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不知是誰率先動了手,一根鋼管忽然從嚴世寬的家中飛出,徑直炸穿了對方一人的肩胛骨,頓時血流如注。
一時間,現場的僵局被徹底打破,雙方人馬發出聲聲嘶吼,卻是在這一刻大打出手!
身爲看客的我此時也咋舌不已,沒想到白天剛看完一場村民的械鬥,到了晚上居然又看到了一場來自道門的内鬥。
隐山門不興内鬥,可因爲權力之争以及深藏背後的矛盾,歸雲寨的兩道勢力卻将宗門告誡紛紛抛之腦後。
嚴世寬的門前,這一刻殺聲震天,雙方此時皆動用起了五行道法,引得現場土石紛飛草木枯萎血霧萦繞火光四起。
嚴天成首當其沖,猶如莽夫一般直朝着嚴世寬沖了上去。本就重病纏身的嚴世寬不是他的對手,在連着對上數招之後,卻是被一記重掌擊中胸口,随即狼狽逃竄回了屋中。
後者見狀立即追了上去,卻被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鐵網禁锢,緊接着好幾個寨民沖了上來,拿起刀斧就沖着被困的嚴天成一頓亂砍。
在短短一個照面的工夫裏,雙方的領頭人都各自受傷不輕,可很快雙方的人都沖進了屋子内,亂鬥在了一起,一時間分不清誰是誰,可屋子的牆上地闆上此時已滿是鮮血以及殘肢斷臂。
我雖然是受嚴世寬邀請而來,但也隻是出于同一個目的,并沒有義務插手他與嚴天成之間的糾紛。
爲此,我在觀望片刻後便也轉身離去,準備返回嚴守柯家中暫且休息。
可一路過來,我發現有許多的寨民也紛紛從家裏探出了頭,朝着嚴世寬家所在的方向張望着。
但他們和我一樣也隻是觀望而已,并沒有一人過去幫忙抑或制止,也不知是因爲早已習慣了雙方的内鬥,抑或是因爲别的什麽原因。
而在走到瀑布下方的水潭時,我的腳步下意識停了下來。
趁着四處無人或者被嚴世寬家所吸引之際,我彎下了腰,掐出一個手訣念起了法咒。
來自我的純陽之血流淌而出,化作一個又一個血色符文沉入了水底之中,那種熟悉的虛脫感也随之湧上心頭。
做完這些後,我頭昏腦漲地從水邊站了起來,随即裝作沒事人一樣返回了嚴守柯家。
嚴守柯家此時燈火通明,寨子裏邊殺聲震天,可嚴守柯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卻是優先的在和自己的曾孫嚴桓下着棋。
“太爺爺,這盤棋你輸啦!”
“輸了?沒有啊,眼下局勢可是一片大好呢!”
“哼,那是因爲你剛才把我的一顆白棋藏一袖子裏了,我都看見了呢!”
“哪有,太爺爺身爲一家之長,怎會做出這種小偷小摸的勾當?”
“你明明就有,不信你把手伸過來讓我檢查!”
“喂喂……小桓你幹嘛,不要忘了長幼尊卑……”
棋局下到一半,一老一少卻是争執了起來,沒一會,還真有一枚白棋被嚴桓從嚴守柯的衣袖中找了出來。
“太爺爺你耍賴,以後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嚴桓把那白棋落回棋局,卻是一跺腳,嘟囔着嘴就離開了,任憑嚴守柯如何回應都沒有搭理。
而我瞠目咋舌的看着這一幕,怎麽也沒想到道門人稱棋叟的嚴守柯,居然會在棋局上耍起了無賴。
“棋叟先生,看來你曾孫的棋藝青出于藍啊!”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随即笑着走進了大堂。
而嚴守柯看着嚴桓離開的方向,眼神裏流露和藹,“青出于藍勝于藍,這是好事也是幸事!”
說着,他朝我伸了伸手,示意我在棋局前坐下,“楚江,我看你面色蒼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我說道,“剛才嚴天成的兒子也死了,死于之前的兇手之手,和我嚴天成追了過去,結果沒有抓到。”
“哦,是這樣子啊。”
嚴守柯點點頭,可他的注意力卻始終在眼前的這盤殘局上,“真是奇了怪了,這盤棋我下的好好的,怎麽就輸了呢,沒理由啊……”
聽了這話,我微微皺起了眉,“棋叟先生,嚴天成嚴世寬他們正在外邊鬥得不可開交,可您似乎并不怎麽關心,不知是爲何?”
對此,嚴守柯隻是不鹹不淡笑了笑,“寨中族長之争,其實就像眼下這盤棋局,不破則不立。不管憑自身實力也好,還是暗中使詐也罷,隻能破局便是正道。”
“而他倆的内鬥,晚來不如早來,趁着現在把各自的牌都攤開,以後也就少了很多麻煩事。”
“可現在距離族長交替已不過七天,如果局勢依舊得不到控制,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哼,有我在,一切都盡在掌控中。”
嚴守柯說着看向了我,“楚江,你好像對我們歸雲寨内務很有興趣。”
我連忙搖了搖頭,“棋叟先生莫要誤會,隻不過一天之中發生這麽多的事情,正常人都會被吸引注意罷了。”
嚴守柯的這番不聞不問,卻是顯得格外不正常。
此時我甚至懷疑,嚴天成嚴守柯之間的内鬥,是他在一手挑撥縱容的,甚至那個殺死雙方至親的兇手也應該和他有着什麽關系。
但真假與否,以及他能從中獲得怎樣的好處,卻是讓我倍感莫名。
一番寒暄後,嚴守柯看了一眼窗外的火光沖自己累了,随即便返回了屋中歇息。
而我也不曾再有久留,也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中。
雙方厮殺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黎明,而戰火也從嚴世寬家一直蔓延到了嚴天成家。
當我起床來到外邊時,卻見雙方的宅院都已經滿目瘡痍,一堵堵的圍牆轟然坍塌,四周樹木也連根拔起,水流混合着鮮血流淌一地,随處可見的是一根根鐵制法器以及來自人的殘肢斷臂。
而在雙方各自破爛的院子裏,此時正停着一具具被遮上了白布的屍體,來自傷員的慘叫聲已經死者親屬的悲哭聲響徹于整個山寨。
在這曆時一整夜的激戰中,雙方皆損失慘重死傷甚多,不可不說兩敗俱傷。
可是,寨子中的其他人對此并不曾有絲毫關心,該務農的務農,該洗衣服的洗衣服,生活井井有條,仿佛兩大勢力間的人間慘象與他們并不相關。
在這一整天的工夫裏,嚴天成始終閉門不出,不用說也定是受傷不輕正在療傷。
而當我來到嚴世寬家裏時,發現他的腹部也被撕開了一道長長的豁口,而戴明軒的臉上也滿是血痕。
稍微看望了一番他們後,我也沒有再多做理會,随即繼續做起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爬到了瀑布上方的懸崖。
懸崖之上,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密林,站在這個位置可以俯瞰整個歸雲寨,遠處的各個村落也盡收眼中。
我念着法咒,鮮血再度從手中流下,化作一個個符文滲入了四周一棵棵參天大樹中。
一時間,被我鮮血沾染的樹木頓時迸發出蓬勃生機,紛紛生出嫩芽長出新葉。
就這樣,第三道地字符已經畫成,隻待我意念一動,便會爆發出一股可怕的力量。
可是,我要在歸雲寨畫的符還有很多,但心力卻是有限的,還需一些時間才行。
爲此,在山上短暫的恢複了片刻後,我随即順着山路走了下來,回到了歸雲寨中。
當我再來到嚴世寬家中時,之前一直避而不出的嚴守柯終于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