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現在我再說一遍，我真的不是孫悟空，或許我和他長得很像，但我真的不是，你真的抓錯人了！”
“我不知道玄奘在哪裏，長生不老什麽的我也沒有興趣，我隻想安安心心的當幫主，我想回五嶽山斧頭幫！”
“大姐，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才能相信，才可以放我離開這裏？”
“要不然你打死我吧！”
“我有個好建議，不要打臉！”
“最好哪裏都不要打，伱個牛鼻子坑我啊，現在卻不來救我的命！”
白晶晶看着撒潑打滾的至尊寶，覺得有趣的同時，卻也有幾分厭煩。
白晶晶喜歡的是齊天大聖孫悟空，是那個上砸三十三天下砸十八層地府的蓋世英雄，不是一個撒潑的凡人。
雖然他們有着相同的臉，但他們絕對不是一個人，他們差了不知凡幾。
白晶晶不想看到有人頂着這張臉肆意的搞怪，卻又不想離開這張臉。
所以她去了一趟斧頭幫，然後很得意的告訴至尊寶，斧頭幫如今已經成了那個牛鼻子的幫派，他回不去了。
然後至尊寶就成了她的仆人。
兩人打打鬧鬧，在這個古怪的洞府之中，倒也有幾分潇灑快意。
直到有一天，至尊寶摩挲一個長條形的木盒，他當時用來盛放符篆，符篆沒起作用，盒子卻留了下來。
原本是想保留對斧頭幫的念想，可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這份念想終歸已經散去很多，某些記憶卻不斷出現。
至尊寶最近總是在做夢，在夢境之中，自己似乎真的成了一隻猴子。
一隻從石頭裏蹦出來的猴子。
成爲猴王，出海尋仙，拜師學藝，學業有成，強搶兵刃，收服妖王，招安上天，看守桃園，大鬧天宮……
一切似乎都是那麽的熟悉，卻又那麽的陌生，似乎是真實發生的事，又似乎是在看一場電影。
至尊寶并不想承認這一點。
不是不想認定自己的過去，而是他知道，白晶晶喜歡的是那隻猴子。
不論他是不是孫悟空，他都不想成爲任何人的替身，他的驕傲不允許。
雖然他表現得很無厘頭，似乎什麽都不在乎，但他内心仍舊有屬于自己的驕傲，不容動搖的驕傲。
十五，月圓。
被呂雲澄擊退的無相皇，尋到了白晶晶的洞府，打算強搶白晶晶。
白晶晶自是不願，和無相皇大打出手，白晶晶修爲雖高，卻如何勝得過孫悟空心中至惡，被打的連連敗退。
至尊寶想要出手相助，但他一介凡夫俗子，哪有實力對抗無相皇。
眼看白晶晶就要隕落，至尊寶想到了那個古怪的木盒，抱着最後的一線希望，仰天怒吼：“波若波羅密！”
月光灑在木盒上，一股強悍無匹的力量撕破了幻境，撕破了時間空間，把至尊寶帶回到了“五百年前”。
……
“碰！”
至尊寶倒在洞府門口，看着周圍大有不同的環境，正想去找白晶晶，忽然發現遠處來了一個美麗少女。
少女身着紫紅相間的彩衣，牽着一頭騾子，背上背着一把寶劍。
至尊寶驚呼道：“喂，不要再靠近了，這個白骨洞非常的危險。”
“白骨洞？明明是水簾洞！不過白骨洞這個名字很好聽，那就把這裏改名爲白骨洞好了，我現在宣布，這座山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
少女看了至尊寶一眼，手一揮，至尊寶手中的月光寶盒被她抓在手中。
“不錯嘛，這份見面禮我喜歡！”
“這是我的……”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至尊寶。”
“我叫紫霞仙子，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仆人，我要你做什麽你就要做什麽，不許違背我的命令。”
“我……這個……”
至尊寶有些郁悶，他很想揮着斧頭沖上去，但卻又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
在他的内心深處，竟然出現了很嚴重的悸動，讓他聽從少女的吩咐。
那不是來自于恐懼，而是最深層次的宿慧，是他最原始最本真的記憶。
“你……你是來做什麽的？”
“我來找我的意中人。”
“意中人？”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在萬衆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娶我！”
“不會也是孫悟空吧？”
“孫悟空？誰告訴你我的意中人是孫悟空？爲什麽要是孫悟空？”
“哦，沒有，随口問問。”
“看到我這把劍了麽，這是從東華帝君那裏偷來的，他告訴我，隻有我的意中人能夠拔出這把寶劍。”
“那你呢？”
“我當然也可以。”
“不如讓我來試試。”
“你這麽挫，怎麽可能……”
紫霞仙子無聊的看着至尊寶，但還是把手中的寶劍遞了過去。
從天庭到人間，這一路上她讓很多人拔過劍，但從未有人成功過。
她甚至在懷疑，東華帝君那個老家夥是不是在欺騙她，給了她一把毫無道理的破劍，故意在整蠱她。
紫霞仙子暗暗決定，如果一年之内無人能夠拔出寶劍，便回方丈島，把東華帝君家中藏酒全都給砸了。
至尊寶接過寶劍，腦海中突然湧入一股異樣的記憶，似乎他不再是五嶽山斧頭幫幫主，而是一個大夫。
一個非常稀少的婦科大夫，甚至被賜予了“婦科聖手”的名号。
隐藏在大夫之下的身份，則是被稱爲“保龍一族”的勢力的“零零發”！
“切！又來做夢了，煩不煩啊！”
至尊寶無聊的哼了一句。
右手握住劍柄輕輕用力，原本覺得紫霞仙子說的那麽熱鬧，又是金甲聖衣又是七彩祥雲萬衆矚目，倘若沒有擔山趕月的巨力，是不可能拔出寶劍的。
沒想到隻是輕輕一揮手，寶劍便被拔了出來，紫窪窪明晃晃，霞光萬道瑞彩千條，殺人那是肯定不見血。
“什麽嘛，也不是很厲害！”
紫霞仙子心中一動，道：“衆裏尋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原來你就是我的意中人。”
“什麽……什麽……什麽……”
至尊寶徹底驚呆了，他被接連而來的記憶，以及強烈的時空變化，震懾的失去了意識，昏倒在了地上。
紫霞仙子提起至尊寶，把至尊寶帶回到了水簾洞中，随手布置水簾洞。
不同于白晶晶的石桌石碗、石床石凳，紫霞仙子的布置卻是尋常人家，看起來頗有幾分溫馨之意。
帶着掃帚簸箕的鞋子，長長的炒菜飯鏟，人力的抽油煙機……
事實上，紫霞仙子也不知爲何要如此布置，但就是下意識的布置出來。
……
幻境之外！
呂雲澄和觀音菩薩席地而坐，看着被幻境遮掩的女兒國，不由心有餘悸。
“多謝帝君提醒，若非帝君提示說玄奘師徒遭逢大難，貧僧還不知道發生了這等事情，這可真是大劫啊。”
“這一劫，抵得上千百劫。”
“三千大劫，情劫難過，卻不知玄奘師徒能不能過這一關。”
說到此處，觀音菩薩略帶不滿的說道：“貧僧這次可是被帝君坑慘了。”
“喂喂喂，雖然你顯化女相，但菩薩本無相，所以你講點道理行不行？觀音菩薩應該是最講道理的和尚吧？”
“貧僧怎的不講理？”
“剛才還說要感謝我，現在怎麽卻又埋怨我？這事和我有什麽關系？”
“女兒國因何而來，别人不知，帝君難道不知道麽？可不是帝君坑的？”
“女兒國邊上的路這麽多，誰讓你非要讓人走這條路，還不是你想讓玄奘試試情劫，這是你自己玩脫了。
而且女兒國雖是我夫人創立，但卻也是應運而生，并且很大程度上幫助大雷音寺擦了屁股，要怪你就去怪如來佛祖吧，誰讓祂不去渡化情鬼的！”
呂雲澄這話還真不是強詞奪理。
雖說神仙都要下凡經曆情劫，但天庭和靈山的處事之法并不相同。
天庭的神仙，有些可以帶回去，也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還有的可以在凡間做一世夫妻，然後再被呂雲澄接引成仙，比如奎木狼和百花羞，便特許在凡間過完一世。
大多數情況下，天庭神仙曆劫，并不會生出情鬼，有也是非常少數。
畢竟神仙都是轉世曆劫，轉世爲凡人之身後，并不需要戒除女色。
靈山則是完全不同。
靈山的佛陀、菩薩、羅漢、金剛、力士、伽藍轉世曆劫，十有八九也會轉世爲和尚，不免要被戒律束縛。
如果違背戒律，那便曆劫失敗。
如果遵從戒律，便會把凄苦都留給女方，最終造就一個個的情鬼。
這麽多年來，靈山造就的情鬼，比四洲百姓加起來造就的還要多。
這麽說也不對，也有一些會轉生爲比丘尼，凄苦基本上都會留給自己。
女兒國轉生的情鬼，可不僅僅是創立國度之後的，還有之前的，就連阿傩都把部分恩怨甩到了女兒國。
假如沒有女兒國這個緩沖，有朝一日恩怨爆發，因果牽連之下，靈山的金剛羅漢怕是直接被廢去半數。
這不是危言聳聽，觀音菩薩何等尊貴身份，豈能不知無天之事？
無天當初便是因情而生，引導情劫輕而易舉，倘若讓無天占據地府，聚集情鬼，再一朝爆發，靈山就危險了。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當初孫小紅要在地府創立太虛幻境，地藏王菩薩不僅不阻止，反而非常的支持。
減少工作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爲靈山消除危機。
此次因果情緣大爆發，固然是玄奘師徒的劫數，同時也是偌大機緣。
最關鍵的是，經此一役，靈山諸佛諸菩薩，基本都欠玄奘師徒因果，日後成就果位，也能更高一些。
唯一的難點是，怎麽過？
精神世界一秒萬年，豬八戒和玄奘已然脫離，但在呂雲澄和觀音菩薩的視角中，一切都還在情劫之下。
呂雲澄可以激發小龍女昔年流下的真情淚，以此來點醒豬八戒。
玄奘可以自己闖過情劫。
孫悟空呢？
孫悟空經曆的何止是情劫，還有他自己的内心之劫，甚至不止有無天的布局，還有被封印的邪魔的布局。
布局已經開始，劫難已經發生。
觀音菩薩歎道：“早知如此，貧僧就把一瓶甘露都倒下去，換取三五分出手氣力，好過在這兒幹看着。”
呂雲澄道：“這是悟空的劫，倘若咱們可以随意出手，必然會讓劫數生出變化，無論變大變小，都是害處。”
劫數變大，難以渡過。
劫數變小，日後再來。
觀音菩薩道：“昔年天庭之上的賭賽，帝君用寶蓮燈換了日月神燈，沒想到今日竟然還有這般作用，帝君思慮之深遠，貧僧佩服至極。”
“千萬别這麽說，我一向是走一步看一步，看三步的時候都少，布局能力比起我的夫人差了太遠太遠。
倘若把這事算在我身上，怕是如來佛祖哪天想不開，覺得我和孫悟空、楊婵聯手設局，會來找我算總賬。”
“難道不是麽？”
“當然不是，當時我和孫悟空還算熟悉，楊婵和孫悟空完全不認識，怎麽可能共同設局，菩薩想多了。”
“那把寶劍是怎麽回事？”
“我在兜率宮鑄造的，也正是在我鑄劍的時候，日月神燈燈芯顯化，後面的事情，你剛才已經看到了。”
“白晶晶呢？”
“菩薩應該比我熟悉白晶晶，這事兒若是問我，是不是有些過分？”
“孫悟空說的雙刀火雞、杜鵑兒、玉面雙飛龍、呂忍、阿群，又是怎麽回事？帝君莫非也不知曉？”
“完全沒見過！而且我覺得菩薩可能比我更熟悉，要不你算算？”
觀音菩薩哼了一聲，動手掐算，竟發現呂雲澄說的沒錯，那個雙刀火雞是祂在某個小世界留下的投影。
觀音三十三相，雙刀火雞應該屬于蛤蜊觀音，所以才能輔佐食神！
“咳咳……”
觀音菩薩略帶尴尬的咳了一聲，最近不知怎麽了，似乎認定了一件事。
——如果一件事無法确認是誰在背後搞鬼，那就一定是呂雲澄做的！
所以祂下意識的覺得是呂雲澄在搞鬼，沒想到竟然算到了自己頭上，那個食神還真和孫悟空有幾分相似。
“帝君覺得，悟空該如何渡劫？”
“盡人事，聽天命，我已經把日月神燈、紫青寶劍、月光寶盒、觀音畫卷投入其中，再多就做不到了！”
“你不是親身參與了？”
“月光寶盒又讓我出來了。”
“現在怎麽辦？”
“唉，打一架吧！”
“貧僧真的不想與人動手。”
“但這一架無可避免！”
“嗤！”
純陽寶劍破空飛起，呂雲澄沒有半分留手，直接便是天問三誓。
問，争權奪利何時停；恨，崎岖世路人難行。
一誓向人，紅塵歸理道雲清！
通天徹地的劍柱直刺而出，随着呂雲澄的修爲境界越發高深，天問三誓的威能也大有提高，寶劍一出，周天寰宇爲之暗淡，日月星辰爲之失色。
觀音菩薩輕輕抽出玉淨瓶中的楊柳枝，對着身前灑出一滴楊枝甘露。
甘露原本蘊含勃勃生機，能夠讓被八卦爐煅燒一夜的楊柳枝恢複如初。
可此時逆轉出手，瞬間變爲滔滔不絕的洪水，水德星君的洪水，比起觀音菩薩這一擊差了甚遠。
畢竟，水德星君隻是凡水，觀音菩薩這一擊卻是正統的三昧真水。
洪水顯化爲一條巨龍，瞬間纏繞在呂雲澄的劍氣之上，化爲一條張牙舞爪的劍氣長龍，佛光道韻缭繞不休，片刻之間，已然變化招式。
天子劍法——白龍倒海淹神州！
“轟！”
半空之中被轟出一道裂縫，一股無比扭曲，無比幽深，無比腐臭的力量從中傳來，好似打開了深淵地獄。
就像是把人間極惡煅燒，燒去一切精神意識，隻留下淤泥般的一坨。
盤古開天億萬年，三界之中有多少惡念？這些惡念彙聚的污泥可想而知。
莫說劍氣佛光，即便是佛陀法身，也能輕松的污穢，引導爲堕魔。
就這，還是隻表象。
因爲這些惡念隻是惡，是那個人煉化後的武器，而不是真正的邪魔。
這也不是真正的至惡，隻是在面對強敵之前的開胃小菜，似乎顯得微不足道，卻又讓人心膽俱裂。
“轟！”
劍氣消散，佛光暗淡，數之不清的漆黑色雨點從空中不斷灑下，就好似在發酵千年的糞坑中投入一枚炸彈。
一股股惡臭瘋狂沖擊腦海，數之不清的惡念在心頭徘徊。
呂雲澄祭出純陽帝君印，借寇仲和嬴政的龍氣，以萬千百姓的凡塵欲望對抗諸多惡念，此爲以毒攻毒。
觀音菩薩纖塵不染，好似污泥之中生出的水蓮花，不受半點玷污。
甚至，能夠把這些惡念轉化爲自己的法力，加強出手之時的威能。
距離大劫這麽多年，觀音菩薩當然想到了對策，此時便是驗證之時。
“這就是先鋒官？”
“這就是先鋒官！”
“距離最強的還有多遠？”
“可能近在咫尺，可能遠在天涯。”
“咫尺天涯，一念而爲，多謝菩薩指點，我明白了，把他交給我吧！”
——劍隕身，氣殒魂，蕭蕭殺殺滅紅塵！
(本章完)