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下被困了這麽久居然還能活着,可事兒可真是邪門呐!”
“你别說,這姑娘還挺漂亮的,怎麽穿着卻邋裏邋遢跟個乞丐似的?”
衆人唏噓不已,而我也連忙焦急地走了上來。
隻見她長發淩亂面色蒼白,身穿的衣裳也顯得異常破舊辨不清原來的顔色,她的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唯有那絲尚存的氣息證明她還活着。
“媳婦,你……你别吓我,你醒醒!”
我焦急地朝念冰喊着,大量的河水在我的水行術下不斷從她口中湧出,可她對我的喊話毫無回應,已然徹底昏死。
而在這時,一位醫生走了過來,對我說道,“先生,還請您莫要激動,經過剛才診斷,我們初步判定這位姑娘是因爲過度缺氧導緻腦休克,爲了她安全着想,現在得馬上送往醫院搶救。”
步入道門後,我已經很少和醫生打交道了,可此時我的腦子一團亂麻,連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此時,岸邊已經被拉上了警戒線,當地部門人員也開始緊鑼密鼓的忙活起來,有的開始對屍體進行拍照備案,有的則開始尋找事發時目擊證人,有的進入車中調取行車記錄儀。
本應前去天行門的念冰,卻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輛事發的大巴車上,并且落得昏迷不醒。
此時的我已無心搭理眼前的這檔子事,也顧不得和他們詢問撈屍費,在念冰被擔架擡上救護車後,我也跟着一道前去了古道鎮裏的醫院。
念冰是個道家人,自然不會那麽容易死的,被送去搶救室沒多久後,急救科的醫生便告訴我她已脫離了生命危險。
可即便如此,念冰依舊昏迷不醒,而我也在醫院裏陪了她足足三天。
在這三天裏,孫鴻才和古道鎮車站的領導也來探望過我好幾次,并且幫我結算了念冰的住院費用。
而我每天也幫着念冰洗臉擦手,爲她更換衣裳。
第四天早晨,我被一陣尖叫聲從病床旁驚醒。
我頓時一個激靈,發現念冰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來了。
爲此,我的心裏一喜,激動地想去抱住念冰,卻被她用力地推開了。
念冰捂着被單蜷縮在床腳,眸子裏滿是惶恐和陌生,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刺激,陣陣陰氣也止不住的從她身上散發開來,在病房裏化出一個個鬼靈虛影。
我連忙安慰她,“媳婦别怕,我就在這裏,已經沒事了,沒事了……”
過了好一會,念冰的眼神終于慢慢變得柔和了下來,周圍的陰氣也盡數收斂,我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這次念冰沒有再拒絕,隻是身體依舊顫抖個不停。
“媳婦,你不是跟我媽去了天行門嗎,怎麽會出現在那輛大巴車上呢,你是打算回來找我嗎?”
我拿着梳子幫念冰梳着頭發,而念冰捧着鏡子看着身後我,她張了張口,嗓子裏發出一陣嘶啞的聲音,卻并不曾說出隻言片語。
啪嗒!
我的身體微微一顫,手中的梳子不自覺掉在了地上。
念冰察覺到了我的異樣,回過頭朝我看來,眼神裏寫滿了疑惑,可終究隻是無言。
“媳婦,你沒事吧,你能跟我說句話嗎?或者說……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我一下子慌了,連忙朝念冰問道。
可念冰沒有反應,她隻是擡頭看着我,模樣迷人恬靜,眸子裏空靈清澈,有着一抹我從未見過的純潔無暇。
随後,她忽然朝我莞爾一笑,露出了一臉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讓人倍感舒适,卻也讓我倍感慌張。
我急急忙忙找來了念冰的主治醫生,醫生在爲念冰二次診斷後告訴我,念冰因爲溺水導緻腦休克,從而引發短暫的記憶功能受損以及語言障礙。
念冰失憶了,而且還不會說話了?
聽了醫生的這番回答,我的整個人頓時懵了。
要知道,念冰可是道家人啊,她的本事雖然不如我,但在常人眼裏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這種隻有在言情電視劇裏才會出現的狗血劇情怎麽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對此我完全無法接受,可看着念冰那天真爛漫的模樣,卻又不得不選擇相信。
随後,我将自己的心力探入念冰身體,在确定她的靈魂以及肉身并無礙後,方才放下心來。
可讓我奇怪的是,先前在她體内完全不受控的陰氣,此時卻都被壓制在了她的靈魂深處,也不知是母親爲她動用了什麽我所不知道的道法。
現在這一些已經不重要了,她既然沒有跟我母親走,那麽不管她失憶也好啞巴了也罷,身爲丈夫的我理應陪伴着她,照顧着她。
在得到醫生的許可後,當天下午我便爲念冰辦理了出院手續,準備返回潛龍鎮。
就這樣,我們離開了醫院,走在了古道鎮的大街上,準備去汽車站乘坐回家的末班車。
念冰似乎真的失憶了,她拉着我的手走在大街上,對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外好奇,先前一直冷漠的眸子也變得格外靈動 ,仿佛能說話一般令人分外着迷。
這一刻,我神情一陣恍惚,卻忽然覺得念冰的失憶對我而言似乎是一件幸事。
先前别離時她的那番話依舊停留在我的耳邊,讓我一度以爲自己就要永遠失去她了,可一轉眼卻又與她拉着手走在大街上,就好像一對熱戀中的戀人。
這種感覺讓我的心情倍感愉悅,甚至一度超過了當初我們成親時的情景。
我們就這麽一路走着,可在距離車站還有一裏路的時候,念冰卻突然停下了,瞅着路邊的一個小飯館久久不願挪身。
我才意識到,她在住院的這三天裏粒米未進,此時恐怕早已餓得頭昏腦漲了。
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圖,和她一起走進了這個小飯館。
“紅燒排骨、平鍋草魚、爆炒鱿絲、碎椒皮蛋……媳婦,你還想再吃點什麽?”
來到小飯館,我一邊看着菜單,一邊朝她問道。
念冰沒法直接回答我,可臉上始終帶着一抹令人無比甜馨的笑靥,每當我說出一個菜名時,她都會微微彎着眼睛,朝我使勁的點着頭,似乎隻要是我想點的,都是她想要吃的。
就這樣,我難得闊綽的一口氣點了七八道菜,等到菜上桌時,念冰立即拿起了筷子,開始一頓狼吞虎咽起來。
念冰就好像好幾年沒有吃過東西一般,各種雞鴨魚肉不斷的往嘴裏塞着,完全沒有了先前大家閨秀的形象,倒是更像茹若初附體。
而當察覺到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她才暫時放下了筷子,嘟着滿嘴的食物看向了我,朝我露出了一抹青春而又無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