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軒,你還有什麽事嗎?”
見他跟了出來,我随即朝他問道。
戴明軒說道,“林笙,三天後便是我二十八歲生日,到時候我想請你們在我南山村的家中一聚,不知可否賞臉?”
“當然,如果到時候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我一定捧場!”
“好兄弟,謝謝!”
“咱們好歹也出生入死過,這麽見外幹嘛!”
一番簡單的客套後,戴明軒随即笑着回了屋中,而我也沒有多做停留,便沿着原路返回了嚴守柯的家裏。
“孩子……我可憐的兩個孩子啊,你們怎麽眨巴眼就沒了,這叫我以後可怎麽活呀!!……”
然而,就在我從河邊經過時,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從不遠處的一幢大宅院裏傳了出來。
我下意識朝着那邊看了一眼,卻見宅院的門口挂着兩個印有‘奠’字的白燈籠,一個個的花圈紙籃被擺在了院牆兩側。
這個大宅院,不用說正是嚴海山嚴海陽的家,我看到有很多寨民不斷進出于屋中,吊唁亡者。
我對嚴海山雖然沒有什麽好感,但他終究是死于非命,而他死前所說的那番話,也是讓我倍感莫名。
出于一種對真相的好奇,以及對死者的同情,我在猶豫了良久後,終究決定不先返回嚴守柯家中,而是朝着這大宅院走去。
當我來到宅院時,屋子院子裏此時密密麻麻聚滿了人,他們有的正張羅着布置靈堂,有的則在廚房忙碌幫着給來客準備酒菜,而更多的則是和我一樣前來吊唁的人。
靈堂中,兩具紅木棺材并排架在屋子中央,前方的供桌上還擺放着兩兄弟的遺像,二人的母親此時正趴在棺材前,哭得死去活來。
據我所知,嚴海山嚴海陽的父親早年因爲宗族内鬥死于非命,兩兄弟是在母親以及叔父嚴天成的拉扯下長大的。
而此時,嚴天成也坐在靈堂中,看着前來吊唁的芸芸衆生,一臉愁眉不展。
可看到我過來之後,嚴天成随即皺起了眉頭,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頗不友善地看了我一眼,“楚江?你到這裏來幹什麽,趕緊給我出去!”
聽到我這名字,靈堂中所有人都下意識朝我看了一眼,一個個頓時對我流露出了敵意。
對此,我連忙說道,“諸位不要誤會,我來這兒隻是爲了吊唁二位道友罷了,并沒有任何惡意。”
“哼,司馬昭之心,别以爲我們不知道你是嚴世寬的人,我看你你來這兒吊唁是假,幸災樂禍才是真!”
“就是,白天若不是你出手阻攔,兇手早就被天成老哥給揪出來了!”
“轟出去,轟出去!”
本就憋着一肚子怒火的嚴天成一派,卻在瞬間将所有怒火發洩到了我的頭上來。
而嚴天成此時走了上來,就要把我請出門外。
我微微皺了皺眉,說道,“嚴天成,我知道你對我敵意頗深,我對你也同樣如此。但你不要忘了,棋叟先生已全權委托我查找真兇,你身爲繼任者難道還想違了族長的意志?”
嚴天成吃軟不吃硬,見我拿着雞毛當令箭,一時間卻也被唬住了,沒有再敢阻攔。
而我也沒有理會周圍的其他人,自行點起了三支香,朝着嚴氏二兄弟的靈柩拜了拜。
負責爲故亡人謝禮的是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據我所知,這個年輕人名叫嚴旭,是嚴天成的親生兒子。
在喪禮習俗中,長輩去世後,都需要有晚輩守靈謝禮,可嚴海山嚴海陽死時并未婚娶沒有子嗣,所以此事隻好由他們的堂弟代勞。
“楚兄弟,你知道我的二位族兄究竟是誰殺死的了嗎?”
嚴旭顯然沒有他父親那般的算計和心機,謝禮過後朝我問道。
我搖了搖頭,“暫未得知,不過我現在已經查出了些許眉目,相信用不了多久工夫,那兇手還會再現身。”
話落,我也無意在這久留,轉身便打算離去。
可在這時,嚴天成卻伸出了手,将我攔在了門前。
我朝他看了一眼,“嚴天成,你之前不是說要我走嗎,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對于我的直呼名諱,嚴天成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可還是耐着性子問道,“你剛才說已查出些許眉目,不知可否詳細告知?我今日前去南山村抱有私心不假,但海山海洋終究是我的親侄子。”
嚴天成雖然不是個什麽好人,但說話倒也直接了當。
而我也沒有絲毫的隐瞞,就打算将自己先前所知曉的一一告知。
可在開頭的同時,我下意識朝嚴氏兄弟的母親看了一眼,整個人頓時愣住了。
嚴氏兄弟的母親是羅氏,飽受喪子之痛的她,此時正抱着一本老舊相冊失聲落淚。
相冊的裏邊放着一張張泛黃發舊的照片,是嚴海山嚴海陽二人孩時的留影。
而我隔着棺材看着那一張張的照片,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楚江,你到底什麽意思,半天了不開口存心忽悠我是嗎?”
見我一直不曾言語,一旁的嚴天成開始有些不耐煩。
而我也沒有多理會他,當即快步朝着羅氏走去,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相冊。
“你……你幹什麽,誰讓你搶我的東西,那是我的孩子!!”
羅氏的情緒再度變得異常激動了起來,她瘋狂地抓撓着我,想要把東西搶回來,卻被我一把給甩開了。
而我盯着相冊裏的照片,整個人也不自覺顫抖了起來。
我朝着其中的一張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中,兩個男孩一左一右站在一條大瀑布下方,身上都穿着新的燈芯絨衣。
二人一高一矮,那個高個子男孩是嚴海山,差不多十五六歲的年紀,而矮個子則是他的弟弟嚴海陽。
我盯着少年時的嚴海山看了好一會,一種既不好的預感湧上了我的心頭。
“楚江,你他娘的是在搞什麽花樣!”
就在這時,嚴天成不耐煩的沖了上來,卻是一把奪過了我手中的相冊,似乎以爲我是在欺負他的弟妹。
我有些吃力地揉了揉眉心,随即指了指照片中的嚴海山,“正好你幫我看看,你大侄子小時候,是不是很像一個人?”
聽了這話,嚴天成的臉色微微一凝,下意識也朝着照片看了一眼,他先是一陣錯愕,随後整張臉都劇烈的扭曲了起來。
“不,不可能!不可能!!”
嚴天成發出一聲憤怒咆哮,那本相冊被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後一臉怒色的看向了他的弟妹羅氏。
“臭娘們,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海山海洋他們究竟是我兄弟的兒子,還是你在外邊跟着野男人偷養的!?”
嚴天成的這一聲怒吼,使得整個靈堂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下意識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而羅氏的表情也一下子凝滞了,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知情的衆人,随即好奇的把地上的相冊撿了起來,可看了裏邊的照片後,好幾個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呼。
“咦,海山小時候的樣子,我今天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我想起來了,南山村死的那個小孩,我說先前看他怎麽越看越眼熟呢,他竟然和海山小時候一個模樣!”
“天呐,還真是,你看他們的眼睛鼻子嘴巴,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這也太巧合了吧,莫不成……”
一時間,靈堂之中衆說紛纭,一個個都将目光落在了羅氏的身上。
如衆人所說,嚴海山孩時的樣子,赫然與已經死去的朗朗一模一樣,就好像一對孿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