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确保萬無一失,我們三人也不敢冒進,隻好留在了這屋子裏,就等着慧德高僧蘇醒。
而随後,慧難也前去尋了那些逃離出村的落花村民,告知他們村中已暫告無恙,那些村民這才得以陸續返回了村裏。
作爲我們的暫住之地,村長的屋子早已在大戰中破爛不堪,可因爲我們也是爲了村中安甯着想,村長的臉色雖然難看,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麽,依舊對我們盛情款待。
就這樣,時間逐漸過去了三天,直到這時,慧德高僧才終于醒來。
在這三天裏,我和戴明軒一直在用木行術治愈他的傷勢,他身上呐一道道恐怖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隻留下一道道淺淺的傷疤。
可他靈魂的創傷依舊未曾痊愈,來自慧難的陰氣依舊萦繞于他的身體之中,卻也讓他淪爲了一番鬼道僧的模樣。
那時不時從他身上流淌出來的屍水頗爲瘆人,但見慧德高僧已經無恙,我們幾人還是長松了口氣。
而慧德高僧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敲了敲自己床邊的水碗,隻說自己餓了。
聽了這話,村長連忙爲他盛了一碗米飯,同時又張羅了一桌上好的齋菜。
慧德高僧蹒跚着起了床,可他并沒有碰桌上的那些菜,而是拿着筷子光吃起了米飯,俨然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
“高僧,您怎麽光吃飯不吃菜啊,是我婆娘的收益不夠好不合您的胃口嗎?”
看着慧德高僧将一整鍋的米飯頃刻間吃光,村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尴尬。
“阿彌陀佛,貧僧先前深陷苦海中,自以爲已無緣再食上人間煙火,而今死而複生,一缽米飯已是彌足珍貴難能可貴,怎敢再多生貪念?”
慧德高僧搖搖頭,發出一聲劫後餘生的感歎。
随後,他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碗筷,朝着我們看了一眼,“林笙,在我昏死之後,那位無頭凡念如何了?”
我回答道,“隻怪我們修行不濟未能殺得了他,讓他被屍花救走,目下應該是逃去了養屍地。”
“養屍地……我們這次前來便是爲了養屍地。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這就起身前往,将那危害佛陀山二十載的惡土淨化,也送危害一方的凡念登臨極樂,讓他于佛祖近前忏悔?”
慧德高僧說着便蹒跚站起了身,聲音裏也不知覺多了一分戾氣。
“可是,高僧您身上的傷……要緊嗎?”
瞅着慧德高僧此時的模樣,我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可慧德高僧搖了搖頭,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那道長長的疤痕,“無礙,無礙,此次貧僧大難不死,自是有佛祖庇佑。若讓那凡念繼續逍遙世外,便是給佛祖蒙羞。”
慧德要除殺凡念之心已決,顯然這已經無關王泉的雪恥,也無關我的血仇,而是佛門内部需要清理門戶。
“既然慧德大師如此言,那麽我們事不宜遲,這便出發吧,他若多留一日,世間便多一分不安甯。”
這時候,慧難如此說道。
聽了這話,慧德高僧朝他看了一眼,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一番簡單的商議後,我們一行五人随即告别了村長,随後将借來的漁船擡上了岸,這便朝着佛陀山第一座山峰中的溶洞中趕去。
當我們來到溶洞時,一股先前未曾有過的凜冽陰氣從洞中洶湧而出,一道又一道的鬼靈虛影随着陰風在洞穴内部飄蕩不息,來自屍花的幽香更是攝人心魂。
見此,我們随即将甯神符服下,可花香濃郁,爲了保險起見,我又把來自茹若初的玉佛挂在了脖子上。
來自玉佛的絲絲佛力,以及來自甯神符的甯神靜氣的力量,讓我的道行雖然最弱,但也絲毫不再受花香的侵擾。
可是,當我們來到水潭邊緣時,眼前的這一幕卻是讓我驚呆了。
原本還清澈宜人的潭水,不知爲何卻化作了一潭漆黑的屍水。
而在散發着惡臭的屍水當中,更密密麻麻漂浮着一具具浮屍,每一具屍體上面還纏繞着屍花藤蔓。
這些藤蔓的樣子幾乎很奇怪,它們幾乎是緊貼着屍體的脊椎生長的,一根根細長的尖刺刺入了屍體的心髒,探入屍體的大腦,看上去頗爲怪異。
我們幾人看着這遍布浮屍的屍水水潭,一個個都深深皺起了眉頭。
“王泉,這是怎麽回事?”
看着這詭異的一幕,我有些不安地朝王泉問道。
王泉搖了搖頭,“可能是凡念道行被廢,所以導緻這養屍地也發生了異變吧。”
對此,王泉也沒有多想,随即将那漁船推入了水潭之中,引得屍水四濺。
嘩啦啦……
可就在這個時候,陣陣密集的水花聲忽然從水潭裏響了起來。
我聞聲看去,卻見那一根根纏繞着具具浮屍的藤蔓,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竟紛紛不安地攪動了起來。
在我的感知下,我清晰的察覺到有一股極爲強盛的陰氣從水底之下湧出,順着那一根根屍花藤蔓源源不斷湧入了水面上的浮屍體内。
而在這股陰氣的侵襲下,那一具具已成死物的浮屍紛紛發出一陣劇烈的抽搐。
“大夥注意點,這些浮屍好像有古怪。”
戴明軒的臉色顯得頗爲凝重,手上也随即多了一把鐵劍——這是那把碎裂匕首的替代品。
嘩啦啦!!
在陣陣水花的響動聲中,這些浮屍紛紛活了過來,他們一個個從屍水中站起了身,每一具屍體的背後都由一根屍花藤蔓相連。
這些浮屍睜開了被屍水浸泡得腫脹抑或潰爛的雙眼,當即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咆哮朝着我們撲了過來!
“阿彌陀佛,苦海無涯!”
見此,慧德高僧一聲悲歎,随後雙手合十,大量的佛光在他的誦經聲中從身上蓬勃爆發。
佛光之下,一切陰邪孽障都無處遁身!
在那佛光彌漫間,這些浮屍有若被投入硫酸中一般,一塊塊的腐肉當即迅速地從他們身上融化,化作了一灘灘屍水。
不過眨眼工夫,這些浮屍身上的血肉散盡,化作了一具具森白的骸骨。
一眼看去,隻見這屍花藤蔓所衍生出來的根須,竟紛紛盤踞于這些骸骨的脊椎、全身的骨骼四處。
他們身上的血肉雖然消散了,但他們卻并沒有死,那一根根連接着他們的藤蔓就好像木偶身上的提線一般,竟是控制着他們繼續朝着我們撲來!
刺啦!
一具骷髅迅速抵達了近前,已化作白骨的五指探向了站在最前方的我!
看到這一幕,我急忙朝後退去,拿起蒼生杵直擊向了那骷髅的面門。
咔擦!
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他的頭顱當即化作大量骨屑碎裂開來。
頭顱是人的命門,哪怕鬼也是如此,可和那凡念一樣,這具骷髅被我擊碎了頭顱後,卻并沒有就此消亡。依舊腳步不停地朝我撲了過來,森白的指節骨在我的胸口劃出了五道長長的口子。
看着從傷口處流淌出來的屍水,我微微皺起了眉頭,當即一掌拍出,一股淩厲的氣直朝着那骷髅侵襲了過去!
蓬!
一陣悶響響起,這具骷髅的身體當即四分五裂,一根根腐爛的骨頭四散飛開,散落了一地。
可讓我怎麽也沒料到的是,這具骷髅雖然在氣的攻擊下當場肢解,但每一根骨骼上都連接着來自屍花的根須。
這些根須猶如藕斷絲連一般,在我将那骷髅打散的瞬間,竟又迅速地将那一塊塊骨頭迅速拼湊而起!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中一陣駭然,這些由屍花藤蔓相連的浮屍,赫然不死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