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通臂猿猴口吐鮮血，身上的氣機不再是狂暴絕倫，而是異常的混亂。
原本被壓制住的諸多血脈，随着這一擊而變得混亂不堪，身上爆發出散亂的氣機，好似一顆即将爆發的核彈。
明明是一隻猴子，身上卻忽然生出翅膀，忽然長出魚鱗，鼻子變爲長長的大象鼻子，嘴邊長出尖尖的獠牙。
即便是翅膀，也是既有仙鶴鷹隼的翅膀，又有蝴蝶蜻蜓的翅膀。
十幾條尾巴從後方伸出，既有蠍子尾巴，又有虎尾、豹尾、魚尾、蛇尾、龍尾、牛尾、馬尾、貓尾……
左手變得好似虎爪，右手變得形似熊掌，左足是象腿，右足是馬蹄。
就像是把數百上千種妖獸，放入攪拌機中切塊，然後再倒上一壺膠水，把碎塊毫無規則的混合在一起。
兇！
煞！
狠！
毒！
即便是萬妖女皇在此，也看不出這是通臂猿猴，他身上甚至已經沒有猴子的特征，隻有混亂不堪的迷亂。
混沌暴躁的氣息爆發而出，不隻是虛空懸浮的通臂猿猴，就連水中的遊魚都出現了變異，生出了各色變化。
魚鳍變爲利爪、魚鱗變爲羽毛、須子變爲尖角、尾巴甚至變爲人腿。
牛大力驚道：“悟空，你那一擊是什麽情況，怎麽打成這個模樣？”
孫悟空道：“老孫也不知道，這一擊明明是決死一擊，純粹的破壞力，怎麽會生出這種異常的變化。”
呂雲澄道：“悟空，屬于你的事情已經結束，接下來便交給我吧！”
“大哥知道是什麽情況？”
“目前這個情況，讓我來！”
“锵！”
純陽寶劍飛空而起，呂雲澄雙手掐訣，用出一招許久未用的奇招。
劍一·神魔改·了無痕！
千山冷落淩雲道，一生疏狂劍并箫，迷途夢裏生邪劍，大道何人爲指歸！
呂雲澄少有的不是殺招的強招，作用在于點醒迷局，讓人從混沌無序中恢複清醒，劍光就相當于是指路明燈。
當初便是憑這一招點醒石之軒，讓自家老嶽父從噩夢中醒來，恢複成那個理智的石之軒、理智的裴矩。
此後面對的對手，多是桀骜不馴死不足惜之輩，呂雲澄都是強招毀滅，從未有機會使用這招強招。
通臂猿猴這種狀态，倒是讓呂雲澄心血來潮，下意識的用出這一招。
“叮！”
寒光一閃，伴随着一聲輕響，純陽寶劍筆直的點在通臂猿猴額頭。
劍氣如同一泓清泉，彙入到通臂猿猴的精神識海。
又像是一盞明燈，在繁雜的好似動物園的混亂元神中，尋到了通臂猿猴殘缺的神魂，爲他指引一條前路。
不得不說，和觀音菩薩的論道非常有價值，尤其是這種毫無殺傷的招式。
如果說觀音菩薩的慈悲，是給心懷一絲善念的人回頭，讓他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以佛法慈悲渡化。
那麽呂雲澄這一招的劍意，便是強行扭轉執迷不悟之人的腦袋，給予他們最後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用現代的話說，觀音菩薩是那種佛系教師，反正我教了，按照日常教學任務教了，聽不聽是你自己的事。
呂雲澄則是古之嚴師，不聽話就是一頓揍，強行糾正錯誤思想，但卻隻有一次，抓不住那便後果自負。
通臂猿猴畢竟根性深厚，敏銳地把握到了呂雲澄的劍氣，毫不猶豫的伸手抓住，随後……畢生修爲極限爆發！
翎羽、尾巴、羽翼，渾身上下的異常瞬間消散，氣血好似狼煙一般燃燒。
猩紅的火焰直沖霄漢，如果說方才的通臂猿猴是即将爆發的核彈，這一刻則是已經完成了裂變反應，渾身上下的能量毫無保留的爆發而出。
虛幻的影子顯露于身後，那并不是正常的生物幻影，而是扭曲到了極緻的混沌狀态，就像是被攪拌機攪碎的紅心火龍果，又倒上三袋貓屎咖啡。
無需任何言語，無需任何确認，呂雲澄便知這隻生物的來曆。
大天妖！
妖族傳說中至高無上的王！
具備世上一切妖族的血脈，擁有妖族所有的神通，是一切妖族的源頭。
終有一日，将會萬流歸源，萬川歸海，彙聚一切力量，重塑妖王之軀。
當然，這隻是妄想！
世上從沒有大天妖，隻有一招流傳至今的神通，以及一個虛幻的謊言。
沒有人知道謊言從何而來，就像是在天道運行中，突然插入了一條新的規則，但所有人卻必須要認可。
至少妖族選擇了認可！
至少這個謊言，有認可的價值！
通臂猿猴緊緊握住右拳，渾身上下已然崩出血來，身體似乎随時都可能化爲齑粉，力量達至了巅峰。
既然已經達至巅峰，那麽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爆發！
超越一切的極限爆發！
天妖屠神·妖極滅世！
通臂猿猴的右拳倏然轟出，緊跟着右拳炸成粉碎，然後是手臂、肩膀、軀幹、雙腿、頭顱……
勁力轟出的瞬間，整個猴已然化爲能量洪流，向着呂雲澄洶湧而出。
這一刻的妖極滅世，不再是一根虛實結合的狼牙棒，而是一條長河，一條由數萬種妖族組成的長河。
豺狼虎豹、豬牛馬羊、蚊子跳蚤、天蠶朱蛤、梅蘭松竹、桃李杏梨、蠍子蜈蚣、犀牛大象、鷹隼遊魚……
乃至于房屋、書卷、金銀、水井！
世間一切可以成妖之物，在這條長河中都能找尋得到。
同樣的，世間一切妖族的神通，在這條長河中似乎都已然蘊含。
犀牛的沖撞、猛虎的飛撲、靈貓的敏捷、鷹隼的速度、豺狼的兇狠、朱蛤的劇毒、蜘蛛的絲線、蚊子的嗜血。
億萬種妖族，億萬種神通，億萬種血脈，彙聚成一條滔滔不絕的長河。
呂雲澄雙目精光一閃，瞬間收起純陽寶劍，左右手同時拿出一件法寶。
左手造化天書，右手倉颉刻刀。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雲騰緻雨，露結爲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
呂雲澄誦念的不是佛經道藏，不是心法口訣，更不是符篆咒語，而是大名鼎鼎的兒童啓蒙讀物——千字文。
背後爆發出十種不同的力量。
白色的煙霧、玫紅的煙霞、崩裂的山川、森寒的冰雪、璀璨的星河；
混沌的氣旋、洶湧的滄海、耀眼的晨曦、生命的血色、無邊的宇宙。
白雲煙、玫霞蕩、土昆侖、碧冰雪、紫星河、玄混沌、靛滄海、金晨曦、血穹蒼、玄宇宙。
十種力量同時作用于倉颉刻刀，乳白色的浩然正氣，迎着億萬妖族凝聚的長河直沖而上，随即混合在一起。
浩然正氣諸邪退避，原本最是克制妖族，此時卻并非顯化爲克制，而是有一種獨特的、充滿教化的力量。
性本善也好，性本惡也罷，在這股氣機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麽的融洽。
億萬妖族好似成了小學生，在課堂上誦念儒家的名篇。
“吾日三省吾身，爲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
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于道路矣。”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骐骥一躍，不能十步；驽馬十駕，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造化天書不知何時翻開每一頁。
書頁上原本全是空泛，但随着萬妖長河彙入，顯化出一種種妖族形态。
獅子、白象、大鵬、金毛犼……
各種妖族應有盡有，簡直成了妖族的百科全書，而世間萬物皆可通過修行而成妖，因此可以說是萬物百科。
當然，這隻是關于尋常生靈，屬于人類的那一部分文明，并不算在内。
呂雲澄伸手一揮，周遊諸天萬界獲取的所有書籍，盡數随着萬妖長河彙入造化天書，就連在斜月三星洞和兜率宮看到的書卷，也盡數镌刻在上面。
小獅子不知何時飛空而起，吐出一塊塊蘊含精神意識的能量團。
這是他近些時日收集的記憶，包含了四大部洲人類新興的佛經道藏、詩詞歌賦、兵法韬略、農田水利……
一冊冊書卷接連彙入，造化天書的能量越發強大，原本隻是新生的特殊小世界，這一刻終于徹底成型。
不知過了多久，雲收雨散，一切都恢複了正常，呂雲澄合上造化天書，一個飛掠回到了方丈島。
孫悟空道：“通臂猿猴呢？他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了麽？”
“這是他送給伱的。”
呂雲澄拿出一枚丹丸，遞到了孫悟空手中，道：“吃不吃随你。”
“這是什麽？難道是萬妖金丹？”
“當然不是，萬妖金丹的力量已經徹底消散，萬妖血脈也已經彙入到了造化天書，這是通臂猿猴的内丹。”
“俺老孫從不吞噬内丹。”
“内丹這個說法不太準确，應該是通臂猿猴在消散的瞬間，借助我點醒他的那一劍的劍意，把自身靈韻彙聚在一起，凝結成了這麽一顆丹丸。”
“既然如此，爲何是給我的？”
“你覺得我長得像猴子？”
“大哥不會說混世四猴因果深重，應該互相吞噬掠奪對方靈韻吧？”
“當然不可能，混世四猴之間确實有一些關聯，但互相吞噬靈韻并非是上上策，直接吞噬，怕是有害無益。”
“你怎麽知道？”
“造化天書收錄了萬妖信息，其中也包括通臂猿猴，根據造化天書顯化出的指示，最好是心甘情願獻出。”
“這可難了。”
“對，要義就在于心甘情願，否則十有八九會發生通臂猿猴這種事。”
“兄長的意思，老孫要吞噬掉？”
“吞不吞随你，不過我不建議你現在就吞掉，造化天書顯示的，你可以自己看看，看完再做決定。”
呂雲澄把造化天書扔給白素貞，白素貞翻開到寫着通臂猿猴的那頁。
随後小獅子進入白素貞腦海，把這段記憶複制，再粘貼到孫悟空腦海。
倒不是非要搞得這麽麻煩，而是造化天書異常的傲嬌，雖然呂雲澄徹底造就了它，卻仍舊不許呂雲澄翻閱。
呂雲澄隻能先讓白素貞查看，白素貞看完之後，再由小獅子轉存。
這種方式看起來很麻煩，實際上卻能有效的防止一切探查，莫說是尋常的掐算，如來的慧眼也察覺不到。
孫悟空看完相關記憶，認真的點了點頭：“這一難經曆的太多了，老孫都覺得有些累了，真的是身心俱疲。”
“那就好好歇兩天，我覺得玄奘也需要歇歇，你們便在獅駝國誦經，超度那些被妖怪吞噬的百姓好了。”
“說到這個我想起來，我師父身邊無人保護，會不會被妖精撿漏？”
“誰說無人保護？忘了玄奘還認了一個義女麽？已經過去送飯了。”
“大哥真會撿人便宜。”
“玄奘也沒吃虧不是？而且帶老鼠不算什麽，你看我不是也帶老鼠？師徒如父女，我也有個老鼠閨女。”
“不對啊。”
“怎的不對？”
“你類比我師父，難道還想長老孫一輩？你這腦子真是不向好處用！”
“滾犢子吧，三界大能，輩分早就是亂七八糟的，若是認這個，要不要我把獅駝王叫來和你算算輩分？”
牛大力道：“和我有什麽關系？”
紅孩兒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輕輕捅了捅牛大力：“爹，我才是牛犢子，所以我覺得應該是在說我！”
牛大力怒喝道：“你個小混蛋，你是牛犢子，那我是啥？”
紅孩兒：“你真想知道？”
“說！”
“用呂伯伯的話說，我覺得老爹你應該是叫做‘老癟犢子’。”
牛大力氣的雙目血紅，好似一頭憤怒的公牛，不，就是一頭憤怒的公牛！
“你個小癟犢子，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爲啥我是你老子！”
紅孩兒轉頭就跑，牛大力在後邊吭哧吭哧的追，眨眼間已經跑出數百裏。
楊戬道：“他們的戲，演的實在是太差了，一點也沒有圓潤的感覺。”
孫悟空道：“蠻牛而已，又不是猴子這種靈動的，能把戲演成這樣就算不錯了，畢竟再留下怕是會挨揍。”
楊戬瞥了呂雲澄一眼，若有所指的說道：“誰讓他風流成性，現在劫數已經過去，可不就是他的劫了？”
嗯！
楊戬可能不知道！
師兄弟四個，就他一個專情，别的要麽風流成性，要麽金屋藏嬌。
他這種存在，就像是當年和陸小鳳出門刷BOSS的花滿樓，屬于一群混蛋中的異類，應該算是保護動物。
爲了好好地保護他，楊戬很快便被呂雲澄和孫悟空耍弄走，然後孫悟空一溜煙返回，去找玄奘渡化冤魂。
牛大力跑路，鐵扇和烏鴉精不好意思在方丈島打，便約好換個地方一戰。
方才還熱熱鬧鬧的方丈島，瞬間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呂雲澄和白素貞。
小獅子？
已經被呂雲澄一把扔飛百裏！
……
“素貞啊，咱們兩個很久沒有好好親熱了吧，都快忘了你的溫度了。”
“蛇是冷血動物。”
“但你的血是溫的啊，誰不知道我家素貞是賢内助，特别賢的那種。”
“行了行了，堂堂三界有名的東華帝君，做出這個做派，惡不惡心？”
“東華帝君又怎麽樣？我這一切的神職，還不都是你在做？我隻是個表面傀儡，你才是實際做事的。”
“哼！還不是你懶！”
“能者多勞，素貞這種能幹的，自然就要多做事，我這種廢柴的，便隻能想辦法在别的地方補償了。”
“說得真好聽。”
“做的也好看！”
“呸！說正經的，通臂猿猴真的已經隕落了？未來佛祖沒有動作麽？”
呂雲澄的妻妾中，要說智計，自然是女帝孫小紅排第一，其次則是魔主白素貞、神母小青和魔門妖女婠婠。
石青璇和商秀珣的智計也不差，但石青璇不喜歡陰謀詭計，商秀珣則是懶得把心思放在這些方面。
孫小紅去做重要任務，短時間内難以歸來，呂雲澄有事，便隻能和白素貞小青婠婠三人商議。
不是不告訴别人，而是沒什麽用！
至于自家的兒女，呂明達呂明毅那種自然是九曲十八彎，但都不在身邊。
其餘一個比一個正經，找他們還不如去找寇仲、範雎、白起之類的。
呂雲澄攤開手心，掌心深處是一滴飽含情感的淚水，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這是未來佛祖的淚水。”
“未來佛祖？祂不是在靈山？”
“萬佛大會隻是一個交易，祂自知通臂猿猴必死無疑，讓出了一系列利益分配，換取了一線生機。”
“祂是怎麽找到夫君的？”
“因爲祂知道悟空一定會找我，也知道我是唯一有能力救通臂猿猴的。”
“通臂猿猴如何了？”
“按照原本的命數，通臂猿猴會成爲伏虎羅漢，現在已經不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