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枯榮大師突然受襲,一種詭異而又分外熟悉的咆哮聲當即從他口中響徹而起。
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在場所有人都萬分駭然。
枯榮大師的胸膛已經被徹底洞穿,可他并沒有死,當彼岸将手從傷口中抽出時,他的身體發出了一陣劇烈顫抖。
從他破碎的胸膛噴出的鮮血很快幹涸,一陣陣褐黃色的迷霧猶如黃沙般從他體内噴薄而出,陣陣灼熱的氣浪也以他爲中心席卷四周。
在熱浪的侵蝕下,枯榮大師的身體猶如被風幹了一般迅速脫水枯萎,
他的軀幹完全佝偻了下來,手腳在陣陣不安的咯吱聲中快速變細變長,一根根尖銳的獠牙也從他的口中生長而出!
此時的枯榮,已經和先前仙風道骨的模樣截然不同。
隻見他的整張臉幹涸而且枯瘦,他的手腳猶如蜘蛛腿般細長,支撐着他佝偻的身體,一道道黃褐色的迷霧不斷從他身上噴薄而出,散發出一股灼熱而且狂躁的氣息。
我的心裏猛地一咯噔。
枯榮大師,竟然就是先前在興田鎮以及覺禅寺中興禍的秋老虎!!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住持方丈已成半佛身,終有一日也能化身真佛登臨極樂,他不可能是秋老虎,更不可能是殺人害命的魔!!”
這一刻,凡心法師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咆哮,他雙目圓瞪死死地盯着化形秋老虎的枯榮大師,雙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爲了對付秋老虎,凡心已經連着死了好幾個弟子,蓦然回首卻駭然發現,原來罪魁禍首竟然是枯榮大師自身,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住持方丈絕不可能是魔,一定是你這妖女對他做了什麽手腳,一定是你!”
凡心法師雙眼猩紅,憤怒之中竟是失去了理智,沖出了受佛陣庇護的覺禅寺,沐浴着佛光直朝着彼岸沖了上去。
然而,看着進擊而來的凡心,彼岸的眼裏流露出一絲輕蔑,可她并沒有對凡心動手,而是朝後面退出了一小步。
“枯榮禅,榮時爲佛普度衆生,枯時爲魔荼毒衆生。枯榮和尚,你自以爲參悟了禅中奧義,實則早已誤入歧途。如今,我爲魔,你亦爲魔,可你置身佛光之中,卻言佛魔不兩立,看似睿智至極,實則愚昧至極!”
“而現在,去做你最想去做的事情吧!”
彼岸如是說着,絲毫不曾理會已迫近而來的凡心。
來自覺禅寺中的佛光,此時紛紛湧入了凡心的體内,讓他得以塑成金身。
隻見他手中掐出法訣,一道金色的佛光從他雙手之間爆發而出,凝聚成一柄長約三丈的金剛杵,直刺于彼岸眉心。
可是,彼岸沒有動,隻是帶着一絲嘲弄的蔑笑看着他。
而就在金剛杵即将抵達彼岸近前時,化身枯朽形态的枯榮大師卻猛地睜開了眼,隻見他伸出了一隻細長的手,竟是牢牢抓住了金剛杵。
灼熱的氣浪在他的手心噴薄而出,來自金剛杵的佛力,竟是在這股氣息的侵蝕下迅速潰散,不過眨眼工夫便消散當場。
吼!
枯榮昏黃的目光直視着凡心,雙腳猛的一蹬地,猶如一支離弦的利箭沖向了凡心,如匕首般的五指也舒展開來,重重地抓向了他的頭頂!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裏大呼不妙!
凡心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以他的道行,是遠不足以對付得了化身成魔的枯榮的,枯榮這一擊若是落到他的身上,那麽他必死無疑!
帶着這一念頭,我當即一步上前,就打算施以援手。
可是,一旁的茹若初卻是比我更快了半步,兩張符紙率先紛飛而出,一張掠向了枯榮,一張掠向了凡心。
嗡!
符紙抵達了枯榮近前,卻是瞬間化作了一堵無形的氣牆,牢牢阻擋住了他的去路,他那龐大的身體也重重撞在了前方的空氣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悶響。
而凡心的腳下,一道道符文也應運而生,沒等他有所反應,他的身軀卻立即失去了控制,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拽住般,快速的朝着後面退去,退回了我們的身邊。
“若初師叔,我現在要殺了那妖女,你這是在做什麽!”
見自己強行被茹若初拉回,凡心的臉上充滿了不甘和憤恨。
可茹若初搖了搖頭,“你明知不是她的對手,又何必白白送命?還是交給我吧。”
說着,茹若初示意衆僧人将凡心拉回禅院,随後朝着一旁伸出了一隻手。
随着她手指微動,那口由騾車載着的古怪棺材當即飛出,落在了她的近前。
此時,化身成魔的枯榮正不斷地沖擊着由符文所化氣牆,牆壁上随即綻裂開一道道深長的裂紋。
茹若初無言,隻是冷冰冰的看着前方的彼岸,而彼岸漆黑如夜的雙眼,也在凝視着她。
“彼岸,你引得枯榮師兄心魔再現,擾得覺禅寺雞犬不甯,莫不成又想在此地大開殺戒不成?”
好一會,茹若初朝彼岸問道,聲音裏充斥着一絲不曾掩飾的忌憚。
然而,彼岸搖了搖頭,“不不,我對佛門的印象不算差,又怎會有弑僧滅佛之念想?畢竟我也不是那種喜歡殺人取樂之人。”
“我之所以現身此地,隻是爲了你,隻要殺了你,斷了林笙和你的緣分,我自然會離開。”
聽了這話,茹若初的手微微捏緊,可還是露出了一絲淺笑,“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的命你拿不走,我和我丈夫的情緣你也斬不斷,今日你必當無功而返。”
說話間,整個覺禅寺再度發出一陣劇烈的震蕩,那原本拱衛于整個佛門的佛光,此時卻突然調轉了方向,湧入了茹若初的體内,湧入了她旁邊的那口棺材。
佛光萃化間,茹若初白皙的皮膚逐漸化爲了聖潔的金色,一輪七彩的光暈竟然也出現在了她的身後,萬丈佛光照耀于身,仿若一尊降臨凡間的女菩薩。
而她身邊的那口古怪棺材此時也佛光大盛,遍布其中的符文也綻耀出璀璨的金光,那镂刻于棺身的諸多古佛浮雕,此時也仿佛活過來了一般,一道道佛的虛影萦繞棺材左右,陣陣梵音響徹不絕。
在來自整個覺禅寺的佛力加持下,茹若初竟然也化作了半佛之身,浩瀚如海的佛力湧動周身。
“哼,借助外力而成的半佛之身,隻不過是徒有其表而已,想要與我抗衡,恐怕還差了些火候!”
看着被佛光籠罩的茹若初,彼岸依舊回之以一聲不屑冷哼。
“是嗎,那你倒是試試!”
話落,茹若初的臉色冷沉了下來,她的身體在金色流光的包裹下瞬間抵達了彼岸近前,朝着她一掌拍出。
伴随着她的這一動作,一道道金色的手印應運而生,伴随着她的這一掌盡數落在了彼岸的身上。
孕育着無盡毀滅力量的佛光頓時盡數侵入彼岸體内,随後由内而外透體而出。
在佛光的侵蝕下,彼岸的身體立即千瘡百孔,化作了大量的鮮血潰散當空。
這些鮮血懸浮于半空之中并不曾散去,在渾厚的陰氣籠罩下,卻是迅速化作了一朵碩大無朋的彼岸花,在陰風之中花枝招展,一種極爲危險的氣息也伴随着花香從中傾瀉而出。
“今日,我便讓你殒命覺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