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頃刻間将沙民灰飛煙滅,無疑震驚住了在場所有人,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朝着我看了過來。
過了好一會,有一個皮膚曬得黝黑的中年男子走了上來,恭敬的朝我說道,“這位高人,剛才可多虧了你們出手,要不是你們,那幫怪物今天可得把我們這群人給吃光咯!”
“你們是誰?爲何敢赴入此地,不要命了嗎?”
我朝此人問道,同時下意識瞟了其他人一眼,發現他們這一車隊中的吉普車,和我當時在血湖邊畔看到都是制式,而在被沙民撕開的車廂中,我還看到了好幾柄洛陽鏟黑驢蹄子以及地質測量儀器之類的事物。
“我叫楊樹青,是一名考古者,身後的這些人都是我随行的同伴。”
這個男子這麽說着,同時下意識将目光投向了遠方,看向了正朝這邊走來的沉江客等人,臉上頓時堆滿了奉承的笑容。
“這位高人,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您和您的同伴應該都是九州道人吧?”
我點了點頭,我審視着他們的這身行頭,說的好聽點是考古的,可說的直白的就是一幫倒鬥的。
“嘿嘿,我聽說過關于你們道家人的傳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據說你們這種存在都隐居深山抑或其他不屬于俗世的地方,神通廣大,一個意志就可以決定他人富貴生死,左右人間命運,今天可算是讓我長見識了!。”
楊樹青說道,“而我們此次前來黃沙,是受一位朋友之托,前來尋找已經沉淪曆史長河之中的精絕古國,想将這座黃沙古國的真面貌完整的呈現給世人。”
聽了他這話,我不覺皺起了眉頭。
所謂精絕古國,在曆史書上也有記載,對于俗世人而言也并非一個陌生的地方,但因爲年代久遠,關于精絕古國的記載多半已成了傳聞或者傳說。
若真是爲了調查曆史真相而進行考古我理解,可這支車隊随身攜帶着各式武器,所拿的又是各種倒鬥用品,顯然不像是尋常的考古人員,而且明顯有備而來。
“楊樹青,大家都是聰明人,沒必要揣着明白裝糊塗。”
我朝楊樹青這麽說道,而與此同時,沉江客一行人已經來到了此地。
看到衆人前來,楊樹青下意識朝着沉江客多看了一眼,眼神裏不覺多了一絲敬畏。
他随即如實說道,“好吧,我們其實是來自發丘門的蘇家弟子,今日前來黃沙之地,是發丘門門主胡巴一之命,前來尋找精絕古國,調查精絕古國詛咒之謎。”
這一刻,楊樹青終于說出了實話,目光時刻看着沉江客,流露出恭敬與畏懼。
發丘門,胡巴一!?
這兩個字眼我越聽越覺得熟悉,突然想起當初我被冊封爲潛龍鎮衣缽傳人時候,在衆多前來的道門前輩中,就有着這麽一個叫胡巴一的賓客。
所謂發丘門,是道門之中一個不入流的邊緣宗門,整個宗門以倒鬥爲業,又與俗世人來往甚多,一直以來都被世人稱之爲摸金校尉。
“原來是發丘門,我叫林笙,是爲潛龍鎮暮行舟之弟子,與你們的門主胡巴一也曾有過一面之緣。”
我點了點頭,朝楊樹青如是說道。
聽了這話,楊樹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您……您就是暮大人的親傳弟子?哎喲,我之前可不止一次聽門主提起過您呐!看來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緣分緣分呐!”
“要不沖着這一緣分,咱們一道同行如何?”
面對楊樹青的邀請,我不曾有做回應,可一旁的陸消川卻開口了,“胡巴一?那個老家夥可真是賊心不改。”
陸消川說道,“五十年前,那家夥還隻是一個身無道法的普通人,聽說我們古道門曾覆滅于黃沙之地,便帶着幾人孤軍深入黃沙,想要尋得我們先烈遺留的秘辛與法器,進而強大自身,又想着前去精絕古國尋找能左右人間命運的法寶,結果無功而返。”
“而現在,這家夥老了,偏偏又人老心不老,聽說我們正統道門正欲重赴黃沙,卻是專程來陰離城拜訪本尊,想與我們結伴同行,被本尊當場拒絕了。沒想到他還是未曾死心,竟是讓你們這幫俗家弟子前來此地,了去他的夙願。”
對于胡巴一,陸消川卻是一點都不顯得陌生,當即侃侃而談,說起了其中典故。
黃沙之地,有着一道覆蓋整個地域的黃沙結界,道門人若擅自赴入其中,必将爲結界所反噬瞬間抹殺,可對尋常衆生卻并無影響。
這胡巴一現在已身懷道行,無法再自行前來黃沙之地,在受到了陸消川的拒絕後,便隻好派遣自家沒有修行的俗家弟子前來其中,已了結自己的夙願。
如果我沒猜錯,先前我在血湖邊畔看到的那幾輛染血的吉普車,恐怕就是來自于他們。
而楊樹青顯然也聽說過陸消川的名頭,卻是對他唯唯諾諾,不敢再有任何微詞。
“黃沙之地,不是你們發丘門有資格前來的,古道門的遺産以及精絕古國的寶物也不是你們能觊觎的。”
陸消川說道,“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哪裏來的且哪裏去吧,我們的蹤迹不要随意和他人說及,否則未來道門之中可就沒有發丘門的存在了!”
陸消川似乎對發丘門沒有什麽好印象,對于這幫俗家弟子卻是給出了冰冷的拒絕。
“大人,您說得是,您說得是!我們聽您的,這便離去,這便離去!”
楊樹青頗爲奉承的說道,可眼珠子卻是溜溜直轉,“可您也看到了,這黃沙之中到處都是一些打不死的怪物,我們此次前來,已經被他們攻擊了好幾次,随身的彈藥都用光了,要不看在咱發丘門主的份上,随便給我們一些護身的本事?”
雖說楊樹青等人滿是花花腸子,但他鄉遇故人,一度拒人千裏之外也于禮不合,我随即随手掏出了幾道符,交到了他們手中,“這些符紙你們且拿去,若是再遇上沙民,它們或許能救你一命。”
見此,楊樹青的臉上當即樂開了花,滿是欣喜的接過,并且一個勁的道着謝。
随後,楊樹青也不曾再有含糊,當即招呼着同伴上車,随着眼前一陣黃沙彌漫,一行人卻是迅速乘車離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不遠處的沙丘間。
“沉前輩,你們說這幫摸金校尉真的會聽從你的忠告,就此離開黃沙嗎?”
看着車輛激起的漫天沙塵,我朝沉江客問道。
沉江客搖了搖頭,“摸金校尉就是一幫刀口舔血的家夥,哪會是我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折返,但願他們不要叨擾我們的好事,否則即便沙民殺不了他們,我也不會輕易饒恕了他們。”
對此,我點了點頭,随即看向了緊随而來的長生天,示意他繼續帶路。
在經過發丘門的這一插曲後,我們一行人繼續前行。
時間,逐漸過去了一天,在此期間,我們也遭遇了多次沙民的攻擊。
可這些沙民隻不過是由黃沙俗世人所化,并不曾對我們造成絲毫的威脅。
在長生天的指引下,我們終于來到了長生天所說的精絕古國。
一眼看去,隻見在茫茫黃沙中,突兀地林立着一座座通體褐黃的巍峨建築,高達三丈的古城牆環繞周圍,站在高地朝着這座古城看去,隻見城内密集的杵落着一座座房屋,一條條井字形的開闊街道遍布其間,一棵棵壯碩的胡楊樹在城内更是随處可見。
可是,當我将自己的意識投入到這座古城時,這座古城卻突然從我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隻有幾堵掩埋于黃沙之中的斷壁殘垣,幾乎與周圍的沙丘融爲一體。
剛才我們所見,不過是一片虛無缥缈的海市蜃樓,一切隻是幻覺。
而在我們近前,是一片類似盆地的地帶。
盆地的表面覆蓋着一層厚厚的鹽堿結晶,看起來就好像一片雪原。而盆地的四周,還可以看到許多掩埋在黃沙中的胡楊樹殘骸。
而以此地爲中心方圓數百米,皆是一片荒漠,不曾有絲毫水源的蹤迹,以至于連那些沙民都不願生活其中,活脫脫的一片無人區。
而那些風化得和沙丘沒什麽兩樣的古城牆,它們矗立黃沙中,仿佛訴說着往日的繁華。
“長生天,這就是你所說的精絕古國?”
看着這片已經荒涼的古城遺址,看着這個茹若初前世在故地,我的心裏不禁一愣,朝長生天問道。
而茹若初也一臉迷惑的看向了長生天,未曾覺醒前世的她,對于眼前所見種種,也感到頗爲陌生。
“表相并不代表真相,而真相就孕育在黃沙之中。”
長生天點了點頭,随後伸出手抓起了一把黃沙。
狂風中,這把黃沙在風中逐漸飛散,唯有一顆細小的沙礫被留在了他的手心間。
“過去的精絕古國已經消散黃沙中,可真正的精絕古國卻孕育在一粒黃沙中,這便是一粒沙中的世界。”
長生天如是說着,大量的永生力量也在這一刻湧入了手心的沙粒中,散發出陣陣晶瑩的光芒。
随後,他松開了手,這顆沙粒随即落在了地上,落入了眼前的盆地中。
下一秒,我們周圍的世界忽然變得一陣虛幻,原本滾滾的熱浪也逐漸化爲了徐徐而來的清風。
原本黃沙彌漫的天空,此時突然變得一片青藍,遠方那一堵堵和黃沙融爲一體的古城牆,也仿佛時間倒流一般,卻是重新拔地而起,沉積其中的黃沙在清風徐來間煙消雲散,那些和海市蜃樓中所見的建築卻是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我們眼前,出現在了黃沙之間。
而在我們腳下的盆地周圍,原本已經枯死的胡楊樹再度煥發生機,枯槁的樹幹迎風矗立,生出一根根茂密枝杈,蔥郁的樹葉遮蔽了頭頂的陽光。
嘩啦啦!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陣水花聲忽然從前方響起,我低頭看去,卻見這片原本遍布着鹽堿的盆地,其中卻是突然湧出了一股清澈的泉水。
這些泉水不斷上湧,不一會,便遍布了整個盆地,盆地中的水位不斷擡高,不過須臾間,便漲到了我們腳下。
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由此應運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