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喚下，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
可看着眼前的人與景，我的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此時此刻，我不知爲何卻已不再深處昆侖山的那個小山村中，卻是出現在了一片茫茫沙漠中。
皎白的月光映入我的眼，狂風卷着黃沙從我身邊掠過，卻是打得我的臉一陣生疼。
本應與我同床共夢的茹若初消失了，而站在我面前的，赫然是先前抛下我而去的沉江客枯榮陸消川柳乘風槐靈聖等人。
而此時，他們正聚在我的周圍，一臉嚴肅的看着我。
“這……這怎麽回事？”
這一刻，我的心裏滿是茫然。
此時陪在我不是應該身在昆侖山，處在桃山村和茹若初同床共枕嗎，爲什麽現在卻突然又回到了黃沙之地，而沉江客他們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林笙，你怎麽了，是不是睡過頭了？”
這時，外公柳乘風有些不耐煩的朝我說到，對于我的反應顯得頗爲不滿。
我迷惑的朝着周圍看去，卻見此時我們正處在内陸河的一個拐角處。
今天一整天的逆流而行，此時衆人似乎已經抵達了内陸河的上遊地帶，以至于平靜的河水此時也變得洶湧不息，一艘艘渡船也在這一刻停泊在了岸邊，衆多道人也紛紛踏着水波來到了黃沙覆蓋的岸上，開始就地紮營。
看着眼前的種種，我不由得晃了晃腦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可沉江客他們就在我面前，每個人身上的氣息都是如此熟悉，讓我實在難以将眼前所見種種視爲夢境。
饒是如此，我依舊難以接受，我看向了在場的衆人，心中滿是困惑。
“我這是怎麽了，我現在不是應該在昆侖山嗎，怎麽又回到了你們身邊？”
我這麽問着，也這麽朝自己自言自語着。
對此，柳乘風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滿，“外孫兒，我看你是睡迷了眼，做夢過了頭，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之前你爲了對付那個降臨摩柯寺的永生者強行動用三生禅，引得自己心力透支，一登船就昏迷了過去，一個勁念叨着影子茹若初雲雲，直到現在才醒來。”
我昏迷過去了？
聽了這話，我不覺一陣愕然。
之前我明明記得那道水中倒影從水中走出，代替着我跟着大部隊一道前行，而我自己則被沙塵暴吹上了昆侖山，與茹若初肉身邂逅。
這一切我都真真切切的記得，我當時的神智也都萬分清晰，可在柳乘風這一番話中，我整個人的思緒一下子就淩亂了。
“林笙，你現在看起來很不正常，到底怎麽了？”
這時，槐靈聖也察覺出了我的不尋常，當即走上來朝我問道。
随後，我将自己剛才所經曆的種種和衆人細說了一遍，包括從水中走出的刀影以及在昆侖山遇見的茹若初，不曾有絲毫隐瞞。
“林笙，依我看你是入夢太深，從開始到現在你一直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怎麽可能再現身昆侖之中？”
陸消川搖了搖頭，對于我的這一概述以一言以蔽之。
“對了，此地距離昆侖山有多遠？”
衆人口述完全一緻，讓我不得不對自己剛才在昆侖山所見産生了懷疑，我随即朝着正西方的方向指去，朝衆人問道。
陸消川想了想，說道，“此地已鄰近這條河流源頭，距離昆侖，往南有兩千裏，往西則有三千裏。你縱有懸棺傳送符，想要半日間穿行三千裏也無異于癡人說夢。”、
陸消川他們都是九州道門巅峰強者，我若有任何的異象絕不會瞞過他們的眼睛，而他們所說的這番話也不無道理。
莫不成，我真的是因爲思念若初依舊，才做了這麽異常荒誕而現實的空夢？
不過想想也是，我最後一眼看到的茹若初的是血湖之中，又爲何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幾千裏以外的昆侖山呢？
我花了好一會功夫，終于說服了自己，說服自己這隻是一場空夢而已。
是的，一場空夢。
随後，我也不再強行思考其中的虛虛實實，不再去想再昆侖山遇見的茹若初，将目光朝着周圍看去。
此時我們正處在内陸河的拐角口，因爲鄰近源頭的緣故，此時河流之中水浪滔滔，咆哮的水浪聲不絕于耳。
而四門一寺的衆多道人，也紛紛将目光投向了夜幕籠罩下的黃沙北方，一個個臉色顯得極爲凝重。
我朝着他們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卻聞到有絲絲濃郁的血腥味從黃沙深處傳蕩而來，讓人不覺一陣心寒。
“外公，這裏是哪兒？”
在這絲血腥味中，我回頭看向了柳乘風，朝他問道。
柳乘風長歎了口氣，指着北方說道，“從此地往北行進八十裏，便是當年古道門覆滅之地，當初各大宗門先烈不聽我之奉勸，在那兒遭遇永生門伏擊，幾乎盡數隕滅。”
說話間，柳乘風回頭看了一眼沉江客，“本來，我是打算直接前往那片殇地的，可雲中山的那篇日記中所記載的東西實在太不尋常了，爲了保險起見，我們決定先在此地紮營，待到前去查看的探子回來禀告詳情後，再做打算。”
吃一塹長一智，今日衆多宗門都是傾巢而來，唯有少許的火種留于門中，自然也得謹慎行事。
若是再和兩百年前一樣全軍覆沒，那麽對于九州道門而言無疑是滅頂之災。
對此，我沒有多言，随後和其他人一道踏上了岸，等待着斥候的回信。
就這樣，時間逐漸來到了次日黎明。
在天空泛起魚肚白時，被派出去的幾個探子終于風塵仆仆歸來了，每個人的身上都帶着道道血痕，看起來損失慘重。
來自隐山門的探子則是朝沉江客禀報道，“回禀門主，今夜我等奉命摸入了那片先烈隕滅之血湖畔，但在血湖邊畔，如今已多出了一個鎮子，其中建築風格卻是與我等宗門分外相像，但鎮中之人皆有身懷無上法，我們好幾十個同僚都盡數隕滅他手。可除此之外，并不曾見到有永生者之蹤迹。”
多出了一個鎮子，并且鎮中人都是修道人？
聽了探子的來報，我們幾人不覺皺起了眉頭。
此次衆宗門派出的探子，道行皆是上乘，可頃刻間便在他們所說的鎮子中慘重，想來居于血湖邊畔的那些鎮民，都是道行極爲高深的修行者。
“沉前輩，你怎麽看？”
帶着這一想法，我朝沉江客問道。
沉江客想了想，說道，“我等此次之所以赴入黃沙之地，其中一個目标便是尋回往日道門失傳之絕學，尋得各宗門先烈之遺骨落葉歸鄉，既已知此地爲虎穴，我等自然還是得向虎穴而行。”
沉江客很快就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陸消川雖然對這一決定頗有疑慮，可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不一會，幾大道門巅峰強者的觀點達成了一緻，衆道人也紛紛重新啓程，向着血湖所在的方向行進而去！
那片在我腦海中曾多次出現的血湖，那片被道門人說了無數遍的古道門覆滅之地，如今也終于要現身于我等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