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枯榮大師的回應,陸消川給出了如是威脅。
随着他的話落,随行而來的諸多鬼道人紛紛上前,一時間整個覺禅寺内外鬼嘯連連。
對此,衆僧人立即如臨大敵,紛紛來到了枯榮大師的身後。
“讓佛門陪葬?陸消川,你的口氣未免太大了些,不要忘了,本尊還在這。”
這時候,一旁的沉江客也開口了,原本還和諸鬼道井水不犯河水的隐山門水,瞬間也是劍拔弩張。
陸消川的臉上鬼火撩動,浮現出一絲凝重,“怎麽,你打算爲了覺禅寺與我爲敵?”
“佛門與本尊無關,隐山門和覺禅寺也素無往來。但現在,我們雙方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誰若是膽敢阻攔,誰就是下一個。”
沉江客這般說道,聲音裏充滿了無可置疑。
我不曾料到,陸消川居然會對彼岸有如此忠誠,他身上的陰火閃爍不定,饒是強大如他,一時間卻也不敢輕易與道門兩大巅峰人物爲敵。
在互相的忌憚與實力權衡中,三方人馬雖然劍拔弩張,但一時間都沒敢真正動手,不約而同看向了天空。
彼岸和無常祖師的實力相差并不甚多,雙方的血戰也俨然陷入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
鮮血與佛光交織長空,各種爲我所不知的道法相繼祭出,彼岸的血魔之軀此時早已無法維持人形,大量的鮮血不斷揮灑長空。
可是與之相比,無常祖師也好不到哪裏去,隻見由他佛法所化的巨佛此刻也龜裂出無數道裂痕,那不曾抹滅的鮮血由彼岸滲入他的體内,随後又在那一道道傷痕中滲透而出,一個個由鮮血所化的血獸不斷蠶食着他的身軀,渾厚的佛光不斷散逸。
鮮血與佛光不斷揮灑而下,大雄寶殿中那依舊端坐蓮花台的無常本體肉身佛,此刻也是千瘡百孔。
彼岸的每一道血流刺入巨佛體内,肉身佛的身上也随之綻開一道裂痕,一絲絲金色的佛光也順着裂痕不斷從肉身佛中散逸出來。
“枯榮,如果無常祖師與這女魔繼續苦戰下去,結果将會怎樣?”
原本還躍躍欲試的沉江客,在見識了二人激戰所産生的毀滅之力後,卻也無聲打消了助陣的念頭,朝旁邊的枯榮大師問道。
“阿彌陀佛,一佛一魔難分高低水火難容。此役過後,彼岸勢必殒命佛門,可無常祖師也必将佛光散盡,坐化圓寂。從此長居極樂淨土,再也登臨不得人間。”
枯榮大師如是言,聲音裏也無不透露着一抹擔憂。
“可無常祖師還不能離去,如今的道門一蹶不振,人間也陷入前所未有之脆弱,還需有一尊真佛庇護芸芸衆生。”
沉江客長歎着,他那死寂無瀾的聲音裏,竟是罕見的流露出一絲掙紮和猶豫。
枯榮大師鎖眉,“不知隐山門主有何高見?”
“依本尊所見,你我還需助無常祖師一臂之力。”
說這句話的時候,沉江客朝着我看了過來。
一陣陰風吹過,掀起了他黑色的兜帽,露出了那張陰郁蒼白了臉。
而他看向我的眼神,卻逐漸從冷漠變得充滿了殺意。
“枯榮,你我雖然不是那女魔的對手,但若攻擊她的軟肋,讓她分身乏術……這點咱們還是辦得到的!”
聽了他這話,我的心裏猛地一咯噔。
彼岸在人間的軟肋,自然是我。
以他的意思,莫不成是想要對我動手,借此分散彼岸的注意力,讓她無暇全力應戰,進而給無常以可乘之機?
“沉前輩,你……你想幹什麽!”
在沉江客凝視的眼神裏,我渾身頓時一陣冰涼,下意識朝後退出數步,拿出了蒼生杵。
“林笙,爲了人間大局,本尊今日隻能以老欺幼了!”
話落,一股渾厚的五行之力從沉江客身上湧動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朝着我侵襲而來!
見此,我的瞳孔一陣猛縮,幾乎第一時間就舉起了蒼生杵,一道道杵影當即環繞周身。
可沉江客是誰,他乃隐山門主,是如今人間道門屈指可數的巅峰人物,而我隻不過是一個修道半年多的江湖後生。
蓬!
幾乎沒有任何意外的,在沉江客這信手一擊下,我周身的諸多杵影瞬間破滅,霸道的五行之力直襲于我本體!
一時間,我感覺自己的身軀像是被無數雙大手給生生撕裂一般,一道道密集的裂痕頓時遍布全身,鮮血飛濺,我的雙腳也離地而起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佛堂前的石柱上。
我先前遭受彼岸重創,至今依舊未曾痊愈,面對不是一個層級的沉江客,此時的我完全就沒有一合之力。
吼!!
本體重創之際,一聲怒吼下意識從我口中響徹而起,一道道陰火随即從周身裂痕中噴薄而出。
蟄伏在體内的冥鬼,此時自行覺醒了過來,我的身體也迎風見長,化爲了魔。
“沉前輩,今日你真要與晚輩爲敵嗎?”
蓬勃的陰火在我胸腔中劇烈噴湧着,映襯着我内心的惶恐。
沉江客無言,卻用自己的行動做出了回答。
隻見他的雙肩和頭頂上,此時赫然浮現出三團閃爍着白熾光芒的火焰,一股暴戾而又充滿陽氣的力量,從火光之中湧動而出。
随着這三團火焰的出現,我身上的陰火瞬間變得忽閃忽滅,開始不斷地朝着我的胸腔内退去,露出了一根根晶瑩而又布滿裂痕的骨骼。
這……這是三昧真火!
隻見沉江客朝着前方踏出了一步,一記重掌朝着我隔空拍來。
而那三團火焰随之激蕩不休,一道道火舌從中噴薄而出,在他的這一掌之下化爲了長龍,再度朝着我自身侵襲而來!
我的瞳孔一陣緊縮,不曾想沉江客真的動了殺心,他是真的打算要置我于死地!
我和沉江客的道行有着如天塹的差距,此時的我也完全沒有抵禦三昧真火的能力。
爲此,我當即選擇了逃,化身一道殘影就朝着後方退去。
可讓我萬分駭然的是,不管我逃到何方,這道由三昧真火所化的長龍始終如影随形,并且和我的距離正在迅速拉進。
嘩啦啦!
然而,就在我以爲自己要被這三昧真火吞噬化爲灰霾之時,一股血水如瀑布般從天而降,阻隔在了我和沉江客之間。
那些三昧真火剛剛接觸到血水,便在瞬間湮滅,爲血水盡數吞噬。
而在那湧動的鮮血瀑布中,一張金色的面具悄然浮現,一個由鮮血所化的人影從中走了出來,出現在了沉江客的近前。
随着她手一招,無盡的血線從中紛飛而出,直襲于沉江客自身!
見此,沉江客的臉色凝重到了極緻,一股強大的水行之力從他身上湧動而出,直朝着那漫天飛來的血線侵襲了過去。
在水行之力的牽引下,那一根根紛飛而來的血線瞬間支離破碎,化作血霧飛濺當空。
可沒等沉江客松一口氣,一道赤色的血柱卻忽的湧動而出,竟是無視了水行之力的桎梏,徑直沖向了沉江客的胸膛!
噗!
層層防禦猶如紙張瞬間破滅,一股鮮血當即從沉江客的口中噴薄而出。
可來自彼岸的血液依舊留存于他身,不斷地蠶食着他的身軀。
在木行之力和鮮血的共同作用下,沉江客的身軀時而化爲腐朽時而恢複如初,他也随即發出一聲慘哼。
面對全盛時期的彼岸,饒是沉江客這般的存在,依然沒有一合之力!
“想當着我的面殺林笙,癡人做夢!”
那道屬于彼岸的血水分身透過面具凝視着沉江客,朝他冷冷的說道。
沉江客艱難地從地上站起,可臉上卻流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
“陰間的貴客,本尊之所以對林笙動手,不是爲了對付他,而是爲了對付你!”
話落,沉江客擡起了頭,看向了血色的蒼穹。
嗡!嘛!智!牟!耶!薩!列!德!
震耳欲聾的佛光在這一刻響徹蒼穹。
而血水當中,那道屬于彼岸的分身突然鮮血飛濺,發出一聲凄厲的悲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