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林的前方,此時橫七豎八躺着一具具當地伐木工人的屍體,他們有的被削去頭顱,有的被攔腰斬斷,有的被劈成兩半……死相之凄慘,竟無一人是完整 。
這些人不用說,自然是來自嚴世寬或者嚴天成一方勢力,而今他們和北山村人一樣的,都成爲了權力鬥争的犧牲品。
而在這屍堆的後方,不知何時卻已聚集了大量的人馬,爲首的赫然是本應該還在還在歸雲寨的琴棋書畫四人。
有着三大高人相助,嚴守柯表面的傷口已經大緻愈合,但在五行噬體之下俨然重傷未愈,他雖然出現在了此地,卻是讓人用轎子擡過來的。
而畫癡此時依舊拿着畫筆對着一副畫卷看得入神,書狂隔着遠遠地看着,不斷沖着他說三道四,可每次他想過來時,很快又被畫癡一個眼神給吓了回去。
而琴童此時就坐在距離我們不過百米的位置,他不斷的彈奏着手中的古筝,一根根鐵弦不斷從琴身中飛散開來,纏繞在了刀鋸上,纏在了泥頭車上,不斷地對我們發起攻擊。
“唉,我說你們怎麽一點都不懂字畫呢,那副鬼門黃泉圖可是老夫珍藏了多年的佳品,今天就想拿出來和你們品鑒品鑒,結果一個個熟視無睹,最後還撞上了南牆。”
“畫癡我看你是江郎才盡了,畫作就應該講究天人合一,可你偏偏在陽間盡整些陰間的玩意 ,哪能吓唬得了他們?我看你還是算了,讓我來吧!”
“滾滾滾!我五歲的曾孫寫的字都比你好看,而且我的畫紙可稀罕了,宣德年間的呢,讓你用豈不是暴殄天物?”
畫癡書狂如以往般鬥着嘴,一場殺人奪命的屠殺,在他們眼裏仿佛已無足輕重。
“你們要吵一邊去,我的秦王破陣曲就要到高潮了,别在這打擾老夫的雅興!”
琴童不耐煩地罵了一句,随着琴音越發急促,一根根紛飛而出的鐵弦猶如蜘蛛絲一般蔓延了周圍。
“哼 ,琴童你怎麽跟我孫兒一樣愛耍小孩子脾氣了,八九十歲的人了羞不羞?”
“就是,咱可不是在吵架,是在探讨藝術,可比你那彈棉花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畫癡書狂瞬間同仇敵忾,但還是有意無意地朝着後面退了幾步,沒怎麽去招惹琴童。
琴童的琴音不曾停,可他的目光卻從琴中挪開,看向了我們,那張如孩童般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我聽棋叟說,你們這次來歸雲寨,是爲了裏應外合殺他的。眼下棋叟重傷落敗無力再戰,不知你們有沒有興趣陪我玩一玩?”
我們朝着周圍看了過去,卻見此時有越來越多的人正朝着林場的方向趕來。
這些人當中有很多并非來自歸雲寨,顯然琴書畫三佬此次并非孤身前來,随行來帶上了各自的門人。
不消片刻工夫,整個林場外圍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他們一個個手持法器,湧動的心力彌漫四周,隻待三佬一聲令下便能讓我們幾個屍骨無存!
察覺到眼前的局勢後,趙文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琴童大人,想要找人玩就得予人好處,可你什麽好處都不給就想讓我們奉陪于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哼,果然心懷死念者心無畏。”
琴童也會之意一笑,“這樣吧,如果你們赢了,我保證我和我的人馬不會爲難你們。”
琴童的這番承諾 ,和沒說幾乎沒有兩樣,隻因在他的身後,還有尚未出手的畫癡書狂。
可此時,場内有着琴棋書畫四佬坐鎮,又有諸多來自各大山寨的隐山門人重重包圍,我們已經插翅難逃。
這些人并不是追上來的,而是事先就已經在這兒布置好,隻是來自畫癡的畫卷迷惑了我們的雙眼,讓我們一步步踏入了他們早已埋伏好的陷阱中。
“琴童大人開口果真闊綽,真是令人感激涕零。”
絕境之中 ,趙文用衣角擦了擦手中的手術刀,“我是一名外科醫生,我的刀曾服務過很多俗家的大人物,卻從未染指過道門中的大人物。”
“今日有幸還望琴童大人多多賜教,看看到底是我的刀鋒利,還是你的琴更勝三分!”
話落,本就重傷在身的趙文卻是一馬當先,拖着早已骨折的腿就朝着琴童沖了過去。
畫癡書狂還在你一句我一句正指着,嚴守柯半躺在轎子上拿出了一個新的棋盤,仿佛一下子都成了局外人。
琴童不語,他的目光從趙文身上收回,繼續彈奏起了古筝。
一時間琴音大作,在那越發急促的弦音中,一根根細長的鐵弦如蜘蛛絲一般蔓延看來,猶如一把把細長的刀刃一般,從四面八方朝着趙文橫掃而來。
趙文的身體在此時出現了數道殘影,那把手術刀猶如流光一般不斷流轉于他周身,那一根根朝他橫切而來的琴弦竟是被他從容斬斷,而在那漫天的鐵弦攻擊下,他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不消片刻工夫便已抵達琴童五十步之内。
“反正橫豎都是一絲,咱們和他拼了!”
見琴童的注意力都已經落在了趙文身上,劉錦啐了一口後,也拿着青玉算盤走了上前。
一顆顆青色的算珠從盤中飛射而出,輕易間就擊斷了數根抹向趙文脖子的鐵弦,他二人一前一後,紛紛沖向了琴童。
看到這一幕,我旁邊的兩人也相互使了一個眼色,也同樣朝着琴童迎戰了上去。
而這時,古筝突然開始變奏,一股洪亮的琴音當即響起,而在琴音中,仿佛有着千軍萬馬沖鋒而來,一時間殺聲大作。
琴童彈琴的節奏逐漸加快,大量的五行之力在他的周圍洶湧澎湃,而在那琴音之中,一道道拳影在他周圍逐漸浮現,随着琴童猛地一揮手,這些拳影當即呼嘯而出,直朝着他們四人飛射而來!
見琴童開始動起真格,趙文不敢正面抗衡,當即一個側身朝着旁邊躲去。
轟!
一聲炸響響起,一道拳影貼着趙文耳邊掠過,重重地砸在了後方的一棵花梨木上,足足有兩米粗的花梨樹竟是在這一拳之下攔腰折斷!
琴童的琴音之中,不僅蘊含着五行之力,更還有着氣的奧妙!
趙文和劉錦從容躲過,可緊跟他們而來的一人卻沒那麽幸運了。
有接連四五道拳影朝着他呼嘯而來,那人雖盡力躲避,但仍有一記拳影落在了他的身上。
噗!
在一陣可怕的血肉碎裂聲中,他的整個胸膛當即支離破碎,大量的血肉伴随着氣的殘留從他後背透體而出,飛濺當場。
而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哼,整個人便轟然倒地,死不瞑目。
在琴童的這番出手中,彈指間已經有四人死在了他的琴音之中。
對此,我倍感心痛,當即一步踏前就要和琴童厮殺。
可是一旁的王泉卻攔住了我,搖了搖頭。
“師弟,這裏交給他們吧,爲了對付嚴守柯,你現在早已強弩之末,此時迎戰隻會給他們添亂 。”
王泉的力氣很大,卻是牢牢把我擋在了後面,不讓我上前。
“他娘的,這生了幾百年的花梨木,在外邊可是能賣上百萬呢,怎麽就這麽讓你給糟蹋了!”
這時候,一陣來自劉錦的怒吼聲響起,卻見他彎下了腰,竟生生将那根被攔腰折斷的花梨樹抱了起來,自上而下朝着琴童所在的地方砸了下去!
琴童下意識擡起了頭,臉色也出現了微微變化,可他并沒有就此離開,隻是稍微把琴音的旋律變了下。
一道道銀色的弧光當即從古筝之上迸發而出,随後凝聚成了一道長約十米的刀刃虛影,就朝着那棵花梨樹豎劈了下去!
刺啦啦!
一陣刺耳的碎裂聲響起,在琴童的這一記刀影之下,這根花梨木竟再度從中被劈開,而淩冽的刀罡也在同時侵襲于劉錦周身,一時間劉錦的雙手當即血流如注,虎口更是被撕裂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無禮小兒,光憑一身蠻力還想與我分庭抗禮?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