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凡念已去追尋自己的大道,暮行舟自然無法安分偏安此間一隅。
“既然如此,在我離開之前,就以守墓門作爲給師父的厚禮吧!”
對于師父的這一要求,我欣然應諾。
“隻是不知,守墓門的宗門是在何處?”
帶着這一念頭,我朝暮行舟這麽問道。
“這個好說,跟我來!”
說罷,暮行舟當即大步上前,帶着我就往遠方的深山之中走去。
凡人修行,并不像神明一般有着明确的境界之分,甚至于一眼之間都難以察覺出對方實力的高低,唯有在真正交手的時候才知道孰強孰弱。
現在的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等境界,也不知那所謂守墓門主,是否要比我更勝一籌。
但我還是很清楚,自己此時的實力定然已超過了自己初入道門的前兩個月,而從這些守墓人的實力看來,所謂守墓門門主,實力恐怕也不會高到哪裏去。
帶着這一念頭,我也緊随着暮行舟而至。
守墓門的山門,位于此間的群山之中,而這片群山,則被周圍衆人稱之爲陰嘯山。
從三千世界複生于陰陽界的衆生,多半都降臨在群山之中,而守墓人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以群山作爲開宗立派之基石,又以葬身符引渡降臨的衆生赴入墳墓之中,成爲守墓門的砧下魚肉。
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走來,一片又一片的亂葬崗随處可見,每一片亂葬崗都有着十來名守墓人負責看守。
那些複生而來的衆生,無一例外受到葬身符的牽引,紛紛被引渡到了墳冢之中,随後一個個猶如刨土豆一般被守墓人從墳墓中挖出,戴上了枷鎖鐐铐,成爲了守墓門的階下囚,抑或他們手中用來交易的商品。
當世界的秩序陷入紊亂,所謂人性将比獸性殘酷百倍,凡人對待同類的手段,也将比野獸更加血腥殘酷。
在守墓門的眼中,那些降生在守墓門地界的衆生,生來就是他們手下的奴隸,可供奴役驅使,可供買賣虐殺,唯獨不算人。
一路走來,我在山坳間還看到了一個個專門用來貿易的集市,可集市之中用來販賣的主要商品,卻是一個個活人。
隻見一群群奴隸被戴上了枷鎖,被鎖鏈串成一行拴在樹下,來自各地的買主遊走在各個奴隸間,審問他們的生平,查看他們的身體狀況,猶如農場主在挑選牲口。
如此一幕,發生在陰嘯山的各個地方,所有人并不覺得這一切有絲毫不妥,似乎此間的秩序本就應該是這樣的。
我雖爲創世神,可我今生畢竟也是人間中人,看到如此一幕,心中無不流露深深排斥。
但對于這一切,我也不曾加以任何制止,畢竟陰陽界的叢林法則本就如此,即便我将守墓門的人徹底抹殺,未來勢必還有一群人取代守墓門,繼續扮演奴役衆生的角色。
而暮行舟說想要取代守墓門,其目的隻怕也是如此。
暮行舟在集市中逛了一圈,随後卻是瞅準了其中的一個人守墓人,直朝着他走了過去。
這個守墓門,像是這處集市的主簿,但凡所有的貿易流水,都要經他之手過賬,而此時他正坐在集市的一處亭子裏。
“今天到賬才三萬陰币,綜合下來一個人頭還不到一千,這個月的業績不是很可觀呐,再落一點就要被隔壁的亂葬崗給超了!”
這個主簿看着手中厚厚的賬本,不禁搖了搖頭。
而這時,我們幾人來到了他的近前。
看到我們過來,主簿微微皺眉,可出于職業習慣,還是朝我們客氣問道,“三位客人,不知你們今天前來集市,是要挑選那樣的奴隸?”
“不管是姣好的美女,還是耐苦的勞工,抑或順從的奴仆,我們這都應有盡有。對了,前些日我們還擒獲了一尊半神,如果您想要的話,隻需十萬陰币便可領回家。”
對此,暮行舟笑了笑,“看來你們這黑市的貨色還挺豐富嘛,不過這些我都不想要,我想要你們的守墓門主。”
聽了這話,主簿原本客氣的神色瞬間冷沉了下來,“這位客人,我好像沒有聽明白您的意思,不知可否詳細複述一遍?”
在主簿說話間,負責集市安保的衆守墓門人紛紛轉過了頭,不約而同朝着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看着周圍虎視眈眈的衆生,暮行舟絲毫不爲懼,“風水輪流轉,今天到我家,守墓門在陰嘯山作威作福已經太久了,如今也是該從高位上下來,讓後來者居之了!”
“我以我徒兒之名,欲向守墓門主發起挑戰,還請你告知你們的門主,讓他早早提頭來見。”
聽了這話,整個集市瞬間陷入了死寂,買家賣家齊齊回過了頭,朝着我們看了過來,空氣也不免陷入一陣凝重。
“各位來客,今日守墓門臨時有要事要處理,門市就此歇業,還請諸位先行歸去,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諸位見諒,來日我定會親自給各位賠個不是。”
主簿如是說着,其他的守墓人也随即走上前,客氣的請着到來的買家離開。
不一會,集市之中所有無關人等都已經離開,所有的奴隸也都被驅趕回了各自的牢籠,所有的守墓門人也朝着我們齊齊走了過來,将我們三人團團圍住。
而主簿則看向了我們,“三位貴客,陰陽界中弱肉強食,你們要挑戰守墓門也不是不可,要我将其禀報守墓門主也在情理之中,但在這之前,你們恐怕還得掂量掂量有沒有這個實力。”
此時此刻,已有上百名守墓人聚了過來,他們紛紛掏出了鎖鏈拔出了短刀匕首,猶如群狼環伺,随時就要将我們三人給吞掉。
可暮行舟渾然不懼,“想要看我們的實力,也不是不可,隻是不知道你們是打算一個個上,還是一起上?”
“先禮後兵,我身爲守墓門分舵舵主,不介意與這位高人一較高下。”
主簿如是言,一條陰氣森森的鎖鏈從他的衣袖間無聲垂下。
“哼,我若親自出馬,無疑有恃強淩弱之嫌,要不這樣,讓我的徒兒與你會會如何?”
不曾想,暮行舟卻是沒有直接答應,反而将我推了上前來。
對此,我不覺一陣愕然,感覺自己像是被當槍使了——雖然本來就是被暮行舟當槍使。
“孩子,師憑徒貴,爲師現在雖有修行,但根基尚且不穩,眼下的事還是讓你來給爲師擺平吧!”
暮行舟小聲的朝我說着,卻是讓我一陣哭笑不得。
這個老狐狸,感情名聲讓他賺了,辛苦活統統都交給了我!
“徒弟頂替師父出頭,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不知這位少年,你可準備好了?”
主簿對此倒也不曾有絲毫介意,目光也朝着我看了過來。
“爲了不浪費各自的時間,我覺得還是讓你們門主直接過來吧,你還不配我出手。”
我還有自己的前程,對于這個邊陲之地的宵小宗門之争,并沒有太多的耐心。
主簿原本還一臉平和涵養的臉,隻在瞬間陰沉了下來。
“找死!”
話落,隻見他手中鎖鏈揮舞而出,大量的陰氣也随即從鎖鏈之間迸發,化作了一個個詭魅的鬼靈虛影!
這些鬼靈虛影齊齊從鎖鏈間探出了身,一隻隻尖銳的爪牙直朝着我轉了過來!
見此,我甚至懶得躲避,金色的佛光隻在瞬間洋溢而起。
嗚呖呖!……
佛光所過之處,一陣陣凄厲的鬼嘯之音頓時響徹而起。
在佛光的度化下,這些鬼靈隻是剛剛顯化出身形,随後就四分五裂,化作陰氣消散于長空。
而我也随即伸出了一隻手,輕松的捏住了他揮舞而來的鎖鏈。
嗡!
一陣磅礴的氣從我手中爆發而出,直沖着鎖鏈侵襲而去。
在這股氣的侵襲下,整個鎖鏈發出一陣不安的哀鳴,随後寸寸斷裂。
噗!
主簿握着鎖鏈的手,此刻虎口也猛地綻裂開來,殷紅的鮮血從中噴薄而出!
可來自氣中的力量此刻還在不斷蔓延,順着他的手心一路傳蕩而上。
伴随着陣陣清脆的血肉碎裂聲響起,主簿的整個右手當即支離破碎,化作漫天的血肉飛濺當場!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頓時響徹而起,隻見主簿的右手已經被齊肩爆碎,整個人也一個趔趄,痛苦的栽倒在了地上。
“我說過,你還不配我出手,何必自讨苦吃?”
我朝着主簿發出了一聲冷哼,而後者的臉色蒼白,豆大的汗水不斷從額頭冒下。
他無注射肩膀斷茬處,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眼中浮現出無盡的恐懼,以及無盡的憤怒與殺意。
“殺……殺光他們!”
随着主簿話落,周圍聚集的守墓門人聞聲而動,不約而同的朝着我們三人圍攻了過來,四周頓時陰氣縱橫!
“無知者,果真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