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冥河之主對冥河以及神明挑戰的講述,我終于沒有了耐心,随即圖窮匕見朝他這麽問道。
“什麽意思?”
原本還一臉和善的冥河之主,頓時在弱水洶湧中變了臉色。
對此,我不曾再有言語,隻因此時骨船已抵達了冥河對岸。
冥河的對岸,便是冥界真正所在的疆土,是爲十八鬼城所在的神域。
吼!……
而在遠方的天空中,此時烏雲滾滾,陣陣震耳的龍吟不斷從遠方響徹而起。
緊接着,我看到有九頭烈焰噴薄的冥龍從雲霧中顯出了身形,在這九頭冥龍的後方,還拉着一輛通體金光萦繞的金銮神辇。
神辇之上,還端坐着一尊巍峨的神明。
隻見這尊神明足足有二十丈高,留着一頭蒼白的長發,一張陰森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雙目的瞳孔中散發出陣陣黑芒。
而他的右手之中,還握着一柄通體黑光彌漫的長長巨鐮。
和彼岸一樣的,一股來自至高神的王者威嚴從他身上爆發而出,充斥于整個天地間,陣陣帝王之氣也同樣金光璀璨。
嘀呖呖!!
與此同時,一聲嘹亮的鳳鳴響徹而起,我看到有一頭鳳凰穿透了雲層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中,與那龍辇伴飛同行。
鳳凰自然是彼岸,而這尊乘坐龍辇而來的神明不是别人,正是此間冥界之主——冥王!
“冥河之主拜見冥王,拜見陰間之母!”
看到來人後,冥河之主當即收回了對我的疑雲,當即匍匐在地,朝着來人恭聲說道。
嗚呖呖!!……
随着冥王的到來,我體内的冥火也受到他的氣息影響,卻是不受控制的從體内洶湧而出,讓我也随即化作了陰間準神形态。
察覺到我的異常,跪伏的冥河之主下意識轉頭朝我看來,眼神裏瞬間充斥着無盡的驚駭。
“你……你的樣子很熟悉,我在千年前曾見到過你,你……不,不不不!!”
這一刻,冥河之主像是發現了什麽極爲了不得的事情一般,聲音裏充斥着驚恐與意外。
對于他的這一反應,我沒有做絲毫理會,隻因龍辇已經自長空而落,降臨在距離骨船不遠處的河畔。
見此,我也随即拱起了手,微微施以一禮,“魔神林笙,見過冥王大人。”
聽了我這話,跪在一旁的冥河之主渾身頓時一哆嗦,“你……你果然是魔神,怪不得你說你名叫林笙,原來一直在欺瞞着我……你,你今日前來冥界……到底是爲了什麽!?”
冥河之主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從容,聲音裏的驚恐也變得毫無掩飾。
可我沒有理會他,冥王也同樣沒有理會他,隻是好奇地打量着船上的我。
“魔神,自從千餘年前你在冥界無期而至又不期而别後,我就在想着,你将以何種面貌再臨此間。”
這時,冥王從龍辇走下,彼岸也歸入人形,他朝我說道,“曾經的蒼天與祖龍皆已隕落,我本以爲三界之中唯有你才能萬古不朽,可現在看來,你也難逃宿命的輪回,終究還是卸下了往日榮光,轉世重生。”
“曾經幾乎将三界徹底毀滅的魔神,如今卻轉世成了一名凡人,借助着陰間之母的幫襯方才成爲準神,不可謂造化弄人。魔神你讓我很疑惑,在過去的千百年裏,你究竟前往了何方,你的身上又到底發生了什麽?”
冥王于我前世顯然并不陌生,從他的語氣聽來,我前世在他眼中更像是一個令他仰望的存在。
而今,身爲至高神的他,看着化爲準神的我,心裏卻是不甚唏噓。
對此,我不禁一聲苦笑,“冥王大人,我早已忘去生前身後事,若能知曉前世疑雲,又何故淪落到如今的這一境地?”
如今的我雖已成爲準神,已達到了世間衆生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但在這些至高神眼裏,在這些前世故人的眼中,如今的我卻是正值歲月長河中最微末的時期,猶如蝼蟻。
聽了我這話,冥王微微點了點頭,“嗯,也對,如若知曉過往前生,你也不至于淪落至此,更不會迎合前世的宿命,在彼岸花開的這一天,前來陰間迎娶陰間之母。”
我的心裏微微一咯噔,而他的這話顯然也戳到了彼岸的痛處。
彼岸極爲愠怒地瞪了冥王一眼,“冥王,我和我的丈夫在新婚第二天,便前來冥界拜訪于你,已是給足了你面子,你如果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可别怪我不給你臉面。”
“陰間之母見諒,我隻是有感而發。”
被彼岸這麽一威脅,冥王的臉上顯現出了一絲不自然,當即給自己打起了圓場。
彼岸臉上不悅依舊,可終究沒有再多言,畢竟我們此行,本質是有求于冥王。
冥王說道,“魔神,千年前你無期降臨冥界之中,引一方弱水倒灌冥界,創造此一方冥河。而你今日到來,卻與你當年的箴言不謀而合。”
“箴言?”
我一臉詫異,不覺深皺起眉頭。
“林笙,千年前你莅臨冥界,在冥界留下一山一河,你已一己之力打敗了包括我在内的冥界諸神。可事後你卻說不會占有冥界一方世界,更不會挑戰我在冥界的地位。作爲條件,你讓我幫你妥善保管你在冥界的這兩方世界,待到千年後你自将來取。如今千年之期已至,你又重臨冥界,你眼下所做的一切,與你當初的箴言不謀而合。”
冥王如此說着,可話語中卻也默認了我是這一方冥河的正主,默認了我與冥河之主的這場神明挑戰。
“不,冥王!千年前,魔神以弱水侵襲冥界,更是挫敗着冥王您的威嚴!他不是冥界的故人,他是冥界的敵人!冥界最應該做的,是趁着他虛弱之際将其斬草除根,而不是尊奉什麽君子約,成全他往日的宿命!冥王,還請您三思!”
這一刻,冥河之主已經徹底明白了我的真實身份,當即深深拜服于地,朝着冥王如此懇求道。
聽了這話,彼岸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悅,可她沒有明言,隻是給了冥王一個顔色。
同爲一方大世界掌權者的冥王,似乎對彼岸頗爲忌憚,卻是搖了搖頭,“冥河之主,冥河流域幾乎覆蓋了冥界三分之一疆域,是爲冥界之中最廣袤的一方世界。對于這一方世界,你可知道千年來本尊爲何一直不曾涉足,不曾讓麾下親信涉足其中,卻任由你們這些後來者占有其中嗎?”
“隻因冥河本非本尊統禦之疆土,本尊乃奉魔神之約将其保管。既是保管,那麽待正主歸來時,就理應如數奉還。”
冥河之主當即一個戰栗,他渾身湧動的弱水也随即發出陣陣咆哮,映射着自身的憤怒抑或恐懼。
“冥王大人,以您的意思,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處置小神?”
冥河之主的呼吸不禁變得沉重起來,朝冥王如是問道。
“就在剛才,陰間之母引薦魔神挑戰你冥河之主神明之位,對于她的這一要求,本尊已予以同意,特行此間親自作爲見證人。”
在繞了好大一圈後,冥王終于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身爲一尊至高神,底下的神明挑戰通常隻需要自己一個點頭即可,但現在冥王卻是親自曆練,可以說給足了我的面子,或者說是給足了彼岸的面子。
“冥河之主,經陰間之母引薦,本尊現在同意由魔神挑戰你神明之位。他若勝,将代替你成爲冥河之主,繼承你冥河一方世界,你可答應?”
最後,冥王鄭重的宣布道,詢問着冥河之主的意見。
可在兩尊至高神的面前,身爲上位神的冥河之主,他的意見其實已經無足輕重,他的選擇最終也是别無選擇。
“小神謹遵冥王令!”
最後,冥河之主如是言,終于直起了自己的腰身,從甲闆上緩緩站起。
而他凝視着我,眼神裏俨然沒有了先前的和善與驚駭,卻是流露出無窮的殺意。
“魔神,你前生雖威震三界,但你今世不過一準神,無論你擁有何等天資,想要跨越神明的階層挑戰于我,終究是癡人說夢。更何況冥河浩瀚無垠,你若要擊敗于我,必先毀冥河一方世界,如此一來,你即便赢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冥河之主如是說着,卻是一臉自信滿滿。
聽了他這話,我的心裏也不禁一陣發虛。
畢竟冥河一方世界浩瀚無垠,能夠給冥河之主帶來無窮的後續力量。
可我酆都城一戰後,惡鬼世界已經徹底摧毀,自身更是神力枯竭受創不輕。
偏偏彼岸這個缺心眼隻顧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卻完全沒有想過幫我治療傷勢。
如此對比下,此時的我若是對上全盛時期的冥河之主,還真就沒有任何勝算。
冥河之主一臉冷色的看着我,手中的權杖流水洶湧,臉上此時也充斥着無盡的厲色。
“魔神,請!”
這時候,冥河之主朝着前方的河道向我伸出了一隻手,預示着這場神明挑戰的開始。
“慢着!”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冷喝忽然從岸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