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這帶着些戲弄的話,我當即沒了好氣,“老人家你說啥呢,我隻是路見不平罷了,哪有你想的那麽多花花腸子?”
說完,我也沒多搭理他,轉身就要往家走。
可老頭卻一副自來熟的樣子,當即攔住了我,“小夥子,我就跟你打個玩笑而已,看把你急的!”
“小夥子,我問問你,你知不知道墳山怎麽走?”
“你問這個幹嘛?”
“我有個故人葬在那,可是很多年沒來過這了,一時忘了路。”
我撇了撇嘴,怎麽今天碰到的路人盡是些尋親訪友的。
我也不想和他多掰扯,随即指了一個方向。
老頭點點頭,卻從箱子裏掏出了一張折成三角狀的黃紙,交到了我的手裏。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接過了黃紙,發現上面竟畫着一道道的符文,還有陣陣充沛的心力萦繞其中。
這是一張黃符紙,而且從上面萦繞的心力來看,似乎還非泛泛之物。
我有些訝異地看向了這個老頭,他雖然看着一副随性的樣子,但好像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道門高人。
“老人家,您給我這個幹嘛?”
“這不覺得你和我投緣嘛,所以一時興起小禮相贈。”
老頭笑道,“而且我看你印堂發紅一臉桃花泛濫,說不定馬上就有桃花運上門了,到時這張符也能給你防防身呐!”
聽了這話我算是明白了,感情他還是拿着先前那個女孩的事兒在嘲弄我!
而且,我這哪是印堂發紅,明明是被太陽曬的好吧!
“老人家,我和你素不相識,你這麽拿我打趣有意思嗎?”我頗不滿的回了句。
“是不是在打趣,你以後就知道了!”
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老頭提了提手裏的木箱,也沒有再和我多言,笑着就轉身離去了。
“真是有毛病!”
我嘟囔了兩下嘴,就打算把這黃符紙丢掉,可感受到上面的陣陣心力,又舍不得地塞回了兜裏,随後也轉身離開了。
明天便是蘇啓山上山下葬的日子了,這兩天工夫裏,我和念冰一直在蘇家忙上忙下腳不沾地。
在這段時間裏,爺爺也想過要來,不過此時附近村裏已經謠言四起,把水災以及柳樹枯死都怪罪到了他的頭上來。
爲了避嫌,爺爺也不便多露面,便讓我和念冰全權操辦蘇啓山的後事。
可等到下午的時候,念冰不知爲何發起了燒,整個人也變得心神不甯起來。
對此,我連忙把她送回了家裏,又請來了村裏的郎中給她看病。
弄完這些後,我便又去了蘇家,此時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可是,就在我把明天送葬用的錢紙花圈擺弄好,就打算繼續爲蘇啓山守靈時,一陣敲門聲忽然從屋外響起。
蘇啓山的喪事雖然在辦,但因爲他死得太過詭異,村民們害怕惹禍上身,這幾天來一直鮮有人前來吊唁。
可此時已是深夜,卻突然有人叩門前來,這讓我頗爲奇怪。
帶着這個念頭,我随即走了出去,看到來人後,我一下子呆住了。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先前在鎮子裏遇到的那個女孩!
女孩此時還背着那個老婆婆,眼睛裏正噙着淚水。看到我之後,她的臉上也微微訝異。
過了好一會,她朝我張了張口,“請問……你這裏還有棺材賣嗎?”
女孩明明有開口,可不知爲何,我感覺她的聲音并不像是從口中發出的,而是來自其他什麽地方。
而且她的聲音很怪異,就好像指甲劃過窗玻璃一樣,令我忍不住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們這……還有棺材賣嗎?”
見我沒有回答,女孩又朝我問了一聲。
直到這時我才突然想起,我現在所在的蘇家,本身就是一家棺材鋪。
對此,我連連點頭,同時下意識看了一眼她背着的那個老婆婆。
隻見老婆婆的頭聳拉在女孩的肩上一動不動,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而她手背上那一根根的青筋也全都凹陷了下去,蒼白而又僵硬。
這位老婆婆……死了?
我的心裏一顫,連忙給她讓開了一條道,“姑娘,你奶奶這是怎麽了?”
“奶奶這些年一直重病纏身,她想趁着死前來探望一位她的故人,沒想到剛走到半路她就……”
說着,女孩的眼淚就像斷了線似的落了下來。
對此,我也不禁感慨世事無常。
白天看到這老婆婆的時候她還能說話,結果轉眼就已撒手人寰。
而且剛巧不巧,這女孩卻一路尋到了這裏。
我也沒有去做多想,當即把她請進了屋。
蘇啓山死了,滿屋的棺材成了無主之物,我也索性慷他人之慨,把一口杉木棺材拖到了院子裏,又幫着把老奶奶的屍體搬進了棺材。
随後,女孩走了過來,就問我要多少錢。
這女孩穿着一身土布衣,一看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我也不忍拿着蘇啓山的東西去賺窮人家的錢,索性就沒要了。
女孩對我說了聲謝謝,而我也沒有多理會她,便轉身去了堂屋,打算繼續給蘇啓山守靈。
可女孩卻跟着我走了過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卻好像有些難以開口。
“姑娘,你還有什麽事嗎?”
我點起了一疊紙錢,朝女孩問道。
女孩的臉微微一紅,“小哥,我……我可以在你這住一晚上嗎?明……明天我就走。”
聽了這話,我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她會突然再提這麽個要求。
“這恐怕不太方便吧?”
畢竟我是有家室的人了,要是讓人知道我邀了一個陌生女孩在蘇家過了一夜,鬼知道周遭的村民以及念冰會怎麽想。
可是,這個女孩一副孤苦無依的樣子,先前白天都有小混混敢對她公然調戲,現在到了晚上指不定會遇上什麽壞人。
更何況,這麽一大口杉木棺材,她一個小姑娘也搬不動……
一時間,我的心裏萬分糾結,對于她的這一懇求,我答應不是,拒絕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