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看來你被那念冰迷惑得不輕呐,懸棺門中發生如此大事,你居然都不管不問。”
父親看着我的殘魂,朝我這麽說道,聲音裏充斥着一股不曾掩飾的不悅。
可他的這番話,卻是聽得我一頭霧水,不知宗門之中,究竟有何要事發生。
帶着這一想法,我看向了茹若初。
若初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說道,“林笙,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思都在念冰身上,可現在事出緊急,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你。”
說着,若初指了指屋外。
我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一縷七彩的流光從不遠處的一座石山之巅沖天而起,甚至突破了護山符陣的屏障,直入雲霄之中。
這座石山是我認得的,正是埋葬着我林家列祖列宗的那一座石山!
在石山的各個石窟之中,有大量的流光不斷從中萦繞而出,紛紛向着山巅彙聚,化作了一股七彩光柱直沖蒼穹。
現在,七彩的流光從我先祖的高山之中沖天而起,流光之中,蘊含着一股我從未見過的強大力量,神聖而又充斥着無盡威嚴,讓人不寒而栗的同時,又不禁從靈魂之中産生濃濃敬畏。
而在這道七彩光柱的周圍,此時還萦繞着一個個神秘的文字。
這些文字與我司空見慣的符文并不相同,字形生晦苦澀,充斥着一股古老滄海桑田的氣息。
“若初,這是怎麽回事?”
我頗爲詫異的看着這一幕,不知我的祖先墳冢之中爲何突然會有如此光芒爆射而出。
“林笙,這一異象是在你當初離開後不久發生的。”
對于我的這一疑惑,茹若初告訴我,當初我得了林家列祖列宗的力量傳承後,便在母親以及柳乘風凡塵法師的帶領下離開了懸棺門,先後前去了覺禅寺以及天行門中。
可之後不久,林家石山卻突然發生異變,七彩的流光毫無征兆的從供奉列祖列宗的石窟當中洶湧而出,沖天而起。
茹若初雖是一門之主,但終究太過年少,對于宗門過往以及秘法傳聞并不知曉。
當異象發生後,她第一時間詢問了爺爺,可爺爺脫離懸棺門太久,對此也不置可否。
後來,茹若初又打算前來尋我,可我正在天行門中,天行門在那時剛巧險些被滅門,所以并沒有第一時間前來叨擾。
再之後,茹若初聽說我返回了覺禅寺,所以也第一時間趕來,想邀我返回懸棺門中,一探流光之中的究竟,不曾想念冰又突然變得佛魔無常……
無奈之下,茹若初隻好托爺爺去尋找了我父親,在得知這一異象後,父親當即抛下了手中所有事情,和爺爺一道返回了懸棺門中。
“兒子,我雖然自幼便已離開了懸棺門,對家族秘辛也不甚了解,但依我以前在天行門的經曆,這股來自石山中的七彩流光,恐怕并不是人間的力量,而是來自某位神明。”
這時,父親也開口了,朝我如是說道。
來自神明的力量?
聽了這話,我不禁一陣愕然,莫不成我們林家以前還有成神之人?而神明在歸天之後,還将自己本身的一絲力量留存在了人間,留在了懸棺門中?
察覺到我的這一疑惑,父親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隻可惜,懸棺門在過去千年中,經曆了多次大起大落,如今更是衰敗至極,隻剩下了你和若初二人碩果僅存,門中傳承、林家族譜更是斷層多次。關于這位在石山留下神迹的神明究竟是林家的哪一位先祖,如今已無迹可尋。”
“但我曾從你外公之口了解過些許關于符道至深道法的冰山一角,眼下這些萦繞在神光之中的古老文字,想來正是失傳數百年之久的神符!”
神符……
父親所給出的信息,卻是一個更比一個具有爆炸性,讓我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
要知道,神符早在兩百年前就已經徹底絕迹,後來又因爲無止盡的内鬥,導緻懸棺門徹底衰敗,最終淪落成了眼下的夫妻店。
符文,是溝通天地的文字,神符,則是參悟神法的法訣。
如果我們能有幸參悟這縷神光之中的力量,能夠透過這些古老文字悟得傳說中的神符,那麽無異于将讓凡人有資格獲得堪比神明的力量,屆時再去對付隐藏黃沙之中的永生門,無異于如虎添翼。
“爸,您說,您打算讓我做什麽?”
帶着這一念頭,我急忙激動的朝父親問道。
“參悟神符之道,非修煉普通符道這般簡單。而眼下,神符之道就蘊藏于這神光之中,想要參悟其中的奧義,還需有極高的道行底蘊以及天賦。”
對此,父親說道,“可是,如今道門之中,能動用天字符的便隻有我與你們夫妻二人。我道行雖高,但現在已是你外公欽點的天行門未來門主,本質已是外人。而兒子你雖然修行一日千裏,但修道時間太短,根基甚淺。”
“依爲父愚見,還是得由我兒媳先行參悟爲妙。而在這期間,則由你我以及你爺爺一道爲她護法以防不測。”
對于父親的這一安排,我自是沒有任何異議,畢竟咱們本質上都是一家人,孰先孰後并無本質的區分。
我沒有絲毫猶豫,當即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咱們何時開始?”
聽了這話,父親饒有興趣的朝我看了一眼,“兒子,你覺得你現在這樣子合适嗎?”
這一刻,我方才意識到一個不得了的問題。
此時的我隻不過是一縷殘魂,在九道靈魂佛陣庇佑下雖然道行不俗,但和本體還是有着本質的區别。
“既然如此,若初,爸,你們稍等我片刻,我現在便前來懸棺門!”
帶着這一念想,我不曾有絲毫停留,當即将意識從殘魂之中抽回,回歸到了正置身覺禅寺的本體之中。
此時,時間過去不過半個時辰,可念冰的房門已經打開。當我走出庭院時,發現念冰此時正和無常祖師盤坐于佛前誦經禮佛。
陣陣佛光不斷從她的身上萦繞而起,一股金色的光輝也随之照耀于她周身。
此時的她,完全沒有先前在洛河市時魔的樣子,更像一尊莅臨人間的真佛。
“林笙,有什麽事嗎?”
見我站在一旁遲遲不曾開口,念冰回過了頭,朝我問道。
對此,我的心裏終究還是不免一陣猶豫。
畢竟我之前已經答應過她這段時間哪都不去,隻陪伴在她身邊,可現在剛回覺禅寺中,一轉眼我卻要離開,回到懸棺門,回到茹若初的身邊,内心終究有些難以過意不去。
“媳婦,是這樣的,我……我現在得馬上回一趟懸棺門。”
我頗爲糾結的說道,“因爲最近懸棺門中出現了一些急事,就連我父親也親自前來了,而我身爲門中一份子,自然也責無旁貸。”
我不敢說及懸棺門中的突現神迹,也不曾說及關于神符的事情。
眼下雖是佛門之中,但相對于懸棺門終究是外人,讓我難免不防範隔牆之耳。
聽了我這話,念冰猶豫了些許,可她并沒有問及具體事由,随後微微點了點頭,“嗯,若初和你成親之後,一直聚少離多,你趁着現在還有機會,多陪陪她也是好的。”
我沒料到,念冰竟然會變得如此好說話,讓我一下子有些接受不過來了。
“可是,我不知道這一去究竟要多久,你在這邊怎麽辦?”
“不用擔心我,這些天我哪都不會去,隻與無常于此誦經禮佛,參悟佛理。”
說着,念冰不曾在理會我,她持起了念珠,陣陣梵音伴随着她的這一動作頓時響徹廟宇,一道道金色的梵文也随即缭繞在她左右,而在她的身後,一輪七彩的光暈随之綻耀出璀璨的光華。
我頗爲詫異的看着念冰的這一變化,不曾經這才半個時辰的工夫不見,她竟以能凝聚七色佛光,佛法起碼以至半佛之境!
而這時,一旁不曾發言的無常祖師也帶着一臉和煦看向了我,“阿彌陀佛,林笙你且去吧!想來若初現在也已尋到了自己的機緣,走向了自己的宿命,如此也好,如此甚好!”
對此,我點了點頭,随即不曾再多言,雙手合十緩緩退去,當即朝着寺外寒潭迅速趕去。
在擺渡人的接送下,随着船隻一沉一浮,我在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裏,便已重抵懸棺門。
沿着青石台階一路前行,若初和父親爺爺此時已經不在古宅之中,都已提前前去了林家石山之中。
而我朝着石山望去,卻見在石山腳下,衆人已經準備待續。
隻見爺爺的一隻手正放在他的石棺之上,随着絲絲鮮血的嵌入,原本隐形的護山符陣頓時大亮,幽藍的電光随之遍布于整個懸棺門上空。
而父親此時也祭出了一口屬于自己龍骨懸棺,在他的掐訣念咒間,一道接着一道的天字符接連出現在了天空。
每一道天字符點綴天空,空中便随之出現一盞耀眼星辰,坐落于懸棺門上方一個特定位置,一股耀眼的白色光華也随即從星辰之中揮灑而出,照耀在了一旁的若初身上。
此時,父親所動用的符道我是見過的,正是之前茹若初用來對付陸消川的天地符陣。
而這座天地符陣,無疑是父親用來庇護茹若初的。
置身天地符陣庇護下,若初既爲一方天地,任何外在力量想要傷及她本體,必将先毀一方世界,是爲天行門中,爲數不多可攻可守的天字符陣。
可是,父親在天行門待了多年,符道的修行終究已經落下,以至于每一道符畫出,都讓他的面色頗爲蒼白,顯然消耗的心力不輕。
他有些吃力的看向了應邀趕來的我,“林笙,别閑着,幫着我幫你媳婦一把!”
聽了這話,我當即點了點頭,大量的心力也在這一刻從我的身上傾瀉而出,化作了一道道天書,化作了一個個天字符文。
在我父子合力下,沒一會,天空之中便已集結出九九八十一道天字符,猶如星辰一般坐落于懸棺門上方各個方向。
随着父親最後一掐訣,所有天符迅速排列組合,一輪散發着祥和白光的天眼赫然出現在了當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