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瞅着遺像糾結了好一會,終于一拍腿答應了下來。
可念冰沒有說話,她隻是安靜地看着自己的母親,讀不懂眼神裏究竟是喜悅還是憂愁。
畢竟她已經知道爺爺當年是怎樣對待的她們母女,心裏多少會有些芥蒂。
“姑娘,當年我對你們母女見死不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以後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爺爺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對她說道,“另外,以後你在我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也不攔着了,你母親的靈位我也會幫你供奉,主要還是看你自己是什麽心思。”
我沒料到,這才一天的工夫,爺爺對念冰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要知道,先前可他是動不動就說要退婚啊!
“爺爺,那以後就給您添麻煩了。”
思量片刻後,念冰終究也同意了下來。
我也是萬分欣喜,一想到以後就可以和念冰真正的生活在一起,腦瓜子裏立即浮想翩翩起來,可馬上就挨了爺爺一響指。
“林笙,以後你也給老子老實點,昨天爲了找你,我一晚上都沒睡,要是你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對你爹娘還有列祖列宗可就沒得交代了!”
我揉了揉被敲疼的腦袋,點點頭。
一番絮叨後,蘇啓山也沒有在這兒多行逗留,随後便和我們道别,隻說要回去養養傷。而我和念冰也在爺爺的帶領下回到了柳泉村。
從村口一直走到家裏,和昨天離開時一樣的,當村民們看到念冰後,要麽沖着我們背後指指點點,要麽就匆匆避路。
而現在,我也終于明白他們爲什麽會這麽害怕念冰了。
因爲念冰和她母親實在太像了,所以當看到念冰時,都以爲是當年帶着一身血來我們村讨血食的念知秋。
爲此,我也索性不再搭理這些閑言碎語,踏踏實實進了屋門。
等到家裏時,時間已經是正午,爺爺第一時間便進了屋裏,讓我先去做飯,而他則把自己關進了卧室,說是要給蘇啓山準備些東西。
從陳道光給我牽紙婚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在這三天裏,我的神經無時無刻都是緊繃的。
而眼下陳道光已經重傷而走,我又意外發現原來爺爺是個有大能耐的老道士,一種久違的安全感籠罩了全身。
這時,念冰把她母親的遺像安置好後,也來到了廚房,說要給我幫忙。
就這樣,我淘着米念冰切着菜,此時的她換上了一身普通的白色衣裳,系着條老舊的圍裙,咚咚的切菜聲也顯得格外悅耳。
而我在旁邊偷偷看着她,把米淘了一遍又一遍。
她現在的打扮雖然不像出嫁時那般的驚爲天人,青春的臉上也不再有妝點的痕迹,但越看越讓我心生暖意。
因爲此時的她,俨然就是一個溫良賢淑的妻子,想着以後能天天和她一起生活共處開枝散葉,便不自覺笑出了聲。
“林笙,你老看着我幹嘛?”
念冰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她微微低下了頭,臉頰一片绯紅。
我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難爲情地撓了撓頭,“媳婦,你現在的模樣真好看!”
聽了這話,念冰的嘴角泯出一抹淺笑,把切好的青菜倒入了鍋裏。
“其實,我也挺喜歡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念冰一邊炒着菜,一邊輕聲地和我說道,“你知道嗎,我從小就一個人長大,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想要有一個自己的家。”
“這個家不管貧窮還是富有,隻要能爲我遮一片雨,有一個真正在乎我的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林笙,我很幸運能在這時候遇見你,你是第一個關心我的人,也第一次讓我有了家的感覺……”
念冰呢喃和我說着,我還是第一次聽她說這麽多的話,也第一次看她敞開自己的心扉。
爲此,我既高興又有些心酸,因爲家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觸手可及的。偏偏念冰因爲悲慘的出生以及被收養的童年,家在她的心裏卻成了一種奢望。
來自鍋竈的水汽彌漫着小小的廚房,我看着她時而清晰時而朦胧的側顔,第一次感覺到了她的孤獨和無助。
“媳婦你放心,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丈夫,我絕不會讓你再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了。”
我走了上前,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念冰的身子微微一顫,對于我這一動作并沒有拒絕。
然而,就在我鼓足勇氣想要親吻她的臉頰時,正在卧室裏的爺爺突然發出一聲重重的咳嗽。
我被吓得一哆嗦,差點打翻了旁邊的碗筷。
這時,爺爺的聲音隔着老遠傳來了,“林笙,飯快做好了嗎?”
“哦……馬上,馬上好!”
我慌慌張張回應了一句,念冰的臉頰一片通紅,随後也不敢和我再說話,埋頭炒起了菜。
念冰的手藝很好,西紅柿炒蛋,素炒土豆絲,紅燒鯉魚,雖然都是最普通的家常,但色香味俱全。這些菜似乎很合爺爺的胃口,以至于還特意多添了兩碗飯。
可爺爺雖然同意了讓念冰進門,卻并不允許我和她同居,而是讓她住進了我爸媽以前住的屋子裏。
我雖然百般不願,但也不敢再和爺爺對着幹,随後便心裏打着小九九,幫着念冰收拾起房間。
當這些都忙活完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因爲這幾天一直都沒有睡好,于是便準備回房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我剛合上眼沒幾分鍾,卻聽到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随即出去開了門,發現來人是村子河邊的一名漁戶。
來人進屋後,焦急朝我問道,“林笙,你爺爺在不在家?”
“在啊,不過他昨天一宿沒睡,現在正休息呢!”
“别休息了,快去叫他起來,我們村口的回龍橋上現在要出大事情了!”
回龍橋?出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