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雖然未曾回歸人形,可她憤怒的聲音卻從花中響徹而起,讓人心生寒意。
“彼岸,你是一個魔,我接受不了你,人間也接納不了你,你應該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
我如是回應着彼岸的話,随後也不曾再搭理她,歸于人形後便重新赴入了覺禅寺中。
枯榮雖然被我傷的不輕,可已經半佛之身的他,饒是已經昏迷,可來自體内的佛力依舊在自行治愈着他的傷勢,不過片刻工夫便已無大礙。
可是,枯榮在枯化爲秋老虎時,害死了太多的人,造了太多的禍。身爲一代宗師的他,卻造下如此殺孽,也不知待他醒來後,一切該如何是好。
帶着這種念頭,我朝着茹若初看了過去,神經卻再度緊繃了起來。
隻見茹若初身上原本浩瀚如海的佛力,不知爲何卻突然銳減。以至于原本還能和彼岸平分秋色的她,瞬間被彼岸壓制了下去。
那尊由她所化的千手觀音,此時身後佛手已經盡數消散,金色的菩薩身上也綻裂開一道道如蛛網般密集的裂紋,陣陣不安的碎裂聲也随即響徹而起。
我朝着覺禅寺内部看了一眼,卻見來自大雄寶殿的佛力,此時已經虛若遊絲,矗立在禅院之中的百米巨佛,渾身缭繞的佛光也迅速轉向了黯淡,巨佛身後的那一輪七彩光暈,更是消散一空。
我深深皺起了眉頭,茹若初之所以能化作半佛之身和彼岸抗衡,純粹是借用了整個覺禅寺的佛力。
可現在,她并未能在短時間内擊敗彼岸,可沉澱于諸多佛像之中的佛力卻已經提前消耗殆盡,也終于無法再支撐她的半佛形态。
終于在某一刻,從寺中湧入茹若初體内的佛光消散一空,那尊千手觀音也如玻璃般支離破碎,露出了茹若初的本體。
“哼,茹若初,我早就說過,你的佛門之路已經到了盡頭!借助外力所造就的半佛之身,還遠不是我的對手!而現在,枯榮已枯,覺禅寺多年沉澱的佛力已盡,你還憑什麽跟我鬥!”
來自彼岸的冷笑聲從四面八方響徹而起,隻見那朵彼岸花花枝招展,彼岸熟悉的身影也随即在花心中緩緩浮現。
她看着已經愈發乏力的茹若初,臉上露出了一絲勝利者的笑容。
“我能得到的,我不介意與他人共有,但我得不到的,他人也休想染指半分!而現在,就讓你和林笙陰陽兩隔吧!”
話落,那朵妖豔的彼岸花化作了滔滔血水,盡數湧入了彼岸的體内,她的身體迅速的下墜,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手印直朝着茹若初的頭頂重重落下。
看到這一幕,茹若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惶恐,她想要閃躲,可鮮血猶如瀑布從四面八方傾瀉而下,阻隔了她所有的去路,來自她身上的佛力也在至陰至寒之氣的侵蝕下盡數湮滅。
不好!
見此,我的心裏大呼不妙,就打算上前阻止。
可是,彼岸的速度實在太快太快,以至于我剛邁出了一步,來自她的血手印已經轟然落下!
嘭!
一聲炸響響起,血手印重重地落在了茹若初的頭頂,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痛哼,整個人竟是突然四分五裂,随後在鮮血的侵蝕下化爲了烏有。
茹若初,死了?
我的眼睛一紅,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茹若初的道行我是知道的,即便她不是彼岸的對手,但想要自保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哪有被彼岸一擊必殺的道理?
帶着這一想法,我朝着她們戰圈之中不斷張望着,卻怎麽都沒有看到茹若初的身影。
而彼岸在一擊落定後,原本得意的笑容卻突然消失了,仿佛出現了某種出乎她預料的變故一般,轉而憤怒的朝着我看了過來,或者說看向了我的身後。
“彼岸,我的佛門之路确實已經到了盡頭。但我之前也告訴過你,我的道門之路才剛開始。”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的身後響起,我下意識回過了頭,卻發現茹若初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而在她剛才身軀碎裂消失的地方,一口镂刻着古佛浮雕的棺材竟是憑空出現!
與此同時,一道散發着血色光華的天字符陣赫然出現在了天空之中,蘊藏其中的磅礴心力傾瀉而下,作用在了那口棺材之上。
棺材的棺蓋被打開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吞噬之力從中洶湧而出,朝着近前的彼岸籠罩了過來。
彼岸的身體一個趔趄,大量的血雨從她的身後紛飛而出,卻是在那吞噬之力的作用下,開始瘋狂地朝着棺材之中湧去。
“茹若初,你……你對我做了什麽!不,不不不……我不想再回到這該死的棺材中了,快給我住手!”
這一刻,彼岸的表情大變,竟是對這口棺材顯得分外恐懼,以至于露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慌亂。
然而,茹若初無言,卻是再度掐起了手訣。
原本佛力枯竭的覺禅寺,此時竟然再度爆發出萬丈光芒。一道道佛光自寺中每一尊佛像身上沖天而起,在半空中不斷彙聚,化作了道璀璨的光柱朝着彼岸轟然落下。
蓬!
彼岸的身體再也無法維持人形,在佛光鎮壓下化作了大量飛濺的鮮血。而來自她的血流,此時正源源不斷地被吞噬進了那口棺材之中。
嗡!嘛!智!牟!耶!薩!列!德!
袅袅梵音響徹而起,整個棺材佛光萬丈,竟是在棺材的周圍演化出八尊古佛虛影。
這八尊古佛皆面向棺材,同時伸出了一隻右手,随後朝着下方重重落下。
伴随着諸多古佛的這一動作,彼岸就好像遭受泰山壓頂一般,那好不容易就要重新凝聚的身軀卻再度潰散。
隻見她時而化作漫天彼岸花,時而化作滔天的血潮,卻怎麽都無法重塑人形。
彼岸凄厲的慘叫聲響徹而起,來自她的鮮血如潮水被灌入了棺材之中,在棺材的内部卷起一個偌大的血色渦流。
可這口棺材像是怎麽也灌不滿一般,貪婪地吞噬着彼岸的鮮血,不過眨眼工夫便将其吞噬一空。
棺材之中猶如沸騰了一般,大量的鮮血飛濺而起,妄圖擺脫棺材的禁锢,可在佛力和天字符陣雙重鎮壓下,其中的鮮血波瀾卻是越發虛弱,最終歸于平靜。
“彼岸,你太過自負了,自負地以爲自己真的人間無敵,最終一步步步入了我爲你準備好的陷阱!”
茹若初的嘴角勾勒出一絲淺笑,“覺禅寺立寺千年,佛法底蘊深厚至極,又怎會輕易枯竭?我其實是在故意示敵以弱,爲的就是讓你放下戒備之心,讓我能安然布下這道天字符陣。”
“彼岸,我現在雖置身佛門,但我本爲懸棺門主,我最強的道法是符道,最強的法器自然是懸棺!你本從棺材中來,自然得回到棺材中去,就像兩百年前懸棺門老祖宗對你做的一樣!”
随着茹若初話落,棺材的棺蓋悄然合上,原本凄厲的鬼嘯之音也在這一刻瞬間歸于無聲。
彼岸,被鎮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