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伴随着一聲炮響,那顆炮彈在離嚴海山他們二十米外炸裂開來,一時間土石紛飛,周圍屋子的窗玻璃也紛紛被震碎。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都說東南一帶民風彪悍,可眼下親眼所見還是免不得瞠目咋舌,畢竟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打架是拿炮轟的。
而朗朗的死在此時已經不再是重點,在嚴海山的這番宣言中,潛藏在深處的宗族矛盾完全爆發了出來,現場當即劍拔弩張。
此時,嚴海山嚴海陽他們也顧不得找鬼娘算賬,抱着頭當即狼狽逃竄起來。
而南山村的人似乎也對他們動了殺心,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朝着這邊趕了過來,就朝着他們逃跑的方向追去。
嚴海山一路逃着,可讓我奇怪的是,他并沒有直接逃向歸雲寨,而是朝着北邊的山區逃着。
南山村的北邊是北山村,兩村以一條小河爲界一分爲二。
而北山村則是嚴海山一系勢力的地盤,在還沒有發展紅木生意的時候,兩個村子曾爲争奪水源爆發過很多次械鬥,矛盾由來已久。
“話說,我們現在該去幹嘛?”
除了幾個老得走不動的老人外,村裏的人大部分都朝着嚴海山他們追了上去,而瞅着眼下已經沒我們什麽事,我朝衆人問道。
趙文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反正這幾天閑來沒事幹,咱也跟着去看看吧,畢竟都說這一帶民風彪悍,我可想見識見識呢!”
對此,其他幾人也欣然同意,畢竟這種真槍實彈的大陣仗,想見一次可不是那麽容易。
帶着這種想法,我們幾人也随即跟了上去,不一會,便來到了兩個村子的交界地帶。
以那條河爲分界線,追上去的村民不知爲何卻突然停下了。
當我們走上去時,發現北山村的人此時也聞訊召集了人馬,正不斷的朝着這邊趕來。
兩個村子的人,當即在河邊對峙起來,各種刀具農具槍炮齊齊上陣,俨然是要上演全武行。
“嚴海山,剛剛你不是很狂嗎,躲在人後當烏龜算什麽本事,有種就給老子滾出來啊!”
“你們南山村以多欺少也配當爺們?有本事就邁過這條河,讓你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
“哼,嚴海山找茬在先,你倒是讓他先出來走兩步!”
“有種你過來啊!”
“過來就過來,你以爲我們不敢啊……”
一時間,雙方都僵持在了河兩岸,本以爲的械鬥卻變成了一場罵戰。
仗着人多勢衆,原本跑得最快的嚴海陽卻是叉着腰來到了河邊,卻是動用起了水行術,引得一道水浪從河中洶湧而起,撲向了對岸的南山村民。
不少人被水浪沖飛了出去,引得罵聲陣陣。
“怎麽,我現在對你們動手了,你們倒還手一下試試……”
嘭!!
然而,就在嚴海陽罵咧咧打算耀武揚威的時候,不知是走火還是無意,一陣槍聲突然從我們這邊響起,不偏不倚打中了嚴海陽右邊的腹部。
嚴海陽一陣痛哼應聲倒地,身上的衣服頓時被鮮血染成了猩紅。
“誰,是誰開的槍!?”
看到這一幕,嚴海山緊忙跑了過去扶住了他,眼睛立即變得猩紅了起來,朝着對岸咆哮了起來。
對此,南山村的村民也愣了一下,随後互相張望了一眼,似乎對于是誰先動的手并不知情。
可此時,嚴海山已經怒上心頭,他招呼了幾個村民把嚴海陽送去歸雲寨養傷,随後也不曾多做言語,緩緩揮了揮手。
一時間,北山村的村民不由分說,紛紛把槍上了膛,好幾門土炮也被擡到了河邊。
原本平靜的河邊頓時槍聲四起殺喊震天,兩邊的村民紛紛淌入了河中,厮殺在了一起。
一個孩子的死,成爲了兩個積怨已久的村子爆發戰争的理由,雙方多年積攢的怒火也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一時間,整個河面血流漂杵,在各種槍炮對轟刀矛互砍中,有的人斷手斷腳,有的被獵槍打的滿臉鐵砂,有的成了血葫蘆……
我雖然也經曆過不少生死之戰,可通常都是道門之争,而今第一次目睹常人械鬥,依舊不免觸目驚心。
“你們說現在事情鬧到這地步,會不會把嚴守柯給驚動過來調停?”
身爲外人的我們,沒有理由參與抑或阻止這場戰争,卻是事不關己地聊了起來。
“誰知道呢,要是他能單獨現身,自是再好不過了!”
“隻可惜那可憐的孩子,已經沒有人關心他的冤情了。”
“時間不早,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吧,他們打的不累我看得都累……”
我們幾人在一邊觀望着一邊唏噓着,就準備抽身離去。
可在這時,我看到有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地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這個女人正是朗朗的母親王秀蘭,兩村之間的戰争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已經沒有人有功夫關心她死去的兒子。
而暈厥過去的她醒來了,不知爲何卻來到了這裏。
“誰殺了我兒子,你們誰知道誰殺了我兒子嗎?……”
王秀蘭像是瘋了,她走上來緊緊地拽住了我的衣服,朝我發出聲聲哀嚎。
“大妹子,節哀順變,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這裏太危險了!”
鬼娘說着扶住了王秀蘭,她雖然不像是什麽好人,但也有着自己善良的一面。
然而,王秀蘭對她的話無動于衷,繼續跌跌撞撞地朝着喋血的河邊走去。
可就在鬼娘想把她拉住的時候,一陣驚呼聲卻突然從遠處傳了過來。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嚴海陽死了!”
剛才送嚴海陽離去的幾個村民跑了過來,面色極度惶恐的驚呼起來。
聽了這話,正揮着鐵棍打着人的嚴海山身體猛地一顫,随後一屁股栽倒在了水中。
北山村的所有人也這一刻微微一停頓,紛紛朝着來人望去。
雖然同是人命,但宗族之中人也分三六九等,而嚴氏宗族嫡系子弟的命,顯然比旁系要重要得多。
過了好一會,嚴海山終于反應了過來,他一巴掌扇飛了一個朝他打來的村民,随後朝着對岸的人憤怒的看了一眼,便急匆匆離開了當場。
主心骨走了,北山村的人也無心再戰,要麽且戰且退回到了自己的村裏,要麽也跟着嚴海山一道離開了。
南山村也不約而同收了手,畢竟在這麽一番真刀真槍的幹仗中,他們的傷亡也不在少數。
對于這一變故,我也感到頗爲意外。
嚴海陽是個道家人,怎麽也不至于在挨了幾顆鐵砂就死了吧,況且他中槍的部位也不是要害處啊!
我們幾人相互看了一眼,本着看熱鬧的念頭也跟了上去。
南山村與歸雲寨交界的位置,是一片茂密的紅木林,同時也是南山村紅木出産的主要林場。
一路走來,随處可見一個個砍伐後留下的碩大木樁,一輛輛挖掘機和大卡車正停在林子旁。
而當我們來到案發現場時,發現正在談生意的劉錦等人也在這兒,他們和諸多村民伐木工聚在一棵花梨樹前,一個個面露駭然。
穿過簇擁的人群,我看到了嚴海陽的屍體,可他死時的模樣,卻是讓人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