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若初看着我,疲憊的臉上洋溢着一抹開心的笑容。
“你……你怎麽和我睡在一起了?”
我點了點頭,可心裏還是不免一慌,我就打算起身下床,可剛一動彈,那種深入骨髓的劇痛感再度襲來,讓我痛的龇牙咧嘴,不得不選擇了放棄。
茹若初饒有興趣的審視着我的驚慌失措,“林笙,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了,爲了救你我可是連着兩天都沒休息呢,現在好不容易合上了眼,被你吵醒了不說,連句謝謝都沒有,你這樣會讓我難過的。”
茹若初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委屈,也帶着一絲挑逗,卻是讓我不覺一陣面紅耳赤。
在感情方面,不管是對彼岸也好,對茹若初也好,我一直都處于被動,現在更是不知所措。
我看着茹若初,她雖然像沒事人一樣在笑着,可面色卻顯得格外蒼白。
本就被彼岸所傷的她,爲了救我這兩天來一直在源源不斷爲我輸入佛力,早已損耗巨大疲憊不堪。
“若初……謝謝。”
我支支吾吾好一會,這才吐出了這麽幾個字。
茹若初抿嘴一笑,“這樣多見外呀,你是我的丈夫,救你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好像我是你的妻子,也理應與你同床共枕。”
說着,茹若初将頭埋進了我的懷裏,我能感覺到她的佛光她的體溫,讓我不覺一陣口幹舌燥,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這已經是茹若初第二次救我于瀕死之際了,可每一次的舍身相救,都會被她歸納爲妻子的本分。
而在多次的相遇和神交中,我也知道很清楚自己對她的心意,更明白自己無法再繼續逃避和她的感情。
可念冰,卻是我和她之前一道永遠難以跨過去的隔閡。
“對了,若初,覺禅寺現在怎麽樣了?”
我甩了甩頭,甩開了那些讓我怎麽都理不清的感情債,随即轉移了話題,朝茹若初問道。
與此同時,我将一滴血彈在了一旁的蒼生杵上,妄圖動用惡鬼世界,将我體内來自彼岸的鮮血吞噬。
可是,殘存體内的鮮血格外暴戾,面對蒼生杵的吞噬之力卻是毫無波動,反而讓我痛得幾乎抽搐。
無奈之下,我隻好選擇了放棄,隻能依靠着茹若初的佛法慢慢将其淨化。
茹若初看着我的這一動作沒有制止,她說道,“師兄暫時沒有大礙,可寺中弟子死傷慘重,凡心凡天正在料理他們的後事。隻可惜寺中諸多佛像金身被毀,蘊藏其中的千年佛法底蘊也毀于一旦,想要再重新修複,恐怕沒那麽容易了。”
聽了這話,我在劇痛之餘也不禁一陣苦澀。畢竟如果不是因爲我,覺禅寺也不會遭來如此橫禍。于情于理,我欠覺禅寺的也太多了。
“林笙,你也不用感到自責。彼岸的出現本就是一個變數,道門與她注定是勢不兩立的。即便今日她不曾踏入佛門,那麽明日也同樣會到來。而你的出現,隻不過是将時間稍微提前了一些而已。”
茹若初看出了我的心思,朝我安慰道。
“那……那彼岸呢,她後來怎麽樣了?”
“在誤傷了你之後,她在寺中哭了一整夜,後來便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
茹若初朝我這麽說着,她看着我,猶豫了好一會又開口道,“林笙,身爲你的妻子,有一件事情我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怎麽了?”
“我覺得,她比世界上所有人都要愛你,而且她并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那樣殺人如麻。”
對于茹若初的前一句話,我并不曾有絲毫懷疑,畢竟她在陰間等了我千年,哪怕愛的是我的前世,但也如驚濤駭浪,讓人難以承受。
可她的下一句話我卻無法認同,畢竟彼岸剛剛一出現在人間,便殺了一車無辜之人,之後又血染萬山莊,而現在,更是有數十名僧人死在她的手中,覺禅寺也險些覆滅在了她的手中。
“如果彼岸都不算殺人如麻的話,那麽我師父暮行舟都能堪稱聖人了。”
我如是回應道,可茹若初卻搖了搖頭,“但我懷疑,萬山莊也好,覺禅寺也好,那些死去的人恐怕并不是她有意殺之。她的心智,看起來并不完全受自己的控制,應該是有人在背後對她一手操控。”
聽了這話,我不禁皺起了眉,“以你的意思,在彼岸的背後,還有一個更強大的敵人?而彼岸隻不過是他手中的一個提線木偶?”
我忽然想起,在每次彼岸情緒失控大興殺伐的時候,周圍都會襲來一股奇怪的陰氣。而在每次殺伐過後,她都會突然變得懊悔不已驚慌失措。
在萬山莊時如此,在覺禅寺時更是如此,而那陰氣甚至還直接化作了鬼靈,幫助彼岸擺脫了佛紋懸棺的桎梏。
莫不成,彼岸的殺性突發,皆是因爲那縷陰氣在作祟?
可既然如此,那個一直未曾現身的敵人又會是誰?而他借助彼岸之手在道門之中接連興禍,又是爲了什麽?
帶着這種疑惑,我看向了茹若初,可茹若初搖了搖頭,“我隻是憑借自己的直覺做出猜測而已,她雖然是魔,但在和她打了幾番交道後,我覺得她應該還是善心未泯的。”
對此,我不曾再有言語,心裏頓時陷入了萬分困頓。
“好了,咱們也别想這麽多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這時,茹若初打了個哈欠,看了看禅房外已經不早的天色,朝我這麽說道。
幾乎在話落的同時,茹若初疲憊地合上了雙眼,不一會便睡着了。
夜,又一次深了。
月光透過窗灑在了床上,籠在了茹若初的身上,映出了她潔白如雪的肌膚。
她就這麽依偎在我的懷裏,溫暖而又讓人心生安甯,治愈着我的累累傷痕。
我側過了頭,就像一個偷窺者一般偷看着熟睡的她,不覺一陣心跳加速。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骊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我不禁想起了這首關于她名字的詩,初見之時不識詩中意,如今一番分别離合,彼此卻已漸成詩中人。
人生如若初見……
我的心裏一陣觸動,見她确實已經熟睡過去了,便鼓起了勇氣探向了前,想要親吻她的臉頰。
可我的這一小人行徑,卻立即牽動了渾身的傷口,忍不住失聲發出一陣痛哼。
“林笙……你怎麽了?”
茹若初被吵醒了,在我的耳邊小聲呢喃。
“沒……沒事,剛才房頂上掉下了一隻老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