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朗朗的屍體後,王秀蘭哭聲悲徹,此時的她已經完全失控,竟一腳踏進了水中,就想朝着朗朗的屍體走來。
“他娘的,快來人攔住她,我可不想一天撈兩具屍!”
王泉罵了一聲,當即朝岸上的村民招呼道。
一同的前來的鬼娘見狀,連忙上前拉住了就要下水的王秀蘭,而看着水中朗朗的屍體,同爲母親的她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悲痛。
咕噜噜……
這時候,又有一陣水泡從水底冒了出來,而在朗朗的屍體旁邊,那隻水鬼卻是再度冒出了頭來。
這隻水鬼和我們先前所見的大同小異,它大約有一米來高,渾身生滿棕黑色的長毛,腦袋扁平,一股股濁水随着呼吸不斷從頭頂的洞中噴湧出來。
水鬼探出了爪子,想再度把朗朗的屍體拖下水。可在陰氣的承托下,屍體浮在水面紋絲未動。
直到這時,這隻水鬼方才意識到了不對勁,随即擡起了頭,看向了同樣正看着它的我們。
嗚呖呖……
看到我們之後,水鬼那乒乓球大的眼睛裏流露出莫大的恐懼,它發出一聲類似小孩的哭啼聲,随後拍着爪子就想鑽回水底。
可是,此次我們撈屍人前來,又豈有讓它再度逃跑的道理?
我不慌不忙,當即動用起土行術,沉積在水底的泥石也随着濁水不斷上湧。
這隻水鬼不斷刨着下面的泥水,可它每次鑽進去,又很快被泥石給頂了上來。随後,王泉慢悠悠拿出了一張漁網,很容易就把它給抓住了,被拖上了岸。
水鬼在水裏的時候力大無窮,哪怕是我都曾在它們手下吃過癟。可一旦到了岸上,就變得軟弱無力,那類似哭啼的叫聲,也成了有一陣沒一陣的慘叫。
怒不可遏的村民們當即圍了上來,拿起鋤頭鐵楸不斷往它身上招呼,不一會水鬼就渾身皮肉翻卷屍水橫流。
可饒是如此,它依舊沒有死,相反掙紮得越來越激烈了。
“魑魅魍魉,要害人就沖着我們來,專挑手無寸鐵的小孩下手算什麽東西!”
不知是同病相憐還是怎麽,看到朗朗死去後,鬼娘的眼睛也是一片通紅,她把已經悲痛昏厥過去的王秀蘭交到了村民手裏,随後伸出指甲劃開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嗚呖呖!!
這時,另一陣小孩的哭啼聲從鬼娘腹腔裏傳了出來,沉睡于腹中的鬼嬰緩緩睜開了眼,随着鬼娘一聲招呼,當即從肚子裏爬了出來,一把撲在了那水鬼的身上。
一時間,鬼嬰的手深深刺進了水鬼的身體裏,他張開了血盆大口不斷地朝着水鬼咬去,就好像在享受一頓難得的饕餮盛宴一般,開始貪婪地蠶食着鬼嬰的血肉。
不過片刻工夫,這隻水鬼在鬼嬰的蠶食中慘死而去,隻留下滿地的屍水以及一張滿目瘡痍的漁網,還有一截截不知是哪裏掉下來的碎肉。
事後,鬼嬰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重新鑽入了鬼娘的肚子裏。
鬼娘的這一手筆,把周圍的村民吓得夠嗆,若不是事先有知我們是嚴世寬的客人,恐怕早已把她當成鬼看待了。
“好了,水鬼死了,屍體也讓咱給撈上來了,你們趕緊把他擡回去吧,在外邊放久了可不是什麽好事。”
王泉拍拍手上了岸,朝着衆人打了聲招呼後,便拉着我打算轉身離去。
可我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死死地盯着朗朗的屍體。
“王泉,這朗朗的屍體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猶豫了片刻後,我朝王泉問道。
王泉皺起了眉頭,“怎麽個不對勁法?”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朝着屍體臉上的傷口指了指。
在屍體的臉上,有着四道深長的抓痕,可在那翻卷的皮肉中,卻有一團團已經半凝結的淤血流出。
看到這一幕,王泉也立即意識到了不尋常,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按照我對水鬼的了解,它們在水中殺人害命後,通常都會第一時間汲取死難者的鮮血,隻因水鬼本就屬于鬼道,唯有新鮮的活血才能滋養它們的身體。
可此時屍體中依舊有淤血不斷流出,這就說明了在他死後,水鬼并沒有馬上吸他的血,這一點顯然違背了水鬼的日常習性。
而我朝死者的身體看了一眼,卻見除了臉上的那四道抓痕外,身體表面便沒有了其他多餘的傷口。
“嗯,這個朗朗的小娃死得确實不尋常。”
這時候,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和我們一道前來的另一個同伴也走了過來。
這個人名叫趙文,戴着黑邊框眼睛模樣儒雅。除了道士這一身份外,他同時還是一名從業多年的外科醫生,據說很快就要成爲他們醫院的外科主任了。
一番說道後,趙文蹲到了死者的旁邊,他時而掰開死者的嘴,時而匍在死者的胸口,像是在檢查着什麽。
過了好一會,趙文方才起了身,搖頭說道,“朗朗并不是淹死的,更不是被水鬼所害。如果我沒判斷錯,他應該早就下水之前就已經死去了。”
什麽!?
聽着趙文這話,我的心裏不禁一陣愕然。
對此,一旁的鬼娘有些不耐煩了,“趙仵作,有話你就講完,别在這一停一頓的。”
“我是外科,不是法醫,鬼娘你可别說亂了!”
趙文一臉義正辭嚴,随後說道,“剛才我檢查了他的屍體,死者的口鼻中并沒有任何泥沙,胸膛裏也沒聽到有積水的聲音,所以他并不是被淹死的;而從他的鮮血凝結程度來看,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四個小時之前。這也就意味着,朗朗早上剛出門沒幾分鍾,就已經死于非命。”
“依我看,是有人在他死後,将他抛入了水中,僞造出被水鬼所害的假象,至于他身上真正的緻命傷嘛……”
說到這兒,趙文重新蹲了下來,他皺着眉頭把朗朗的屍體翻了過來,随後掀開了他背上的衣服。
死者的後背顯得頗爲完整,一眼看上去并沒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可随着趙文輕輕一按壓,死者背部靠近腎髒的兩側卻出現了兩道足足有十厘米長的細長劃痕!
趙文皺了皺眉,伸出手指掰開了其中的一道傷口。
當頭的陽光透過傷口照入了傷口的内部,可裏邊卻空空如也。
裏邊的腎髒……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