相助于他們,隻是出于人性,僅此而已。
如果這絲人性不在,我甚至可以無視他們直接向雙方神明開戰,讓他們淪爲神明戰争中被殃及的池魚。
“神明大人,您既然說要讓我們安然從中離開,不知您打算讓我們怎麽個安然離開法?”
這時候,一名凡人擡起了頭,恭敬的朝我詢問道。
我笑道,“這個簡單,你們直接從這兒走出去就可以了。”
“就這樣走出去?我們要是能随便離開,還犯得着爲了那些上位者而戰嗎,我們早就離開了!”
“就是,我們的身後的督戰隊,督戰隊的背後是軍營,軍營的背後是領主,他們本就是想拿我們的命磨洋工,我們要走,那些神明又怎會輕易放過我們?”
“是啊,一旦離開,我們的結果也必然是死!”
“這位神明,莫不成是在拿我們取笑?”
“……”
衆生的質疑聲再度響起,而我也懶得與他們多搭理。
随着我手一指,原本密不透風的樊籠立即裂開一道豁口,一道通往外界的通道随即應運而生。
“諸位,你們現在的境地已經慘到了極緻,你們已經沒有什麽可失去的了。若是信我,就從這條通道離開,我保證你們能安然無恙回歸故地,若是不信,可自行死于此間。還請你們盡快做出自己的抉擇,畢竟我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精力浪費在你們這幫渣滓的身上。”
我的心裏逐漸有些不耐煩,也懶得在跟這幫家夥多掰扯,随即如是說道。
聽了我的這話,衆人的眼裏無不流露遲疑,他們看着那條通道,卻是一個個畏懼不前。
“罷了,戰亦死,逃亦死,既然橫豎都是一死,我何不賭一把,信上這尊神明一回?”
“對,已經沒有什麽比現在更糟糕了的,再糟糕也不過一死,何不大膽一試?”
“離開,離開!哪怕是死在外界,也總比死在這片血流成河的戰場中好!”
就在這時,有好些人大膽的戰了起來,卻是信從了我的承諾,當即大步的朝着那條通道走去。
原本對樊籠無計可施的諸神,在看到那條突然綻開的通道後,無不臉上一喜,紛紛朝着通道所在的地方奔襲而來。
“你是哪來的神明,竟敢公然插手淩河郡與望河谷的戰争,當真不知死活了嗎?”
“大膽凡人,竟敢不戰而退,趕緊給本尊回去,否則定要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殺,殺了這尊神明,殺了所有膽敢私逃的罪民!”
諸神的憤怒聲此起彼伏,淩河郡與望河谷兩方的神明此刻已紛紛抵達了通道之外。
這一次,本爲敵人的他們竟是罕見的達成了默契,不曾再大打出手,而是齊齊看向了我,看向了那些意欲從淨土脫逃的衆生。
看着諸神降臨,那些意欲離開的凡人不由得停了下來,臉上原本的決然當即化作了一抹遲疑與恐懼,紛紛回過了頭,飽含擔憂的看向了我。
嗚呖呖!……
見此,我也懶得再有搭理,凄厲的鬼嘯之音頓時從蒼生杵中響徹而起,一尊又一尊惡靈也随即從陰間地呼嘯而出。
陰間地雖然貧瘠,但最不缺的就是鬼靈。
不過眨眼間,就足足有上百頭準神境的惡靈從陰間地中被我召喚而出。
這些惡靈在長空盤旋數周,随後在我的意志下也紛紛湧向了那道通道,出現在了圍堵而來的諸神近前。
“這……這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間冒出這麽多的惡靈?”
“這些惡靈,居然每一尊都是神明,這不可能!”
“那尊神明他到底什麽來曆,爲何會有如此多的神明爲他助陣?”
看着這一個個憑空出現的準神境惡靈,雙方神明無不流露愕然,對于這一幕顯然始料不及。
不僅是他們,就連一旁的張遠也感到萬分驚詫,對我的實力與底蘊顯然還是大大低估。
我朝着通道外的諸神望去,臉上浮現一絲冷笑,“諸位,你們不是說要懲戒妄圖臨陣脫逃的凡人嗎,現在你們可以動手了。”
“但我可以鄭重的告訴你們,我雖然不能保證能将你們所有人殺光,但我敢承諾,誰若第一個出手,誰就必死!”
聽了這話,諸神的臉色皆變得異常難看。
他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些虎視眈眈與他們對峙的惡靈,一個個陷入了猶豫。
這些神明無一不是惜命的,他們參與這場戰争,目的也各不相同。
有的是想在淨土占下一席之地,有的是想趁機發戰争财,有的是被逼無奈。
但無論何種目的,這些凡人都是他們讓戰争繼續下去的最佳炮灰,若非萬不得已,他們絕不會輕易動手。
畢竟在流放到修羅界之前,他們都曾是上位者。
隻要活着,他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還能從修羅界中逃離,重振往日輝煌。
可一旦死去,就意味着他們走向徹底的消亡,就意味着他們将煙消雲散,失去所有的希望。
在我的這一威脅下,原本殺氣騰騰的諸神卻是一個個下意識退出數步,給那些意欲離開了衆生讓開了一條道。
畢竟我的威脅是實質性的,那些惡靈也都不是吃素的,這些神明也犯不着爲了懲戒這些凡人,而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凡人們,你們還在猶豫什麽?現在若是不走,待會可就走不了了。”
我朝着猶豫不前的衆生看了一眼,朝他們最後告誡道。
“太好了,太好了,我們終于可以逃出生天,我們終于有了活路!”
“這尊神明可真是聖人,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有如此悲憫衆生的人了!”
“能有如此胸襟,這家夥在堕入修羅界之前,恐怕是某個威震洪荒的存在……”
見我突然召喚出如此多的準神境惡靈與諸神對峙,又看着諸神們對此的反應,原本還有所遲疑的衆生不曾猶豫,卻是争相恐後的就朝着那通道狂奔而去。
如我所料,在惡靈的威脅下,諸神皆不曾對衆生有絲毫爲難,反而主動讓開了一條道,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
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淨土之中的衆生皆已逃離幹淨,隻留下了我和張遠,以及随同我而來的陰陽界衆生。
嘈亂的戰局已經平息,随着我意念一動,這座覆蓋整個淨土的樊籠随即緩緩收攏,最終化作了一道保護屏障,庇護于隸屬我的三萬陰陽界衆生。
畢竟他們終究是凡人,在接下來的一戰中,我也不願讓他們徒受牽連。
樊籠收縮了,淩河郡與望河谷的諸神也随即步步走來。
在赴入淨土的刹那,他們原本腐朽的身軀重生出血肉,一個個成了活生生的人。
如此一幕,雖然他們已經司空見慣,但感受着來自身上的新生,他們的眼中無不都對這淨土之地表以向往。
“諸位神明,我們都是被流放到修羅界中的罪民,又何必非要在此間争個不死不休呢?若是可以,我們不妨坐下來好好談談?”
惡靈環伺下,我朝諸神笑道。
随着我手一指,那些先前死難沙場的凡人白骨紛紛漂浮而起,這些白骨在我的意志下不斷交錯彙聚,最終在我面前拼湊成了一張百丈長桌,以及諸多白骨長椅。
我坐于白骨桌前,朝着諸神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諸神陷入猶豫,可諸神也見識過我的能耐,也識得這些惡靈實質性的威脅,也不願成爲我手中的下一個亡魂。
諸神交頭接耳片刻,有的表以憤怒,有的則突然匆匆離去,而更多的則是接納了我的邀請,一道坐上了談判桌。
那些離開的,我當然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可我也不曾阻攔,隻是任由他們離去,畢竟該來的始終會來。
看着剩下的人逐一坐上談判桌,我随即開口道。
“諸位,大家今日齊聚于此,都是因爲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占據這淨土之地。”
“而現在,我有一個不錯的提議,不知道大夥是否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