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從遠遁的統軍神将口中響徹而起!
連綿成花海的彼岸花,隻在瞬間就将他周身盡數籠罩,一朵朵彼岸花在陰風中迎風暴漲,猶如一張張血盆大口,朝着神将蠶食而來!
這些彼岸花雖然對付西方鬼帝王真人并無太多用處,但用來拿捏拿捏一方準神還是綽綽有餘。
來自彼岸花尖銳的長刺紛紛刺入了統軍神将的血肉之中,開始瘋狂地蠶食着他的力量。
神将不斷地掙紮着反抗着,可一朵彼岸花被毀,緊接着又有更多的飛撲而至。
此時的神将,猶如遭受狼群分食的羔羊一般,瞬間陷入莫大絕境。
而在遠方的桃止山中,各種山崩地裂之聲更是響徹不絕,屬于神将的這一方世界,此時也在以極快的速度坍塌着。
終于在某一刻,遠方的天地崩塌時歸于死寂,統軍神将身上的傷痕也沒有再如先前一般重新愈合,被彼岸花的利刺洞穿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口子。
這也就意味着,他的一方世界已經被徹底摧毀,隻要我再加以手段,那麽他這尊準神必将隕落于世間。
可我并不願意讓他死,畢竟他可是一個統兵征戰的好苗子。
随着我的手一招,陣陣吞噬之力當即從惡鬼世界中爆發而出,朝着統軍神将籠罩而來。
在彼岸花的圍攻中,統軍神将早已強弩之末,早已無力反抗蒼生杵的意志。
不過片刻工夫,他的整個神明之軀便連着彼岸花一道卷入了惡鬼世界中。
陰風吹過,和先前其他陰兵一樣,他的意識也随即被我抹去。
可他的意識也沒有完全被我抹去,還留下了一絲排兵布陣的本能。
“留在惡鬼世界中吧,以後你就是爲本尊沖鋒陷陣的馬前卒了。”
我朝着神将發出一聲冷哼,而後者則是木讷地點了點頭,随後朝着我所在的方向頂禮膜拜,發出了虔誠的禱告。
将一尊準神收爲奴仆,這種事情若是換做兩天前,我連想都不敢去想。
“恭喜魔神,您居然獲得了陰間之母的一方力量!看來貧僧我今日前來懸棺門相助,可真是多管閑事了。”
察覺到我的這一手筆後,無我法師先是一陣驚詫,随後如是說道。
而他又不忘看了一眼一旁的顧野王,“隻不過,能看到這老夥計顔面盡失的模樣,貧僧倒也不虛此行。”
“老秃驢,以後你若是有難尋我幫忙,可得千萬記得今天的話!”
顧野王惡狠狠說了一句,終究還是停止了這場沒完沒了的鬥嘴。
見顧野王有着無我法師這一強大後盾,原本還對懸棺門安危表以擔憂的我,不由得長松了口氣。
我這次之所以會将意識投射于迷魂殿中,隻因趙文和以八門陣将我困禁,爲的就是給各方勢力的神明争取足夠的時間,以徹底摧毀懸棺門中的誅仙陣,徹底拔掉我的獠牙。
眼下來自桃止山的第一批來犯之敵已經全軍覆沒,後續援兵不知何時又會到來。
可我已無心在此地繼續久留了,畢竟八門陣尚且未破,而彼岸公審的時辰也即将到來,我已沒有了太多的時間。
“無我法師,我現在必須得離開了,顧老與懸棺門的周全,就仰仗法師您了。”
帶着這一想法,我朝無我法師說道。
“阿彌陀佛,貧僧義不容辭。”
無我法師點點頭,“更何況貧僧今日前來此地,除了幫忙外,更是爲了向您表明一個态度。”
向我表明一個态度?
聽了這話,我不覺一陣莫名。
可無我法師卻是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并沒有明确解釋話中的意思。
随後,我也不曾有多想,又看向了顧野王,“對了顧老,您之前說有破解八門陣之法,不知可否告知詳情?”
聽了這話,顧野王也随即恢複了認真,說道,“老祖宗,八門陣内剛外柔,若想要破此陣,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便是以神力從外界攻擊此陣,屆時法陣自然頃刻瓦解。”
從外部?
對此,我不禁一陣沉默。
顧野王說得簡單,可此時的我已在酆都城中身陷重圍,嵇康周乞之徒雖然曾相助于我,但也是兩頭押注的兩面派。
在我沒有展現出絕對的實力前,在看不到任何彼岸能卷土重來的契機前,他們是絕不會對我施以援手的。
若想借他們之手破除八門陣,也無異于癡人說夢。
帶着這一念頭,我又朝着顧野王看了去,等待着他下一句回答。
畢竟顧野王很清楚我現在的處境,他是絕不會說這種等同于沒有的屁話的。
對此,顧野王猶豫了片刻,說道,“老祖宗,老仆可現在就前赴酆都城中,以畢生修行相贈,祝您逃出生天。”
聽了這話,我不禁一陣愕然。
這個顧野王,可真是一個愛出馊主意的老狐狸。
酆都城現在什麽局勢誰不清楚,以他現在的身份貿然前去,即便是幫我破了陣,自己也十死無生。
“顧野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還犯不着讓你以命相陪。”
“可是……”
顧野王想再說什麽,卻被我給打斷了。
“其實經你這麽一說,我倒也想到了另一個破陣的捷徑。”
說着,我指了指矗立石山之巅的蒼生杵,“顧老你看,我留在懸棺門的蒼生杵,不就是替我從外部破陣的最佳戰力嗎?”
“但蒼生杵一旦脫離懸棺門,您将因此失去對誅仙陣的掌控,失去與諸神抗衡的最大依仗。”
顧野王的眼裏流露出了擔憂。
我搖搖頭,“你放心,我的底牌可不僅僅隻有這一道誅仙陣。既然現在面臨兩難的抉擇,那就索性舍棄這誅仙陣,給酆都城的諸神提前送上一份大禮吧!”
帶着這一想法,我也不再此間多逗留,随即朝着二位一拱手。
“顧老,無我,保重。”
“珍重。”
在二人擔憂的眼神中,這尊爲我所驅使的半神随即重新沒入了蒼生杵中。
而我留存在懸棺門的這一縷意識,也在陰風中悄然消散。
位于酆都城的本體此時猛地睜開了眼,萬千意識也随即回歸己身。
而此時我的依舊被封印于八門陣中,我的任何一個動作,都能引得磅礴五行之力侵襲而來,最終被金剛甲盡數抵擋在外。
“杵來!”
從顧野王口中得知了破陣之法後,我也不曾有廢話,當即一聲怒喝。
轟隆隆!!
矗立石山之中的蒼生杵當即拔地而起,萬千冥火伴随着弱水萦繞杵身周身内外。
在這水火相融中,蒼生杵在我的意志下飛天而起,在長空中劃過一道長虹,直朝着酆都城的方向飛掠而起。
就在蒼生杵脫離的瞬間,我與誅仙陣之間的聯系也戛然而止,手中所我誅仙劍瞬間消散于無形。
嘭!!
不消多時,一聲劇烈的轟鳴聲從外界傳蕩而來,整個八門陣也因此出現一陣劇烈的震蕩。
我下意識擡起了頭,卻見頭頂那片虛無的天空中,像是被什麽東西重擊了似的,頓時綻裂開一道深長的豁口。
這道豁口開始不斷變長變大,大量的冥火伴随着弱水從中傾瀉而出!
在水與火的共同沖擊下,我眼前的這片虛無天地終于無法再維持原形,頓時轟然坍塌!
八門陣,破了。
蒼生杵回到了我的手中,而我也回到了現實,回到了酆都城。
卻見在我的四周,趙文和依舊對我虎視眈眈,各路神明也皆枕戈待旦。
可在八門陣突然破裂的瞬間,所有人還是止不住吓了一跳,生怕成爲第一個被我斬殺的出頭鳥。
“魔神,你居然破了我的八門陣!?”
見我破陣而出,首當其沖的趙文和頓時流露震愕。
“是啊,僥幸。”
我朝趙文和點了點頭,臉色也逐漸陰沉到了極緻。
而在我的這一眼神中,趙文和頓時臉色一白,幾乎下意識朝後退出三五百米。
畢竟先前我招呼王真人的那一手段,讓同爲西方鬼帝的他記憶猶新。
可很快,各路神明終于發現了我身上的異常。
“大家快看,魔神的誅仙劍已經沒了!”
“還真是,誅仙劍是魔神了最大依仗,沒了此劍,魔神就是一頭沒了獠牙的老虎,不足爲懼!”
“真是天助我等,看來東方鬼帝麾下神明,此時已經搗毀了懸棺門,摧毀了誅仙陣!”
“神荼郁壘不愧是大帝器重之人,今日這桃止山可是立了大功了!”
“殺了他!誰若能殺得魔神,便是陰間千年未有之奇功!!”
見我誅仙劍已不複存在,原本還對我滿是忌憚的諸神,卻是再度流露出無盡的敵意與仇恨。
就連先前被我一言迫退的萬千陰兵,此時也變得蠢蠢欲動。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瞬間變了,唯有神荼郁壘的臉色突然異常難看了起來。
“不,誅仙陣尤在,懸棺門亦不曾被毀,本帝派去懸棺門的一尊準神九千陰兵,已經悉數死難!”
這時,神荼鬼帝開口了,聲音裏充滿了無盡震怒。
而一旁郁壘鬼帝也說道,“無我……是無我聯合顧野王,覆滅了本帝萬千大軍!”
随着二帝話落,原本殺聲震天的酆都城,瞬間陷入死寂,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表情都不由得僵硬了起來。
“無我……無我不是地藏王菩薩的親傳弟子嗎?他怎麽會相助于魔神?”
“無我是輪回之地在迷魂殿中的代理人,他出手相助,莫不成是受了地藏王的示意?”
“以你的意思,難道說輪回之地已放棄了中立,決定支持魔神,或者說是支持魔神的妻子彼岸!?”
“若真是如此,豈不意味着地藏王已做好打算,要與酆都城爲敵!?”
“……”
一石激起千層浪,随着神荼郁壘這番話落,在場諸神再度變得議論紛紛起來,一種恐慌的情緒也開始迅速的朝着四周蔓延開來。
可這種恐慌并不是因爲我,而是因爲無我法師。
或者說,是無我背後的輪回之地。
而剛才我從懸棺門離開時,無我法師就曾告訴我,他今日之所以前來懸棺門,主要是爲了向我表明一個态度。
起先我對他的這句話還倍感莫名,而現在,我好像有些明白他的話外之音了。
無我法師之前所說的态度,或許就是指的輪回之地,對這場陰間廟堂之争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