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異象,我的心裏猛地一咯噔。
莫不成是因爲我剛才在心裏暗罵的那句話,讓那陰陽界神明給聽到了,所以想要打算給我施加天罰?
一時間,我萬分慌張,畢竟我現在還隻是個凡人,可沒有抵擋天罰的能耐!
“是誰,誰的禱告不虔誠,觸怒了天威!?”
察覺到這一天地異象後,暮行舟眼中流露萬分駭然,他的神情也顯得無比恐慌。
“師父……好像是我。”
我的心裏不由一陣無奈,朝暮行舟這麽說道。
而聽了我的這番話,暮行舟原本震怒的眼神,瞬間歸于無奈。
“林笙,我知道你過去不簡單,但人在屋檐下,該低頭的時候還是得低頭啊!”
暮行舟不禁搖頭歎息,可手頭不曾有絲毫含糊,連忙拉着我就要躲避這一将至的天罰。
轟隆隆!
而就在這時,天空之中頓時雷聲大作,一道道密集的閃電接踵而至,無不讓人心中萬分駭然。
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雷霆天罰接踵而至,卻無一道落入淺灘村中,而是紛紛落入了周圍的河道之中。
而在那烏雲密布的天空中,此刻卻有層層烏雲迅速凝聚,一座人的虛影在雲層中緩緩浮現。
這座虛影緩緩睜開了雙眼,他像是在搜尋着什麽似的,黑色的目光在天地間來回掃蕩。
終于,這座虛影像是找準了什麽東西似的,兩束目光齊齊朝着我投射而來。
目光之下,我的周圍瞬間陷入黑暗,無盡的陰氣朝着我侵襲而來,湧入我的四肢百骸,侵襲我的三魂七魄。
而在這一縷目光之中,一種無盡的痛楚頓時湧上了我的心頭。
在那陰氣的侵蝕下,我的肉身開始腐朽,我的靈魂發出哀鳴,我的整個人瞬間痛不欲生。
而烏雲之中的那道人影始終凝視着我,他的目光掃蕩着我的肉身,掃蕩着我的靈魂。
“魔神……你終于已歸來。”
這時,那道人影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又沙啞,卻充斥着一種對我的無窮崇敬。
“你是何人?”
我朝着那屹立雲端的人影如是問着,心中的緊張不由放松了半分,隻因在此人的聲音裏,我不曾感受到絲毫敵意。
可虛影無言,隻見他雙手高舉過頂爾後虛握,一柄長戈随即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緊接着,隻見這虛影舉起長戈重重落下,一道浩瀚的天光自長空而降,直朝着地面的我侵襲而來!
但是,在這一擊之間,我并不曾感受到絲毫的滅世之意,相反卻是有着一抹濃厚的拯救衆生之意。
浩瀚的天光降臨于我周身,一股浩瀚的力量從天光之中滲透而出,襲向了我的四肢百骸,襲向了我的三魂七魄。
如今的我已是凡人之軀,但現在我所承受的,赫然是神明之力!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頓時從我口中響徹而起,來自這一道虛影的力量,俨然已超出了我血肉之軀所能承受的極限,無盡的痛楚頓時席卷我的周身。
在這股強大力量的侵襲下,我身上的血肉開始層層綻開,我的骨骼也節節斷裂,我的靈魂也因此碎裂開一道道深長的裂痕。
但在我萬分痛苦的同時,在這股力量的侵襲下,我感覺在我的靈魂之中,卻是有一股暖流緩緩襲來。
這股力量以極爲霸道蠻橫的形式侵入我的體内,在對我造成巨大創傷的同時,也在賜予着我新生的力量。
在這座虛影的目光注視下,在這股滔天力量的加持下,我的靈魂有若久旱逢甘霖,竟有一股心力有若潺潺細流,源源不斷湧入了我的靈魂之中。
而這縷潺潺細流,也僅隻是相對而言,對于我現在的凡人之軀而言,依舊有若奔騰大海。
在這股力量的侵襲下,我的心力開始迅速壯大,可我的痛苦也随之成倍驟增。
原本剛剛愈合的身軀,此時再度崩開一道道血口,我的三魂七魄也幾欲分裂,眼下的這股力量,俨然已超乎了我的極限。
“太弱,太弱,如此力量,何以成神!”
天空之中,那道虛影目光投射于我,卻是發出如是歎息。
“你是何人?”
在萬千的痛苦中,我艱難的擡起了頭,朝着雲端的那道虛影如是問道。
然而,虛影無言,在一番話落之後,在磅礴力量降臨之後,卻是支離破碎,化作漫天煙雲消散于世間。
人影消散了,卻是留給了我無盡的困厄。
能以煙雲凝聚身形者,無疑是爲神明之境,而從剛才那虛影的話談中看來,他似乎是我的某位故人,或者說是我前世的某位故人。
可是,這個在雷霆之中到來的神明究竟是何人,于陰陽界是何等身份,和我又有什麽瓜葛?
三言兩語間,卻是不得而知。
但這股伴随着風雨雷霆而來的力量,對來說卻是受益無窮。
在毀滅與新生間,來自雷霆之中的力量正不斷加注于我身軀,不斷強大着我的身軀,讓我在這片靈氣缺乏的天地間,讓我在這身魂俱裂間,逐漸強大着自身。
終于在某一刻,來自雷霆的力量終于停息,而我低頭俯視體内,卻見有大量的心力,正湧動于我的靈魂與四肢百骸間。
雖然我不知這道從雲層中浮現的虛影究竟爲何人,雖然不知這雷霆之中的力量究竟是出于何故,但他卻實實在在的讓我獲得了提升,讓我一舉從凡人晉升成了修道者。
此刻,衆生對神明的禱告已經結束,而暮行舟凡念張育澤一臉驚詫的看着我。
“林笙,剛才發生了什麽?”
三人齊齊朝我問道。
而我搖了搖頭,不知一切從何說起。
可我微微動用心力,周圍的草木随即彎曲了下來,所有的枝頭紛紛指向了我。
而來自草木之間的生命力量,此刻紛紛從中剝離,猶如泉水一般朝着我潺潺湧來。
在植物本源的力量治愈下,來自我身軀的傷勢開始逐漸痊愈,不過眨眼間便讓我恢複如初。
“師父,二位前輩,我想我可以修道了。”
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我朝三人這麽說道。
聽了這話,暮行舟瞪大了眼睛,“莫不成剛才的那道天罰,對你并不是所謂的罪罰,而是恩賜?”
對此,我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但此時的我确實已從凡人成爲了修道人。”
說話間,我屏氣凝神,開始回想着過往所修行的道法。
一時間,我的身上時而心力湧動,時而陰氣森森,時而佛光彌漫。
我來到了屋子裏,念着法咒劃開了手腕,接下了兩碗符血,分别交給了暮行舟和張育澤。
“師父,張前輩,還請飲下此符血。”
我朝二人如是說道,雖然曾經的仇恨不可磨滅,但過往的授業之恩我也銘記于心,如今我不知何故突然獲得修行,也理應反哺。
見此,二人的臉上無不一喜,畢竟重新踏上修行之路,對于他們這些人間修道人而言無疑不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二人随即将我的符血飲下,來自我鮮血之中的心力開始瘋狂的沖擊着他們的身軀與靈魂,讓他們發出陣陣凄厲的慘叫。
可這一切已與我沒有關系,我随後又看向了凡念。
“凡念,當初在人間時,口口聲聲說要普度天下蒼生,甚至不惜殺身成魔,你可知道,普度衆生最佳的捷徑是什麽?”
聽了我這話,凡念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自然是大乘佛法。隻可惜大乘佛法僅存于佛界之中,貧僧雖欲求而不可得,無奈隻能步入極端,在殺伐之中尋覓大乘之道。”
“大乘佛法,其實早就不在極樂淨土中,它一直留于人間,留于覺禅寺中。隻可惜凡念你太過心急,若是能和枯榮法師一樣多待幾些歲月,你亦可成佛。”
說話間,我雙手合十,在陣陣梵音萦繞間,一尊金色的古佛虛影緩緩浮現在了我的身後。
“阿彌陀佛,貧僧肉眼凡胎,難辨人間過往将來。”
這一刻,凡念亦朝我虔誠跪下,發出陣陣禱告。
而我伸出了手,一指點在了他的眉心。
由如來佛祖所傳授我的大乘佛法,此刻化作了一個個金色的梵文,在我的意志間化作一個個靈魂印記,強行打入了凡念的腦海之中。
一時間,凡念的身軀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他的雙眼在這一刻鮮血直流,可他的眼神也逐漸透徹,顯化出大徹大悟。
大乘佛法之奧義,非尋常僧人所能輕易承受。
可凡念并非凡僧,在凡字輩四大高僧之中,他的佛法最爲高深,隻可惜誤入歧途。
如今重歸正道,來自大乘佛法的奧義,隻在瞬間爲他領悟。
這一刻,凡念雙手合十,陣陣金色的佛光也同樣在他的身上湧動,俨然已步入半部金身之境。
“阿彌陀佛,貧僧窮盡一生苦苦尋覓大乘之道,不曾想所謂大乘,盡在此間中。”
凡念口喊佛号如是言,瞬間大徹大悟。
随後,他從地上緩緩站起,卻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淺灘村,朝着遠方走去。
“凡老弟,你這是要去哪裏?”
見凡念突然要離開,暮行舟從符血的痛苦中回過了神來,朝他問道。
凡念回頭看他一眼,“貧僧此生之宏願,唯普度衆生,若要普度衆生,自當遠行苦行,何以偏安此間一隅?”
“與二位故人相識,乃貧僧三生之幸,然大道在前,貧僧何以停留?唯有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