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者們喋喋不休着,聲音裏充滿了亢奮,也充滿了痛恨,“在場諸位,誰人曾不是一方神明,誰不曾稱霸一方,可我們的身軀被血雨所腐朽,我們的神力被血雨所剝奪。爲了在此間苟延殘喘活下去,我們隻能吞噬活人的血肉,吞噬活人的力量。”
“而你……這位新來的準神,你的血肉你蓬勃的生命,正是我們迫切渴求的東西!”
拾荒者們你一言我一語,讓我不覺皺起了眉頭。
而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身軀之所以腐朽,原來是這不斷連綿落下的血雨所緻。
在這血雨之中,充斥着一股極爲強勁的腐朽之氣,這股腐朽之氣不僅能腐蝕人的身軀,更能侵入人的魂魄,使得體内的神力猶如細水長流般不斷從體内滲出。
我剛來到修羅界,對這一切并不明了,知道衆拾荒者如是言方才得以留心。
正如拾荒者所說,這血雨在腐朽我肉身的同時,果真還在散逸着我體内的神力,雖然消散的速度極爲緩慢,但是卻真真切切存在着。
可如果繼續被鎮壓在修羅界中,從神明淪爲凡人,無疑是時間上的問題。
看着這群拾荒者,我的心裏也一陣咯噔。
若我真的被一直鎮壓此間中,那麽這些拾荒者無疑就是我将來的一面鏡子,但這一切顯然是我無法接受的。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沒心思與你們多多計較,識趣的話就給我滾!”
帶着這一想法,我朝衆拾荒者喝道。
可是,我的警告非但沒有奏效,這些拾荒者反而更加朝着我靠近了過來,“可我們難得遇到一絲新鮮的血液,我們的心情可好着呢!要不這樣,我們也不爲難你,隻要你能爲我們連續供上十日鮮血,我們便放你離開,如何?”
“找死!”
聽了這話,我頓時勃然大怒。
眼前的一幕,竟是和我身爲凡人時初入方外的場景極度相似。
當時在方外,曾有無數鬼道人觊觎我的純陽之血,想要借助我的血肉再生新肌再生爲人,不曾想如今成爲了神明被打入了修羅界,竟然又遭到了同樣的待遇。
過往的陰影籠罩我的心頭,讓我對這些拾荒者徹底失去了耐心失去了同情。
神力與佛法雖然已被封印,但并不意味着我一無是處。
嗚呖呖!!
伴随着陣陣凄厲的鬼嘯之音響徹而起,我的整個人頓時迎風見長,一道道赤色的冥火頓時從我周身内外噴薄而出。
一時間,我的身軀化作十丈之高,極陰的冥火在我的身上層層交織,化作了新的血肉,化作了一襲暗紅的長袍。
這一刻,我俨然化身成了陰間冥神的形态!
而我手中的蒼生杵,此時也噴薄出長長烈焰,化作了一柄長約十丈的烈焰之刃。
“居然是一個以陰煞之術成神的家夥,怪不得口氣竟如此狂妄!”
“可你不要忘了,我們雖不再爲神,可過往千萬年的底蘊尤在!”
面對我的威脅,衆拾荒者非但沒有恐懼,相反竟是變得越發亢奮了。
“各位,咱們且按照規矩來,誰打敗了他,這家夥就是誰的,誰也不許搶!要是我不幸落敗,你們再接着上!”
這時,一個猶如幹屍模樣的拾荒者走了上來。
隻見他将手中的白骨權杖往地上重重一杵,整個大地頓時地動山搖。
我下意識回頭忘去,卻見我身後的那座白骨山坡,此時發出一陣陣劇烈的震蕩。
一根根人的骸骨此時紛紛從山坡之中剝離而出,紛飛當空。
這些骸骨在半空中不斷堆砌不斷組合,竟是化作了一頭足足有百丈長的白骨巨龍!
骨龍盤旋長空,發出聲聲低吼,黑色的陰火在它的身上噴薄不休,在背脊上化作了一道長長的黑色鬃毛,化作了兩道漆黑空洞的目光。
吼!
骨龍凝視着我,發出一聲類似鬼嘯般的龍吟。
龍,又他娘的是龍!
這些日子裏,我可被龍族折騰的夠嗆,在看到這頭骨龍之後,心裏頓時怒不可遏。
而在這時,骨龍在長空之中盤旋了半周,随後直朝着我俯沖而下。
它張開了血盆大口,一股滔滔陰火伴随着一根根被削成長矛的白骨從中噴薄而出,席卷我周身。
陰火,是比冥火更低一階的陰煞之火。
按理說,它應該完全無法傷及我分毫才對,可在這陰火臨身的刹那,我卻發現一些不對勁。
在這陰火之中,透着一股極爲強大的攝人心魂的氣息,饒是我冥火繞身,依舊在這股氣息間不由得一陣失神。
而來自陰火之中的侵蝕之力,竟是讓我在無形中産生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見此,我不敢小觑,當即快速閃身躲避,可伴随着我的這一動作,陰火在地面劃過一道長弧,卻也立即調轉方向,再度朝着我追襲而來!
那一根根蘊藏其中的骨刺,此時也化作了一根根陰火長矛,散發出一種不容小觑的危險氣息。
此時的我僅爲準神之境,俨然不複先前瞬行千裏的能耐。
見這陰火如影随形,我索性放棄了躲避,當即舉起了手中烈焰長刃,直朝着前方重重落下。
長刃揮落,一道由滔滔冥火所化的刀罡頓時應運而生,正面迎向了前方的陰火。
轟!!
伴随着一聲炸響,刀罡所過之處,這股近身而來的陰火頓時四分五裂,一根根由陰火骨刺所化的長矛也因此支離破碎。
可饒是如此,陰火的殘燼依舊波及我身。
這些殘燼在落在我身上後,并不曾馬上消散,相反依舊在我的冥火之軀上燃燒着,與我體内的冥火俨然發生陣陣激烈的對抗。
與此同時,在我破除陰火的瞬間,那頭骨龍也接踵而來,由白骨所化的厚重龍爪,自上而下朝着我當頭落下。
轟!
一聲巨響,再度響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